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掀起的一角投射下來的,似乎是陽光?所以從那裡,我們可以直接逃離這裡,重回大地了?
冷哥很快把那片長方形區域完全撬開,把它直接掀到了外面,然後翻身出去。那被掀開的地方,大片暖色陽光投射下來,我們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冷哥把老黑自製攀岩鉤的鉤爪不知道鉤在了哪裡,把繩子扔了下來。
我抓著繩子很快就爬了上去,當我到達那個撬開的空洞,剛剛翻身上去的時候,差點一個趔趄又掉回去。
就在我們前方七八米處,幾十個人正對著我和冷哥怒目而視,而冷哥卻是熟視無睹,之前更是在這群人的眼皮子底下固定鉤爪拋下繩子。不是什麽復活的乾屍啊陶俑之類的,而是真真實實的人,衣著樸素,有的還扛著鋤頭背著背簍,應該是附近的村民。
我回頭一看,身後有一座兩三米高的猴子雕像,還被人穿上了袈裟,地上有一張掀翻的桌子,桃子香蕉等水果撒了一地,還有散落在地上的香爐香燭,那塊被冷哥掀開的長方形石板也在那張桌子旁,而這些都是在一個不大的簡陋石砌亭子裡。周圍都是樹林,沐浴在久違的陽光之下。敢情從古塔頂部出來是一個土廟啊,供著一個猴子雕像,那供桌就壓在那塊封住古塔頂部的石板上,這些村民應該正在舉行祭廟,然後冷哥一下子從下面鑽出來,還把人供桌都給掀了,擱誰誰不火大?
這時老黑也翻了出來,大呼一聲“臥槽。“所有人陸陸續續地順著繩子爬了上來,上來時都是有些驚訝。
那群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乏對我們指指點點。最前方那個老人示意眾人噤聲,往前一步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怎麽從我們村的猴兒廟下面鑽出來?“
老黑打著哈哈說道,“哎呀哎呀,各位老鄉,我們是縣裡派來下鄉的呀,這不,你們村裡這猴兒廟常年失修地基不穩,我們這不是來幫你們鞏固地基嘛,現在這地基我們也搞好了,按理說你們也該給我們幾個擺一桌兩桌的接接風,但我們也是任務眾多時間上也來不及呀,大家鄉裡鄉親的就不用那麽客套了哈哈……“說著同時收回勾爪繩子,把那石板移了回去蓋在那個洞口上,瘦猴兒也幫手把那供桌給擺回去,水果也撿了幾顆放回去,老黑見狀還順便撈了個桃子在衣服上擦擦就往嘴裡送,嘴裡含糊道,“都別送了啊,我們還有任務,就先走了哈。“作勢就要走。
“站住!你以為我們村裡人都那麽好糊弄的嗎!“那老者怒喝道。
“跑!“老黑見糊弄不過大喊一聲從人群一側拔腿就跑,我們幾人也追了上去。不是打不過,又不是遇見粽子怪物啥的,一群樸實的村民,難道還跟人大打出手不成?
