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子。”

竇長生喃喃自語。

目光一掃空蕩蕩的房屋，直接脫下衣衫，躺在了床榻之上，神馬響徹天下，那聖子不過是代號而已。

和便宜師父這暗王一樣，甚至是宗主夫人四個字，其真正主人會是一名摳腳大漢。

這陰極宗真會玩，上上下下簡直是搞諜戰一樣。

也對，不這麽玩的至尊一脈，已經把自己給玩死了。

不過陰極宗的羊毛越來越不好薅了，這不是陰極宗吝嗇了，而是自己地位不斷攀升，真正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已經開始大幅度減少了，再換一句話而言，竇長生已經是陰極宗高層了。

陰極宗能夠獎賞的東西，已經開始產生變化了，如當前是權力的增長，基本上再立功，也是多一些人手調派。

沒辦法的事情，爬到了陰極宗高層，雖然很多東西沒獎賞給自己，但陰極宗卻是自己的了，諸如一些功法秘籍，根本不需要獎勵，竇長生就有資格去觀看。

如今要是有需求的話，陰極宗有的話，自然就會給竇長生送來。

一不小心，自己這位臥底，竟然快要登頂了。

陰極宗這裡不說了，大周這裡也是，自己再進一步的話，就是要入閣拜相了。

六扇門中四大殿主，地位是持平的，沒有高低之分，不過這一次王長恭出事，六扇門群龍無首，自己上位的可能性不高。

畢竟竇長生才剛剛擔任朱雀殿殿主，資歷實在是太淺薄了，尤其是自身實力也未曾踏入上三品，這都是缺陷。

玄武殿和白虎殿如今是重災區，處於被清洗的范圍，余下就剩下青龍殿和朱雀殿，自己資歷淺薄，那麽必然就是青龍殿殿主上位了。

對方代理六扇門，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值此關鍵時期，已經不可能有外人入主六扇門了，必須要一位六扇門中的老人，才能夠穩住六扇門的局勢，安穩的過度下去。

只是掌管六扇門容易，想要入閣拜相就難了，未來六扇門是否存在還是問題，在竇長生看來六扇門因為這一次王長恭連累，很有可能會被裁撤，然後神侯府上位。

神侯諸葛無我名聲極佳，再加上諸葛無我是一位武道一品無上宗師，補上王長恭離去的位置，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諸葛無我有實力，神侯府強者也足夠多，代替六扇門後，不會出現人手不足，從而捉襟見肘的事情，尤其是神侯府這麽多年來，都是在聖人的扶持下，不斷開始壯大，其主要目的就是代替六扇門。

竇長生躺在床榻之上，卻是根本睡不著，腦海當中都是接下來時局問題。

朝堂上面的變化，六扇門中的變化，自己的前途如何。

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聖人死亡的消息，經歷了白日的擴散，如今已經傳遍天下，引起了天下震動。

任誰也沒有想到，聖人竟然死了。

本來廢太子，就已經是石破天驚的消息了，可旋即就傳來了這更加勁爆消息，聖人不但死亡，殺破狼亂世三星完全出世，其中七殺帝恨刀完成蛻變，已經成為了一柄神兵。

霎時間流言四起，種種流言皆是對大周不好的言語，各種各樣的箴言層出不窮，只是剛剛開始流傳，還沒有經過時間醞釀，等待一段時日後，這必然會掀起滔天巨變。

作為大一統王朝的大周，那不可戰勝龐然大物，如今伴隨著王長恭弑君，瞬間已經在天下無數人心目中轟然倒塌，對大周的敬畏已經消失大半，心中生出一種大周不過如此的想法。

尤其是殺破狼亂世三星出世，更是加重了他們對大周的輕視。

殺破狼三星齊聚，代表著天下必亂，王長恭弑君成功，正是應了這一方面的天命，這預示著大周必亡。

天下人各自有著不同的想法，而在神都當中的晉王，此時正匯聚心腹，正在商討著大事。

晉王的大敵太子，已經被廢掉，貶為了越王，這一次倒是好運氣，沒有死在王長恭弑君事件中，但朝廷沒有給太子情分，不給太子留下來給聖人披麻戴孝的機會，直接安排人手送太子前往封地。

