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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朝陽初升,萬道光芒驅散黑暗,天地開始逐漸明亮起來。
陽光之下能夠清晰看見,一座莊園已經大半淪落為廢墟,尤其是大地開裂,猶如咧開的一張大嘴,自莊園當中蔓延到遠方官道之上。
這一道刀痕, 上面彌漫著一股寒霜,猶如寒冰一般遍布泥土之上。
遠方塵土飛揚,一匹駿馬疾馳而來,四蹄揚起掀起的塵土高高衝起,一直衝至到莊園外,陳神捕翻身間就已經自駿馬之上落下。
也不管繼續直衝的駿馬,大步流星的朝著莊園內走去,一直來到了一間完好的房屋外, 陳神捕步伐開始逐漸減慢, 最後每一步落下,都是悄無聲息,寂靜無聲。
陳神捕剛剛走至房屋外,一直站在門口旁的關信然,嘴唇微微蠕動,卻是沒有聲音傳出,開口傳音講道:“大人還沒起來呢。”
“如今正在安睡,要是沒有急事的話,還是等一等吧。”
陳神捕不由停止了步伐,站在了門外的位置,本來伸手朝著房門推去的手臂,已經固定在了半空中,看著一旁的關信然開口問道:“你一直侍候在這裡, 大人可有什麽指示?”
關信然聽見傳音後,緩緩的搖頭後傳音道:“自從昨日神捕離去後,大人回到房屋就安睡下去了,我一直站在門外侍候, 根本沒有聽見大人起身的動靜。”
聽見這一句話, 陳神捕浮現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這怎麽可能?
這一句話不由要脫口而出,但到了嘴邊後,卻是直接咽了下去。
最後還是忍耐不住,對關信然傳音道:“真的沒有其他指示嗎?”
這一句話說完後,陳神捕連忙補充講道;“不是信不過你,而是這一件事情關乎重大?”
關信然神色苦澀,傳音回答講道:“昨日對商族使者出手,這件事情必然引起軒然大波,今日朝堂之上肯定會引起爭執。
”
“不知道多少人都會大人喊打喊殺,我本以為早上大人會上朝,或者是去尋求首尊庇護。”
“我一直侍立在門外,就是打算為大人獻一份力。”
陳神捕神色凝重,沉聲傳音講道:“你既然知道,怎麽不叫醒大人,或者是提醒一下大人,好讓大人有準備。”
“如今大人回來一睡不起,已經耽擱太多的功夫了,如今這個時辰,早朝已經開始了,我正是發現大人沒有去早朝,這才匆匆趕來,還以為大人發生了什麽事。”
陳神捕話語開始埋怨起來,有一些指責,認為關信然辦事不利,對於陳神捕的斥責,關信然微微搖頭講道:“神捕說的對,可這一些事情,大人難道不知道嗎?”
關信然最後一句反問,一下子擊中了陳神捕要害,讓陳神捕所有話語,全部都咽入腹中,一下子停止了傳音,沒有繼續再開口。
正如同關信然的話,竇長生肯定知道。
商族使者何其重要,對方代表著商族的顏面,這關乎著兩族邦交問題,商族哪怕是小族,也會發出激烈的抗議,更加不要說是商族是大族,族中神魔不在少數。
出了這個事,商族不會善罷甘休,而朝堂上面也會引起不少人敵對,他們開始對竇長生不滿,這樣激烈的做法,很容易引起兩族關系惡化,最嚴重會發生大戰。
這後果是非常嚴重的,哪怕商族和人族沒開戰,他們也會開始針對竇長生,要是對商族使者下手無罪,後面開始大肆效仿的話,那麽算是徹底亂了規矩,引起萬族和人族交惡。
所以不論什麽緣由,一些人都認為要處罰竇長生,從而以儆效尤。
陳神捕今日匆匆趕來,就是發現竇長生竟然昨夜和早上,竟然沒有任何動作,所以陳神捕坐不住了,因為對商族使者下手,是陳神捕率先下手做的。
本以為這是竇長生會抗住,但現在竇長生無動於衷,滾滾壓力就全部都朝著陳神捕壓來了,剛剛是心中慌亂,沒有把事實想明白。
此時逐漸回過味來,竇長生一直不動,不是想不明白,而是因為竇長生太明白了,不動如山的結果,就只有兩種,那就是智珠在握,一切盡在掌握中。
余下一種結果,陳神捕慌了,越想心中越怕。
不由的額頭生出汗珠,背後的冷汗不斷出現,最後一種結果就是這是自己乾的,和他竇長生有什麽關系?