我們幾人在前面跑,後面一群村民扛著鋤頭背著背簍追趕。老楊猴子經過各種訓練執行各種任務,體力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娜塔莎經過軍事化訓練也不在話下,老黑體格健壯,冷哥更不必說,我體質也不弱,把那群村民遠遠甩在了後面。有一個青年跑得挺快追上了我們,被老黑一巴掌拍得原地懵圈,村民離我們越來越遠,到最後完全看不見了我們才停下開始步行。中途遇到一個上山采藥的村民,在那人狐疑的目光下問了下附近最近的城鎮有多遠,說是差不多三十公裡,又問了哪裡有村落,便繼續往村落趕去。
我們的手機等通訊設備早已損壞,沒辦法聯系上熟人,這裡深山老林,城鎮離得太遠,而且還得翻山越嶺,
倒是附近的村落離得不遠,我們打算先去找村落看看有沒有交通工具,再去城鎮休整一番聯系自己人。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應該是神農架外圍了,否則不可能二十公裡外就有城鎮,也就是說,我們尋找的古墓,從神農架深處一直延伸到了差不多外圍,這是多大的工程? 走了約莫一個小時,我們才到達那個采藥村民所說的村落,村裡一排排瓦房錯落有致,幾個小孩兒在村口玩泥巴,大人忙著各自的事。
剛巧這時有個中年人駕著一輛牛車從村口出來,我忙上前問道,“大哥,您這是去哪兒?“
那中年人狐疑地打量著我們說道,“你們是……“
我說,“我們是來神農架旅遊的,迷路了,不好容易才找到你們村,想找人帶我們去附近的城鎮,不知道您能不能幫個忙?“
“哦,旅遊的啊,我正好要到鎮上去,但是……“他有些遲疑。
我趕緊把老黑手上的金戒指擼下來塞到他手裡,“幫幫忙嘛大哥,帶我們到鎮上去,這深山老林我們實在找不到路啊。“
那中年人一看手裡的金戒指,喜上眉梢連連點頭,拍著胸口連道,“啊,行行行,這個包在我身上!“一邊拿袖口擦擦戒指又放到嘴邊咬了一口,然後美滋滋地把它揣進了兜裡。
“大家夥兒都到車上來吧,我送你們到鎮裡去!“中年人見到真金白銀,嗓門兒都高了幾個調。
這年頭手裡沒點貨真的是寸步難行。
拉車的老牛滾圓的眼睛看了看我們,又開始低頭啃草。牛車挺大,眾人都上了牛車坐著,只有老黑摸著自己原來戴金戒指的那根手指,恨恨地啐了一口。在古墓裡摸索逃亡這麽久,剛剛被那群村民追又跑又走的,眾人應該都挺累,有車坐有牛拉當然懶得走,連冷哥都上了牛車在車邊坐著,當然,眾人的槍械早就放到了包裡。
這個村離猴兒廟不遠,在猴兒廟祭拜的那群村民很可能就是這個村的,我們得趕緊離開,可不能等到那群村民趕回來再遇見我們。
在中年人的吆喝下老牛開始拉車緩緩前行,樹木已經沒有特別茂盛,牛車沿著一條粗略開墾出來的泥路前行,眾人有些疲憊,娜塔莎老黑都有些懨懨欲睡,老楊目光直直地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思索什麽,瘦猴兒倒還精神坐在牛車上東張西望,冷哥一動不動閉目養神,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趕車的中年人說話。
從這中年人的口中我了解到他叫劉老漢,他們那個村叫猴兒廟村,從這個名字可以知道跟猴兒廟有關,那群祭拜猴兒廟的村民肯定就是這個村的了,還好我們走得快。神農架的很多村落都是以經營旅遊業為主,而這個猴兒廟村卻不是這樣,它仍然保持與世隔絕,很少與外界接觸,只有趕集的時候才會輪流派遣村民跋涉到二十幾公裡外的城鎮采購生活必需品,而這劉老漢就是這次派遣到鎮上采購物品的。
