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之水這東西對於一般人來說，可能很難弄到，畢竟這可是存在於地府之內的東西。

　一般人可是進不了地府的，更不要說去取黃泉水了。

　只是對於孫玨來說，這完全不是問題。

　如今的地府主體部分名義上是歸天庭掌管，但是實際上掌權者卻是殘余的巫族。

　剩下一部分是玄門自己安插的人手，比如酆都大帝、泰山府君。

　佛門對於六道輪回也是頗為覬覦，因此也拍了地藏王菩薩分一杯羹。

　地府勢力可以說是各方摻雜，然後互相妥協。

　但不管是哪一個勢力，都不會因為這麽一件小事而阻攔孫玨。

　再加上玉鼎真人和黃龍真人的支持，孫玨前期的籌備很快就完成了。

　接下來就是準備守株待兔了。

　不過在此之前，孫玨想了想，打算去見孫悟空一面。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東西。

　“孫悟空目前的軌跡一切都是按照他原本的路線行進的，好像也沒什麽不對的地方?”

　孫玨不知道這種直覺是哪裡來的，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自己肯定是有什麽地方沒有注意到。

　他之所以忽然產生這種感覺，是因為他去了一趟地府，面對忘川河的時候，他腦海之中就浮現了這種想法。

　只是他想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這種不對勁的感覺的來源。

　“孫悟空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但是這種感覺既然和他有關，那是不是和他相關的事情?”

　孫玨仔細的梳理著孫悟空周邊的一切，從他出生到被壓在五指山下的這段時間，似乎也沒有超出“軌跡”的地方。

　很快，孫玨就見到了五指山。

　而在五指山的旁邊，五方揭諦嚴陣以待，見到孫玨所化的金光，立刻攔了過來。

　“見過真君，不知道真君來此有何事?”

　五方揭諦是佛門的五位守護大力神，在佛門的地位一般，面對孫玨自然也不敢有什麽失禮的之處。

　孫玨鎮壓孫悟空的事情他們可是十分清楚的，而且還有人說孫玨並沒有盡全力。

　這樣一位人物，比起佛門的那些有名的菩薩都不差了，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五方揭諦如此和善，孫玨也不好冷眼相對。

　於是他笑著說道:“我有些事情想要見一見孫悟空，還望諸位行個方便。”

　“這……”

　五人有些猶豫。

　佛祖之前的法旨，便是要讓孫悟空忍受孤獨，再加上銅汁鐵丸，以及五指山本身，磨礪孫悟空幾百年，打磨他的心性。

　如今孫悟空才被壓在五指山下沒多久，心性不定，讓孫玨過去見一見，似乎有些不妥。

　只是這麽一個簡單的要求，若是不能滿足的話，又有些得罪人。

　銀頭揭諦道:“真君有什麽話想要跟孫悟空說，我們可以代為轉達。”

　聽到這話，孫玨臉上的笑容收斂，俊朗英挺的面容上浮現一抹冷峻:“莫非你聽不懂我的話?”

　張狂的氣勢鋪天蓋地般的湧向五人，一瞬間五人仿佛普通人面對海嘯一般，恐怖的氣勢似乎隨時會將他們吞沒。

　金頭揭諦連忙道:“真君息怒，若真君真的有急事，可去見孫悟空。”

　孫玨冷哼一聲，便將氣勢都收斂了，再度變回原本和善的模樣。

　但是五方揭諦不管是誰，都不會覺得面前這個年輕人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好說話。

　從五人讓開的道路之中，孫玨落下了雲頭，來到了孫悟空的面前。

　他身後是玄門，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代表著玄門。

　如今佛門雖然有著大盛之事，但畢竟還沒有，況且，就算是佛門興盛，孫玨也不必在這種小事上看這些小角色的臉色。

　就算是如來知道了，也不會因此說什麽。

　看著只剩下猴頭與一隻手的孫悟空，孫玨也是頗為感慨。

　只見孫悟空尖嘴縮腮，一雙金睛火眼也有些無神。

　頭上堆苔蘚，耳中生薜蘿，鬢邊少發多青草，頷下無須有綠莎，眉間土，鼻凹泥，十分狼狽，指頭粗，手掌厚，塵垢余多。

　看孫悟空如此樣子，哪裡還有大鬧天宮之時意氣風發的樣子?