陳神捕不由的仔細回想了一遍,當時率先開口的是自己,第一個出手的也是自己,費磊是第二個動手的,而竇長生出手時,也是他們圍攻商族使者後。
要純粹推卸責任的話,那麽有著太多的理由解釋了,比如說是幫助同僚。
自己雖然地位低了一些,不如竇長生顯赫,但自己是青龍殿神捕,而竇長生朱雀殿的,雙方並未有直接統屬的關系。
不,不,不。
竇長生不是這樣的人。
陳神捕開始仔細回想著竇長生的好,然後推翻自己最壞的猜測,可仔細的想了一會,也沒有發現竇長生有什麽好。
和竇長生接觸也才幾次,但每一次竇長生都給自己帶來了震撼,全部都不是好印象,其中最明顯的就是齊洲事件。
一開始的調查榮國公主失蹤案,那囂張跋扈的姿態,還有後續斬龍,毫不猶豫的一刀下去,完全不管不顧,不考慮這會引起什麽樣代價。
竇長生自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也不管自己的下屬,到底能否全身而退,類似的例子也有西江月事件,直接把西江劍破連肉帶骨頭給吞了。
其胃口一次比一次大,蕭園慘案雖然不是親身經歷者,可和晉王一起迎接竇長生時候,可是親眼看見了大梁重甲兵,那可是老梁王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家底。
一支上品道兵,就這樣落入竇長生手中了,這一個女婿可一點也不白當,蕭氏一族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陳神捕越想越心寒,因為不論是怎麽看,竇長生都不是好人,你指望著這樣心狠手辣,貪得無厭的家夥,能夠給自己抗事。
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栽了。
這一次怕是栽了。
陳神捕心中淒涼一片。
伸手一拍自己的腦門,這一巴掌力道不小,啪的一聲,自腦門上面留下了鮮紅的印記。
當時自己怕是豬油蒙心了。
光是想著窺視竇長生心意,然後借此邀名,立一下人設,刷一下名望,同時也獲得竇長生的感激,促進一下雙方關系。
但完全沒有深想,竇長生那是什麽人?
完全把自己給看透了,那就是故意設下的局,好等著自己往下跳。
陳神捕是悔恨交加,當時竇長生一定是用著輕蔑的神態,冷笑注視著自己,就像是看待一個戲子一樣。
陳神捕這一番姿態,卻是看傻了關信然,想不通陳神捕這是在幹什麽,不過關信然也不是愚蠢之輩,一時沒想透,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先後把陳神捕和竇長生聯想起來,就已經知道陳神捕的心態了。
其目光浮現出後怕之色,不由向後退了半步,拉開了和陳神捕的距離,這一步退的很玄妙,不光是和陳神捕有了距離,距離房門也更遠了一些。
這事就怕去細想,仔細一品。
關信然發現好多事情,都能夠找到推脫的理由,完全把罪責都摘出去,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竇長生已經從主謀,下降到了幫凶,要是再論一論的話,那麽竇長生也只是維護治安,這是六扇門的責任。
最多就是冒犯了商族使者,是陳神捕動手,還以為陳神捕捉拿商族使者,是商族使者犯了大案,從而幫助同僚罷了。
心真黑啊。
關信然也發現了關鍵點。
前前後後,竇長生都沒有率先開口說對商族使者下手。
再去想商族使者到來,竇長生老老實實前往門外迎接,一副畢恭畢敬的姿態,哪裡像是設局要抓商族使者的人。
關信然抬眼看向陳神捕,微微的搖了搖頭,這個家夥才是主犯,記得當時這位怎麽說的了?
【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沒救了。
等死吧。
真狠啊。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關信然再分析了一遍,相關線索一一解析,最後認為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竇長生略施小計,這位陳神捕就自己入套了,一切都是對方主動,而竇長生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畢竟昨夜事情發生後,是最好的活動時間,還有今日早朝也是,這是爭取一線生機的時候,但竇長生全部都放棄了,一直睡到現在沒醒,睡的這麽香,睡的這麽穩。
這肯定是有把握啊,什麽把握?
當然是自己無罪了。
至於竇長生不曉得這事情嚴重,想不到找陳王等庇護,甚至是連早朝都不知道,關信然是不信的。
這可是陰險狡詐聞名於世的很角色,小小年紀就把無上宗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恐怖人物。
這麽厲害的人物,豈能什麽不懂。
陳神捕也想到了,臉色蠟白一片,卻是一咬牙,大步流星衝向商族使者。
靈族使團一事,絕對是他們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