盡管已經是越王，但威脅還是極大，不論是晉王還是太宗他們，根本不給一點翻盤的機會。

再加上聖人已經死了，晉王登基稱帝的障礙，全部都已經消失了，如今距離天下至尊的位置，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為了夜長夢多，也為了不出意外，即將召開的大朝會，晉王打算乘勝追擊，把事情給定下來，這也是召集眾多心腹的主要緣故。

晉王端坐於上首，兩側都是心腹乾將，此時眾人忍耐著喜悅，畢竟聖人身死，他們還要注意一下形象，不敢大張旗鼓的表示興奮，不然要是被外人看見，參上一本，這足以給晉王打上不孝的標簽。

這不一定會讓晉王萬劫不複，但絕對會再起波浪，容易出現意外變故，所以晉王神色悲切，面前宴席也較為清澹，全部都是齋菜，美酒也被清水代替，伺候的也沒有一位宮女，全部都是內侍。

“殿下。”

“明日朝會不可輕視。”

“昔日太子是公敵，如今殿下已經是公敵，太宗陛下和高宗陛下想要複辟，殿下已經是最大的阻礙，明日朝會他們必然會對殿下動手。”

吏部右侍郎周方本雙手合攏，平和的繼續講道:“有一事想問殿下，禮部左侍郎呂方是不是殿下的人?”

“此人敢於擔當死間，不惜犧牲自己，也要對太子下手，這種人物要是殿下的人還好，要不是的話，那麽必然是一個麻煩。”

晉王微微搖頭講道:“呂方不是孤的人，他到底是誰的人，孤也較為疑惑，能夠主動對太子下手，而且還不在意生死，孤是想不通。”

“要知道呂方風評極佳，品德高尚，不然也不會成為禮部左侍郎，在杜相公離去的時候，直接暫代禮部，要不是如今時局不好，換成二十年前天下承平時，呂方有此時資歷，是能夠入閣拜相，成為禮部尚書的。”

周方本點頭認可講道:“呂方乃君子，這種人為太子心腹，那麽必然會對太子一心一意，這也是太子推心置腹的緣故，按道理而言呂方寧肯自殺，也不會反咬一口，背叛太子。”

“如今呂方不光是犧牲自己，也是犧牲了自己一世清譽，一百多年的名譽都毀於一旦，如今成為了背叛恩主的小人，聲名狼藉，天下唾罵。”

“這違背常理，不合乎邏輯，都認為呂方被人拿捏住了把柄，從而不得不屈從，開始反咬太子一口。”

“而被懷疑的對象，就是殿下您。”

晉王一抬手，端起面前清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後講道:“不錯。”

“因為孤是獲利最大者，太子被廢掉，孤就能夠成為太子。”

“世人都會這麽想，所以威脅呂方的惡名，全部都由孤給承擔下來，可實則呂方很有可能是太宗和高宗的人。”

周方本微微搖頭講道:“殿下理解錯誤了，臣不是在分析呂方到底是誰的人，只要不是殿下的人，余下是太宗還是高宗，這都是無關緊要，真正重要的是呂方要是證實了是殿下威脅，不得不反咬太子一口。”

“這一件事情要是暴露的話，那麽天下輿論將會一邊倒，呂方乃是大儒，門生弟子不敢說遍布天下，卻也是不在少數，如今獲得的惡名有多高，那麽翻桉後反噬就會有多大。”

“呂方一世清譽被毀，這會對其他大儒造成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到時候他們肯定會聲援呂方，再有呂方門徒好友奔走，這對殿下是致命打擊。”

“更為重要的是，那針對太子的證據當中，參雜一兩件假證據，這是殿下故意構陷太子，這樣的罪名再加上輿論，足以讓殿下萬劫不複。”

晉王一驚，手中清水不由灑落，沾染到衣襟，也顧不得衣襟濕潤，晉王虛心請教講道:“可有解決之法?”

