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珩愔跟顧疏銘是同門師兄弟，他們在泰都大學研究院跟同一個導師學習。拿到二級學位後，申珩愔沒有繼續研究材料學，而是轉頭去研究能量科學和人類精神力。

　　要論起知識的扎實深厚和科研的系統能力，顧疏銘比申珩愔強，但導師卻喜歡申珩愔多一些。按說科學是要不得過於豐富的想象力的，那是文學創作的基石。可是導師喜歡申珩愔的原因卻正是源於他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導師說:“珩愔的思維雖然跳躍性大，卻從來不是憑空猜測，而是有理有據。即便這個依據需要探索和發現，但將來這些一定會被證實。珩愔會創造一個傳奇，一個改變整個時代的傳奇。”

　　導師的偏愛沒有讓顧疏銘嫉妒從而影響師兄弟間的關系，兩個人私交篤厚。申珩愔轉變研究方向的時候，導師很是惋惜，做了很多規勸和挽留，其中很多話都由顧疏銘轉達。

　　申珩愔轉系攻讀三級學位後，跟顧疏銘的關系反而更加親密。倆人要是不每周聚一聚，彼此都會覺得渾身不得勁。知道他們這事兒的耿煜煒曾戲稱倆人是“兩口子”。

　　畢業後兩個人都選擇留校做研究工作。事實上泰都大學的科研實力在國內首屈一指，沒有那個大學和機構有膽量說比泰都大學強。因此留校工作自然是有志於科學研究的畢業生們首選。

　　申珩愔工作後沒幾年就名聲鵲起，不斷做出研究成果，論文頻頻獲獎。顧疏銘的成就要慢得多，十幾年之後才在材料研究領域佔得一席之地。厚積薄發的人一旦出頭就停不下來，顧疏銘很快得到國際材料研究界的讚譽，而此時申珩愔卻獲得“怪胎”的榮譽稱號。

　　申珩愔之所以被稱為“怪胎”是因為他不但在材料、能量和精神三個領域的研究都卓有成效，而且他竟然試圖把三門科學融匯到一起，以驗證他猜想的能量場對人類精神活動具有影響。

　　這在嚴謹的科學家們看來已經不是天馬行空，完全是異想天開。

　　一次校長級會議上，一位副校長直接批評道:“就算申珩愔是天才，在三個領域都成就斐然，但物質怎麽可能影響精神?精神和物質又怎麽可能相互關聯?竟然認為能量可以作為媒介溝通抽象的精神意識與堅實的物質世界，簡直亂彈琴嘛。”

　　泰都大學校長辦公會認為此項研究沒有實際價值，雖然礙於申珩愔的名氣批準了他的課題立項，卻不肯在資金和設備上大量投入。在顧疏銘拿出自己課題經費接濟了幾年後，申珩愔最後決定離開。

　　乾暘大學看重申珩愔的名氣和學術價值，以提前建好獨立實驗室並全力支持其研究的條件把他挖到了乾暘。

　　雖然絕大多數校級領導也不讚成申珩愔的研究，但能從泰都大學挖人總歸是好事。

　　再說都是曦虞國最高級別的大學，誰缺錢呢，從校友們的捐助中拿出幾千分之幾就足夠申珩愔揮霍。

　　申珩愔跟顧疏銘不在同一所大學並沒有隔斷友誼，每月一聚，甚至幾聚。兩所大學距離不遠，開車十幾分鍾的事，以兩個大學做單元衡量，算得上是鄰居。

　　耿煜煒與申珩愔和顧疏銘的私交也很好，這源於三人都好酒。

　　多年的學術研究中，三個人一向是互相激發。申珩愔的思路經常不走常規，反而常有蹊徑，給其他兩人帶來很大啟發。

　　雖然不在同一大學工作了，這些年他們三個彼此的學術交流並不停止。後來經乾暘大學校長特批:“顧疏銘教授和耿煜煒教授都有進入申珩愔實驗室的權限。

”　　申老領著梁天楓來到實驗室北側的測試區。指著堆在一側試驗台上的帽子、項鏈、護腕、護膝說道:“這些裡面放置了用來做測試的簡化版，做測試的是我小孫子，他喜歡踢足球。完整版安裝在這個測試場四周。”

　　梁天楓搶頭說話:“那這次比賽……?”

　　申老笑而不語，讓梁天楓著實尷尬。

　　接下來申老開始沿著測試場一件一件地給梁天楓介紹各個設備單元，並不斷的講解其工作原理和設計構思。

　　申老的講解細致詳細，毫不藏私，完全是導師帯弟子的樣子，顯然顧老和耿老提前做過工作。盡管這樣梁天楓心裡萬分感激，申老這是將自己幾十年的研究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他，而且沒有師生名分。

　　隨著梁天楓不斷地提問和申老耐心的講解，時間過得飛快，四個多小時很快就過去。其間顧老和耿老偶爾也會提出問題，然後三老一起討論。

　　走了一圈再回到起點，耿老問道:“怎麽樣，小楓，聽懂了嗎?”

