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東向著王繼中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他能在豁出去老臉,再向林向北去問問。
王繼中瞄了沈令東一眼,隨後靠在沙發上,輕聲說道:“我發現你很厲害啊,在上一個案件中,警方幾乎沒有給你提供信息吧,你都能推理出八九不離十。”
“所以呢?”沈令東反問道,看上王繼中像是在誇自己,但實際上不知道挖了什麽坑。
“所以,這個傳統得保持,要是不用警方的信息你把案子破了,我叫你師父。”王繼中笑著說道。
“說到底,你就拉不下臉去問林向北了。”
“嗯~”王繼中拖著長音,搖著頭,“這是對你的鍛煉,要是證據都擺在這裡,誰不會破案?”
“我也不破案,我只是為警方提供一種可能性,我找到的證據都沒有法律效力。”
說著,沈令東從衣兜裡面取出來一個紙包,裡面裝的是從李輝的電動車上取下來的泥土樣本,本來打算扔掉的,但他最後還是把它留了下來。
“這是什麽?”
“從李輝車子上取下來的泥土樣本,我想從這上面查出來李輝在他報警之前都去過哪些地方,和他接的外賣訂單能不能對上,如果能對得上,至少可以排除了李輝的嫌疑。”沈令東輕聲的說道。
王繼中看著紙包,隨後緩緩地開口說道:“利用這個方法可能查不出來,但是卻可以通過其他的方法試試,明天我去刑警隊,把這條線索提供給林向北。”
“那我們先回家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坐地鐵回去。”王繼中從沙發上面站了起來,向著外面走去。
沈令東跟在王繼中的後面,隨口問道:“王哥,你之前在刑警隊是做什麽的?為什麽這麽早就退休了?”
“就是個刑警,幹了二十五年,能退我就退了。”王繼中很敷衍的回了一句,關於自己的事情,他並不想談論太多。
從公司出來,王繼中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沈令東聽得出來這一聲歎息之中飽含的無奈,嘴上也沒說什麽,和老王分開之後,向著自己的麵包車走去。
回到家中。
在吃飯的時候,也免不了老媽一頓牢騷,李香蘭發現自己兒子最近有些奇怪,總是回來的很晚,心中暗自猜測他是不是談戀愛了?
但是每次回來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甚至連電話都不看,又不太像談戀愛的樣子。
心中雖然擔心,但又不好開口詢問,只能把這種擔心,化成一塊塊的紅燒肉夾到沈令東的碗中。
事實上,沈令東發愁的事情有很多。
在城東小區案件中,直到現在連死者的身份都不清楚,而他們現在所調查的一些,都是和曹欣德相關,很有可能最後確定死者身份後,會產生一批新的嫌疑人,屆時目前所有的調查都是徒勞的。
另外,關於公司的事情。
零星的訂單根本無法支持公司的每日開銷,最起碼每天要有兩個單子才能保證自己不會虧本,房租的問題雖然暫時不用考慮,但是員工的工資也是很大一筆開銷。
還有一件沈令東最關心的事情,就是榕城花園王梅他們家沙發的事情,警方不是專門派人來從自己口中打探消息了嗎?
怎麽到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是沒有調查出來,還是不想告訴自己?
第二天。
沈令東準備去公司的時候,李香蘭也連忙跟出來,這可把沈令東嚇壞了,
連忙發短信詢問袁媛、老王他們到公司沒,趕緊把二樓白板上面寫的字擦掉。 結果,沒有一個人到公司。
沈令東有些後悔醒的那麽早。
沈令東開著麵包車,帶著老媽兜起了圈子,七點鍾出門,直到九點鍾才公司。
雖然又挨了一頓抱怨,好在李香蘭沒有發現白板上面的內容。
但是,她卻發現自己放在儲物間裡面的那些寶貝疙瘩不見了,礙於情面,沒有直接衝著沈令東發火,但還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還是袁媛把李香蘭拉到了樓下聊天去了,沈令東這才松了一口氣。
王繼中去刑警隊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老鄭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半天不見人影,直到中午,才悠悠的出現在公司,手裡面拎著一個箱子,看樣子又是去作法了。
鄭道光直奔二樓,來到沈令東旁邊低聲的說道:“我又幫你接了一個命案現場的單子。”
一邊說著,還舉起了三根手指。
“三千?”沈令東驚訝的反問道。
“價錢是三千,倒是你過去的看的時候,可以再加一些也沒關系。”鄭道光此時注意到那個儲物間已經被清理了出來,連忙拉著沈令東走了進去。
“又是凶殺案嗎?”進入到儲物間後,沈令東連忙詢問道。
“哦,那道不是,是一個老頭,在家中摔倒了,腦袋撞到桌子了,他兒子一直在外地。”
“死亡多長時間了?”沈令東問道。
“三個月。”
“三個月,他兒子也不和他爸聯系一下?”沈令東不解的反問道。
鄭道光神色突然黯淡下來,隨後對著沈令東說道:“等你老了,有了孩子,就會知道他們幾個月不聯系你是經常的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想起鄭穎的事情的。”
“沒事,過去了。”鄭道光默默的擦了一下眼角,隨後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沈令東說道:“他兒子在處理父親的喪葬事,三天后,我們可以進場清理。”
“三個月……屍體都快成臘了吧。”沈令東問道。
“殯儀館的人去了都吐了。”
沈令東都不敢想象現場會是什麽樣子,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對著鄭道光說道:“接吧。”
“那我給他們回電話了啊,你說咱們以後是不是也可以接一些這樣的訂單,這種情況要比凶殺案出現的更多一些。”
沈令東點了點頭,隨後說道:“這樣的單子越多,越說明這個社會的悲哀。”
鄭道光苦笑,道:“一生一世繁華落盡,故人往事好似落葉紛紛,子女不在側,倚仗自歎息,被人記起已是奢求,遑論乾淨體面地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