蔡多福拉著時明月,進入走廊盡頭的包間。
其實飄香樓包間的隔音效果不錯,不怕別人偷聽,可謹慎起見,他還是特意和言二爺他們再隔開一間。
柳攀剛跟進來,蔡多福右手一揮,把房門關上,說:“柳先生,卦金我可以付,但有言在先,不準——不給錢。”
蔡多福這話,把不準二字咬得特別重,還稍作停頓,連眼睛都直瞪得柳攀,意很明顯,老頭子別亂說啊。
他看過始終竅訣,知道柳老頭所謂算卦,其實是某種預見未來的能力。可對於時明月,他只允許有一種結果,所以不管柳老頭預見什麽樣的未來,能說出的只有一種,他相信以柳老頭能力,應該知道怎麽說。
“蔡少爺放心,不靈不要錢。”
柳攀說著,從掛袋裡取出三塊指甲般大小的星石,擺在桌子上,連成一條線,然後戴好墨鏡,坐下來,右手一拍桌子,三顆星石凌空飛起,浮在胸前。
突然,星石閃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星氣開始從星石表面散出,慢慢凝結在柳老頭那雙漆黑的墨鏡前,越積越多。
不一會,星石已經消失不見,化成的星氣,結成一面看不見的圖案,印在空中。
許久,星氣終於漸漸散去,柳攀那按在桌上的右手也抬了起來,轉身望向兩人,說:“兩位天作之合,婚姻美滿。”
蔡多福對這話很滿意,問道:“柳先生的意思,是我們的婚姻能成。”
“能成。”柳攀點頭。
“那我們有幾個孩子?”
“一兒一女。”
“什麽時候生?”
“快了。”
蔡多福轉身望著時明月,說:“聽到沒有,柳天算都說了,你會嫁給我的。而且咱們很快就要生孩子。”
時明月聽了這話,仿佛自己真變成新娘子準備出嫁,羞得滿臉通紅,低頭躲在蔡多福身後,不敢回答。
蔡多福望著時明月那嬌羞含笑的俏臉,美豔如花,偏又透著一絲清純,讓人看著欲罷不能。時明月這樣的反應,他相當滿意,那兩人的關系,接下來便順理成章。
可轉身一看,只見柳老頭戴著墨鏡,一臉輕松,搭在桌上的右手,三根手指不停敲打著,分明是想要錢的。
不對啊,柳老頭好像沒佔過卦,什麽天作之合,婚約美滿,這哪裡是卦辭,分明就是兩句祝福語,說兩句好話要一百萬銖,想一想都覺得自己是冤大頭。
也不對,柳老頭這些話,分明是按自己的意思來說的,他要是敢說別的,更拿不到錢。或許幫自己說話,就是他佔卦出來的一部分。
蔡多福想了想,覺得這錢不能白花,有什麽需要提前知道,現在必須問清楚,於是問道:“柳先生,那我要娶她過門,需要做些什麽?”
“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沒有需要提前準備的?”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做不做準備,跟我的卦算沒有關系。”
“那我大膽去做了?”
柳老頭沒有回話,臉無表情,比那兩面墨鏡還冷漠。
蔡多福想了想,決定這事先告一段落,開始進入正題,說:“柳先生,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下。”
“要算命,卦金可是另計的。”
“不卜卦,就問些舊事。”
“我知道蔡少爺想問什麽,可現在說話不方便,晚上我去臘梅館找你。你看怎麽樣?”
這個糟老頭子果然什麽都知道,
不過蔡多福望著這張爬滿皺紋的風霜臉,又怕這話信不過,柳老頭一轉眼就跑了。 柳攀倒是很淡定,說:“蔡少爺,你問的陳年往事,一時半會說不清,言二爺還在隔壁等著我,拖得太久,反而不好。”
“我怕你跑了。”
“蔡少爺放心,老朽此番隨魯大腳進京,就是來找你的。”
“那上次見面,你為什麽不說?害我白找。”
“如果我說了,你和殿下可能就沒法站在一起了。”
蔡多福抓著時明月的手,轉身看了一眼,歎息一聲,又說:“可我還是怕你跑了。”
“那一百萬銖的卦金,先放在蔡少爺身上,晚上我再過去拿。”
“這個理由不夠。”蔡多福也很坦白。
“那依蔡少爺的意思,你現在帶我走,讓言二爺他們在後面跟著?又或者我們不管言二爺,就在這裡聊上幾個時辰?”