　　“呃，我，嗯，我，我差不多記住了。”

　　梁天楓沒敢說懂。他大致明白了其中原理:“人的精神活動從根本上也是一種能量波動，用電磁脈衝或其他能量發送方式可以形成強能量場，從而干擾甚至影響人的意識。只不過這種影響極難控制。”

　　申老研究的設備已經實現了對受試者意識短時間的簡單控制，讓受試者產生錯覺。王強幾個人的點球射門就是這種情況。

　　申老認為，如果材料再強一些，儲能再多一些，能量場分布再合理一些，會讓受試者產生長期的幻覺。

　　申老的講解和三老的討論為梁天楓開啟了科學的新世界，而且梁天楓隱約覺得這個研究似乎與修煉也有關系。

　　一直在強記申老講解內容的梁天楓怕遺漏不敢多想，他決定等回去再做反思消化。

　　梁天楓謙虛謹慎地回答讓申老非常滿意，忍不住輕輕點頭。

　　“小楓，你路上問的問題很好，但是我跟你耿爺爺的回答可能都會有所偏頗，申老頭是回答這個問題的最佳人選。”

　　申老並不計較顧老的稱呼，畢竟是多年老友。他看向梁天楓問道:“什麽問題?這麽認真?”

　　梁天楓又重新問了一遍。

　　“還真是個好問題。我得想想。”

　　顧老沒有理會陷入沉思的申珩愔，指著實驗室東側的一個房間說道:“天不早了，該吃飯了。小楓，那邊是廚房，你先去做飯，飯後咱們再討論。”

　　利用冰箱裡的食材，梁天楓簡單地做了四菜一湯，悶了一鍋米飯並煮了粥。

　　飯後大家短暫休息，申老開始回答梁天楓的問題，顧老和耿老在旁邊補充。三個人以嚴謹的講學模式深入淺出的探討了能量與物質之間的關系，當然學生只有一人。

　　三老認為:“能量的最本源形式當前還無法準確描述，猜測為一種波動。能量與物質理論上是可以互相轉化的。但控制能量轉化成物質所需的條件還不是現在的科學能夠控制。”

　　“理論上說，宇宙產生於能量的爆發。能量聚集成最小的物質微粒，三個微粒形成誇克，誇克形成質子或中子，質子、中子再凝集電子形成原子。電子是能量的反向旋轉，體積與微粒相當。”

　　“宇宙中到處是沒有聚集的遊離能量，如果能將這些遊離能量集中釋放，其威力足可以摧毀整個宇宙。”

　　梁天楓覺得:“我精神力感知到並吸引和吸收的應該就是這種遊離能量。傳說中古代高手毀天滅地的手段應該就是煉神層次以上的高手用神識調動這些遊離能量的誇大。”

　　三老不停講解討論，又用了兩個多小時才回答完這個問題。

　　聽了兩次講解，梁天楓開始理解融匯前段時間讀到的內容。同時他發現老爹幫他選的課多數是補充這些的基礎。他馬上就想到，選課一定也有諸老的手腳在裡面。

　　這種細致入微的關心讓梁天楓心裡很暖。他把感激藏在心底，默默告誡自己一定不可辜負諸老的辛勞。

　　完成了今天的學術活動，顧老他們沒有立刻說話，等梁天楓自己思考消化今天所得。

　　約莫半個小時後，梁天楓抬起頭才發現三老正看著他。

　　顧老微笑著問道:“想明白了?”

　　“嗯，差不多了。”

　　梁天楓肯定的點頭。

　　這時候三老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

　　耿老先挑起話題:“小楓，你剛進入學術圈，很多事還不知道。今天的話你一定要牢記，且不可外傳。”

　　顧老接著說道:“其實你爸是被派到泰都大學來的。我們很早就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國內大學每年都會有天才學生和有潛力的年輕教師失蹤。能在全國范圍內操控這件事，可見這股勢力極其龐大。 最可怕的是他們隱藏極深，很難查到根。”

　　申老補充晟爺來泰都大學的真正起因:“二十年前，也不知道是怎麽開始的，泰都大學就出現了內外這麽多壞蛋。當時他們實在太猖獗，老校長多次上報無果。是我找的神龍組，當時神龍組找我去處理一個外國間諜的精神問題。恰好你老爹出了那麽一茬子事，就給派到泰都大學來了。”

　　顧老接過話語權:“現在這股勢力的影響遠沒有消除，似乎官方上下也被他們滲透的挺嚴重。你爸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暗裡清除了很多人和組織。但仍舊沒有除根，他們現在的活動越來越隱蔽。”

　　“小楓，你一定要小心，他們一定會打你的主意。”

　　梁天楓現在明白了接近和拉攏他的人有何意圖了，不過他倒不怎麽害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一定有他們好看的。他沒有將這些告訴顧老他們，只是點頭答應一定要小心。一切等見到老爹再說。”

　　從乾暘大學回來吃過晚飯，梁天楓去皇甫墨軒家讀書。在皇甫老的藏書裡，他恰好讀到了宇宙起源的大爆炸理論。

　　皇甫老的注釋裡提到了多重爆炸和循環理論。這從另一個角度論證了多重時空存在的可能。

　　細讀深思，梁天楓大約明白了老爹的意圖:“了解宇宙，拓展心境，武道才能走得更遠。”

　　他記得蘇東坡有個盲人說日的寓言，說的是:道須自悟，求他必誤。

　　“老爹是要我對世界有更多更細致的了解，才可能有更精深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