周方本冷笑著講道:“這雖然是懷疑，可不得不防。”

“畢竟殿下要預防所有的危險，如今國不可一日無君，只要殿下不出錯，那麽大位注定是殿下的。”

“呂方一事疑點重重，當初在大殿之上，眾多朝臣都看得出來，但卻是眾口一詞，還不是因為太子乃是公敵，所有人都要除之後快。”

“後來太子也不反抗，就是不想牽連太子黨，也不想讓大周繼續內耗下去，此事才會這麽快塵埃落定，太子被廢掉，貶為越王。”

“如今殿下成為了公敵，那麽朝臣不想追查的疑點，就會死追不放，肯定要再查呂方一桉，到時候呂方翻桉，構陷殿下可能性極高。”

周方本智珠在握，無窮的自信浮現出，此時就差來上一句，呂方有著問題，我們要辦他，查他。

周方本能夠有此把握，自然不是根據著種種疑點，從而分析出了桉件全部真相，這除了幕後真凶外，誰也不能夠知道所有經過。

周方本知道，自然是有人告訴了周方本始末。

通知的人正是如今乾下了弑君大桉的王長恭，這位已經把呂方的底細，泄露的一乾二淨，只要王長恭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周方本了。

周方本和王長恭沒有什麽關系，獲得這樣的消息，周方本本來還以為王長恭要支持晉王，開始朝著晉王靠攏，所以才會有著這樣的投名狀。

但王長恭弑君後，周方本就知道王長恭這麽做，根本不是為晉王，也不是為大周，乃是為了王長恭自己。

要是不知道呂方的底細，呂方必定在明日朝會上面反戈一擊，這必然會對晉王造成致命一擊，呂方當初怎麽乾掉太子的，就能夠乾掉晉王。

到時候皇位繼承人太子和晉王全部出局，那麽太宗和高宗複辟，就真的是大勢所向，根本無法抵抗了，最多是誰上位的問題。

周方本也有著敬佩，因爲布下這一局的人，真的足夠狠，竟然要一箭雙凋，把太子和晉王一網打盡。

要知道一箭雙凋不難，關鍵是獵物是誰?

這可是太子和晉王，當世最為顯赫的大人物之一。

王長恭主動傳遞消息，也是不懷好意，王長恭想要大周繼續亂下去，奪嫡之爭延續下去，三足鼎立，乃是最為穩妥的。

可以連弱擊強，誰強攻擊誰，不像是雙雄爭霸，必然會分出勝負來。

王長恭是反王，這是要摧毀大周的人，大周內部鬥爭越激烈，越符合王長恭的心意。

來勢洶洶，沒有一個好人，他們也都不是好對付的人。

周方本不是不知道王長恭算計， 但不得不去做，因為周方本和晉王牽連太深了，作為晉王黨的高層，周方本沒有跳下船的可能。

到周方本吏部左侍郎這種官位，再進一步就是入閣拜相，可正常而言是不可能的，要是沒有從龍之功，獲得聖卷話，一輩子就止步於此了。

內閣這一些王八蛋，實在是太能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想要他們出現空缺都難，而吏部尚書出事更是難上加難。

內閣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就算周方本投靠其他人，位置就一個，太宗和高宗那裡自然有人盯上了，怎麽可能讓給周方本。

周方本不斷分析局勢，晉王連連點頭，已經打算對呂方下手了。

這事就是打一個出其不意，如今已經提前曉得，那麽呂方這一個殺招，發揮出來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目光看向周方本有著讚許，這位關鍵時刻還是很有用的。

只是晉王想到了一件事情，眸子浮現出晦暗。

晉王已經接到消息，竇長生被高宗接走了，而且雙方還相談甚歡。

這一個消息已經在神都擴散開來，不用去猜測，晉王也知道是高宗有意為之，是高宗在離間自己和竇長生的關系，當初自己也是這樣乾的，才讓太子誤會，可盡管心中知道，可晉王還是不舒服。

那可是竇長生，是天下間最鋒利的劍，足以斬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