蔡多福覺得柳攀這話也沒錯,時明月的事,言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自己只要一出飄香樓,不是有人跟蹤,就是有人攔路,如果真帶著柳天算,真給言二爺攔路跟蹤的借口,至於留下來詳談,更是不妥。
他想了想,決定相信柳攀一次,問:“先生來臘梅館,不怕言二爺派人跟蹤?”
柳攀應道:“老朽別的本事沒有,逃命隱匿的功夫還是有的,我要是想逃,沒人能追到我。”
蔡多福微微一笑,應道:“行,那我今晚便在臘梅館恭迎先生大駕。”
柳攀聽了這話,起身告辭走了。
蔡多福拉著時明月,出房間,下飄香樓,竟然沒有人攔路。
他讓牛車緩緩而行,先來到西長街,停在蔡府門口,也不下車,就坐在牛車裡等著。
時明月問道:“你要回家麽?”
蔡多福應道:“等我姨娘出來,我跟她打聲招呼就走,要不我跟她談談咱倆的婚事。讓我家一下。”
時明月應道:“我不能結婚的。”
“那沒關系,咱們可以先生孩子,柳天算都說了,咱們會有孩子。聖女雖然不能結婚,但沒說不能生孩子吧?”
“好像沒有。可我不懂生孩子。”
“這個我懂,我來教你。”
……
蔡多福回家,確實是準備跟趙姨娘打聲招呼,兩三天沒回家,怕她擔心。但另一個目的,卻是找出跟蹤自己的人。
從飄香樓出來,牛車走得很慢,可一路走來,沒發現有人跟蹤,他覺得有些不對勁。言家真請來了高手,起碼是追蹤的高手。
而西長街一帶,方圓五百米的星氣波動,他再熟悉不過。如果真有不一樣的星氣波動長期駐留,他很快就能識別出來。
果然,沒過多久,便有兩股輕微的星氣波動,徘徊在西長街街頭,許久都不願離去。
等到趙姨娘出來,蔡多福就在車廂裡,把趙姨娘喊了過來。
交代幾句,蔡多福就要離開,趙姨娘看不見車廂裡誰,但聞著香味,看車廂裝飾,知道裡面有個女人,她沒有多問,隻囑咐少爺按時吃飯睡覺,注意身體。
牛車緩緩啟動,走出西長街時,蔡多福基本確定那兩股氣息就是來跟蹤時明月的,只是兩人跟著有點遠,不好察覺。
他覺得有些奇怪,自己和時明月,有法器遮擋氣息,很難被人發現跟蹤,可這兩個人,離這麽遠都能追蹤到自己,這是什麽手段?
又走了一段,想了許久,他才恍然大悟,暴露位置的,不是自己和時明月,而是拉車的板角青牛。追蹤一隻妖獸的氣息,那就簡單多了。
公主殿下這輛牛車,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太顯眼。以後這輛牛車,只能留在正式場合使用,甚至都不用了。以後日常出行,得換低調的普通馬車,或者租輛馬車。
他把有人跟蹤的事,跟時明月說了,然後拿出兩套衣服,在車廂裡換上,打扮成普通平民的模樣,待牛車過街道拐角地,趁著無人看見,偷偷溜出牛車,躲在一間小茶館,喝著茶,待確認那股氣息跟蹤牛車而去,四周也沒有可疑蹤跡,才起身離開,回到臘梅館。
至於牛車,他讓車夫在櫟陽城繞幾天,想停就停,想走就走,反正把錢花完。也不回臘梅館,三天后拿著書信,去棲風樓找蘇雲帆,請他幫忙送回城郊的蘇家飼養場幫忙照顧。
吃過晚飯,蔡多福沒有帶時明月下天坑修煉,而是在小樓一樓客廳,點上明燈,一邊修煉,一邊等柳攀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