他說偶爾也會有像我們一樣的陌生人誤入他們村,穿著奇裝異服也是旅遊來的,有時也會有外國人,他見到過幾次。我想他所說的那些陌生人不一定真就是來旅遊的吧,有可能跟我們一樣,也是為了神農架中某些世人不知的秘密。
我們要去的那個鎮叫黃星鎮,只是一個遠離繁華的普通小鎮,不過吃飯住宿倒是勉強可以滿足。我們坐著牛車抵達黃星鎮的時候太陽已經快下山了,劉老漢把我們帶到一個可以提供住宿的類似農家樂的小院就告別了我們,他已經把我們送到了城鎮上,還要去采購物品,就不跟我們待一塊兒了。
這小院兒有三棟小樓圍著一片空地,每棟只有三層樓,空地邊緣有一棵大榕樹,榕樹邊用竹竿支起了幾個架子,上面纏繞著茂盛的藤蔓,藤蔓上結著一二十個綠葫蘆,一些比較稀疏的地方留下剪斷的葫蘆蒂,想必是成熟摘掉的。院子被兩米的圍牆圍起來,與外面行人稀疏的街道隔離開來,隻留有一道供人進入的鐵門。
老板是個五十歲上下的漢子,很熱情地招待了我們,他跟劉老漢熟識,想必劉老漢經常給他帶來生意吧,看到是劉老漢帶過來的人他也就沒怎麽戒備。我們問了老板附近有沒有當鋪什麽的,他指了路我就把老黑的大金鏈子也給扒拉了下來,叫瘦猴兒拿去當了,我們住宿吃飯總得用錢吧。又叫他順便買點衣物回來,我們一個個這些天在深山古墓水潭裡鑽,早就一身酸臭了。所有人都身無長物,只有老黑總是戴著一身暴發戶一般的首飾,總算物盡其用。老黑一臉不情願,說出來這趟是淘金的,沒成想金沒淘到,還得倒貼自己的身家。我一巴掌拍在他頭上,“你他娘的少跟我裝蒜,一路上你順手牽羊的土貨可不少,你那包裡有幾斤幾兩你可比誰都清楚!我可還不瞎,懶得管你而已!“他一聽我這話才閉嘴拍著包嘿嘿一笑。
那老板問我們是不是大地方派來搜尋神農架野人的考察隊,我的確聽過神農架深山疑似有野人出沒,就順口說是,他就更熱情了,劈裡啪啦說了一堆,我也沒仔細聽,然後他就緊鑼密鼓地給我們張羅房間和食物去了。
我們六個人一共分了三間房,全在中間那棟樓的二樓,我和冷哥一間,老楊瘦猴兒和老黑一間,娜塔莎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單獨給了她一間。
小院兒裡有幾張桌子,老板叫上夥計給我們張羅飯菜,趁這個空檔我們也各自回房爽爽快快地衝了個澡,等我們回到小院兒夥計已經搬來了兩箱啤酒,我們幾人就開始胡吃海喝起來。在古墓裡我們只有少量牛肉干,主要食物是壓縮餅乾,而且還不管飽,嘴裡早就淡出鳥來了,那桌飯吃得那叫一個風卷殘雲,就連娜塔莎都一點不顧形象了。只有冷哥,沒吃幾口就拿了凳子跑到葫蘆架子下面坐著看天了,這時天已經黑了,也不知道他是在夜觀天象卜吉測凶呢還是只是單純地看星星。
偶爾有其他住戶從其它樓裡下來,打打電話抽抽煙就回去了,或是三三兩兩的年輕人從大門進來進了樓。
這頓飯足足吃了兩三個小時,期間還叫老板加了一次菜和兩箱啤酒,我隻喝了幾瓶解解乏,娜塔莎似乎也沒怎麽喝,冷哥乾脆就是不喝,四箱啤酒基本都被老黑老楊瘦猴兒三人消滅了。
娜塔莎吃過飯早早地就回房休息了,冷哥看天看了不知道多久也要回房,我也不想喝太多酒也跟著回去了,隻留下老黑他們三人繼續劃拳喝酒不亦樂乎。
我的酒量也還可以,但似乎這本地牌子的啤酒後勁還挺大,又或許是這些天睡眠嚴重不足,我腦袋昏昏沉沉,往床上一躺,很快就沉沉睡去了。我記得我眼皮快合上的時候朦朦朧朧間似乎看見冷哥又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地繼續看天了,我問他,“這次你還會離開嗎?“他似乎回過頭來,嘴唇剛剛開啟,我就已經抵抗不住睡意的侵襲,整個人進入了一片沉寂的黑暗。
可能,又會離開吧。
此事,總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