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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幼度又詢問了漠南的情況,尤其是松亭關。漠南並非想象中的茫茫草原,一望無際。
在承德與契丹的大定府之間有一座綿延數百裡的山脈叫做七老圖山,西北起自白岔山,東南接努魯兒虎山,在兩處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其中有一高峰形類馬盂,故而也稱之為馬盂山。
七老圖山海拔在千米以上,最高峰有兩千多米,重重疊疊,人力不可翻越。
想要進攻契丹的大定府,唯有繞過七老圖山,或是北上深入草原,從陰涼河繞過七老圖山的北麓,從而進攻大定府。或是從七老圖山的南麓進兵,走澤州松亭關方向。
此二路各有優劣勢。
前者道路平坦,沿途多是荒漠、草地,便於大軍行走。然而繞著七老圖山走,意味著多三百余裡路程。
這在草原上多三百余裡後勤道路,便如活靶子一樣。後勤壓力,將呈幾倍上升。
至於後者,免去了後勤的壓力,但面對的將是複雜的地理環境,牛山、松子嶺、神山,還有許許多多不知名的從燕山山脈分流出來的大小山脈以及荒漠無人之境。
楊業能夠在耶律沙的口袋網裡來去自如,便是利用了周邊的複雜地形。
其中松亭關就是這條道路通往契丹大定府惟一的道路,左右高崖對峙,地形險要。
地形複雜羅幼度並不在乎,地理問題是彼此雙方都得面對的,中原步騎編制遠勝契丹,反而能夠更好地適應各種環境。
但松亭關在契丹手上,這點對於他們來說很是不利。
作為進攻契丹的第一防線,這些年契丹沒少在松亭關的關防上下功夫。
楊業緊鎖著眉頭道:「屬下親自潛伏到了附近,用陛下賜予的千裡鏡眺望松亭關。松亭關上日夜皆有百名兵士巡邏,關樓之上還有十二架床弩,十架拋石車。他們守將是耶律都敏,此人是耶律沙麾下的第一謀將。最是謹慎沉穩,不易攻取。「
羅幼度笑道:「朕就知這種情況,不好打就不打。反正急得不是我們,等林仁肇、陳德誠任何一路,取得決定性進展,向平壤推進以後,就看契丹酋長坐不坐得住。」
林仁肇、陳德誠不管誰先破局,下一步必然是進攻契丹佔據的北部半島。一旦北部半島有個意外,中原北上可威脅渤海國,西進可進攻遼東。
這兩處地方契丹都沒有建造有效的防禦設施,兵馬可以輕易殺入其中,將會佔據了戰場的主動權。
也是因為如此,才有契丹主動出擊的情況。
現在雙方都抵達前線,契丹卻依舊畏畏縮縮的不敢出戰,實在有小女兒姿態。羅幼度再度誇獎了楊業,讓他下去休息,也讓符彥卿、盧多遜、韓微等人下去。
他想了一想,給潘美下了一道命令,讓他盡快拿下營州。
這進攻大定府還有一條路,就是走劉家口,可以繞過松亭關,直擊大定府。
這條路就是歷史上永樂帝靖難前夕,奇襲寧王朱權,收編大寧和朵顏三衛時走的路。
不過劉家口地處秦皇島市西北隅,得拿下營州,確保後勤安穩才能順利通行。隨後又叫來了張進。
此次大戰,情報最為重要。武德司的張進也隨軍而來。「陛下!」張進穩重地行禮。
羅幼度笑道:「坐,大定府有不少我們的人吧?」大定府是契丹、漢人、奚人混居之處。
其中漢人佔了三分之一,不管是為利,還是為義,在這些漢人中發展一些下線還是很容易的。
張進頷首道:「武德司這些年確實籠絡了不少人。」
羅幼度從容笑道:「過會兒我會讓人給耶律必攝送一樣女人的肚兜跟胭脂水粉當作見面禮。以耶律必
攝的風格,此事不會外傳。你幫著朕告訴大定府的百姓,朕的好意....."
張進也不問緣由,重重點頭,肅然道:「臣這就去辦。」
羅幼度目光深邃,這種激將伎倆對於耶律必攝、耶律屋質、韓德讓這些人來說,必然是沒有效果的。
可契丹是一個尚武的民族,軍中不少人都有莽夫屬性。
還有不少與耶律必攝理念不合的老將,他們肯定會將耶律必攝的風格與耶律阿保機、耶律德光這樣的契丹雄主對比。
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
羅幼度並不急著出戰,有很閑情逸致地在帳中看著書。
隨著黃昏漸至,原本很有雅興的他卻有些心急了起來,時不時地走出帳外眺望。
一連半個時辰皆是如此,直到帳外傳來書信送達的消息。讓他如此焦慮的並非戰事,而是來至於醜醜的信。
朝廷有著完好的驛站系統,汴京的消息傳到他所在的承德,快馬不過三四日時間而已。
羅幼度讓醜醜每兩日寫一篇心得,快馬送來。
如有朝中緊急情況,也可以一並送來,以此來了解自己離開京畿後,京畿的動向。
當然這些都是明裡的,暗裡自有武德司的密探也看著京畿內部的一切。這兩天京畿的情況很精彩,羅幼度等得有些心急。
驛卒送來的並不是原來的一封家書,而是一個袋囊,裡面沉甸甸的。羅幼度會意一笑,拉開了袋囊,取出裡面的東西。
三本奏折,還有一封家書。
羅幼度並沒有理會奏折,而是打開了家書:開篇自然是問候:父皇安好。
接下來的內容是一段段的,醜醜想到什麽,就寫什麽,分批次書寫。
孩兒有些慌,朝會的時候,大臣吵得厲害。不過孩兒並沒有給父皇丟臉,沒有怯場。就是他們說的很有道理,孩兒不知道聽誰的.....
這天朝堂安靜了,昨天辯論的最凶的張尚書,給彈劾了,說他結黨營私,直接讓趙相下了獄。哇,趙相這是捅破天了呀!今天的奏章不是為張尚書說情的,就是彈劾趙相的,有的甚至將趙相說成了李林甫。對咯,孩兒想起來了,父親說過您對張尚書深惡痛絕,恨不得逐之而後快。嘿嘿,趙相這是幫父親忙了呢。
不對,先生教孩兒,每日三省吾身。
孩兒在床上的時候,想著今日發生的事情。父皇是不是存心的呀?張尚書是文儒領袖,真要動他,哪怕是父皇也少不了被議論。現在他們都罵趙相了,孩兒有些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