　察覺到動靜，孫悟空抬起頭，待見到孫玨之後，孫悟空的一雙眼睛頓時喜得轉動起來。

　“是你！”

　他自出生以來，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時間，什麽時候像這段時間一樣過?

　不僅沒人說話，還遭受著非人的待遇。

　以致於看到孫玨這個曾經將他捉拿的“敵人”，孫悟空都有些歡喜。

　“你是來救我的嗎?”

　孫悟空一雙火眼金睛之中滿是希冀。

　他是親身體會過孫玨的厲害的，雖然不如如來，但是也是一等一的厲害人物，想要幫他搬走身上的五指山應該是不難。

　孫玨搖了搖頭:“你我之間無緣無故，我不可能冒著得罪天庭和佛門的風險將你放出來。”

　西遊乃是佛門的大事，就連太上老君也只能妥協，若是他想要破壞西遊，那等待他的將是佛門的怒火，到時候闡教都未必能夠保住他。

　更何況，放孫悟空出來又沒有什麽好處，他不可能這樣做。

　孫玨的話頓時像是給孫悟空澆了一盆冷水，讓本就身處寒冬的他，更加的瑟瑟發抖，以致於有些絕望。

　孫悟空眸光暗澹，不過還是問道:“既然你不是來救我的，那來找我幹嘛?我現在這副樣子，可幫不了你什麽。”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的遭遇，孫悟空原本火爆的脾性都有所收斂。

　如果換作是以往的話，說不定直接就來一句:“你是來消遣俺老孫的吧?看打！”

　孫玨來這裡只是想要找到那種感覺的來源，倒也沒說一定要和孫悟空說什麽。

　只是看著如今萎靡不振的孫悟空，孫玨出言說道:“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幫忙的，只是來看看。”

　看到兒時的偶像如今變成這副樣子，孫玨也是有著幾分同情，而後他話鋒一轉:“他們既然沒有殺你，只是將你鎮壓在此，那肯定是有能夠用到你的地方，你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聽到這話，孫悟空並沒有因此就打起精神來。

　“俺老孫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幾百年還是幾千年誰又能夠確定?若是你處在我這個位置，你能夠忍受多久?”

　孫悟空落到如今這步田地，有他自身的原因，也有著外界的引導。

　對此，孫玨也沒有說太多，只是說道:“放心，不會超過五百年，你一定會被放出來。”

　“你怎麽知道?”

　孫悟空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他並非什麽都不知道，自然知道佛門和玄門之間關系不睦。

　就算是佛門的那些禿驢對自己有什麽籌劃，應該也不會鬧得滿世界都知道吧?

　就算是有什麽風聲流出去，也不可能知道具體的流程吧?

　“你別管我是怎麽知道的，反正你記住就好了。”

　原本孫玨臉上還帶著些許笑容，但是自己這句話說完之後，彷若一道閃電劈開了孫玨腦海之中的迷霧。

　他終於意識到有什麽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那就是地球這個地方究竟是在哪裡?為什麽會有《西遊記》這種真的涉及到真實世界發生的事情的小說?

　哪怕是聖人，也不可能將如此長時間跨度未來發生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寫成故事吧?

　‘到底是為什麽?’

　孫玨腦海之中不斷的問著，但是卻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桉。

　而且這件事情，他也沒有辦法問其他人。

　向其他人說，你們都是小說之中的人物，那還不被當做神經病啊?

　而且就算是有人相信了，那他們能夠接受自己的身份嗎?

　小說人物啊，被人譜寫了一生，連命運都被掌控的他們，能夠接受這樣的身份嗎?

　“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

　孫悟空狐疑的聲音驚醒了陷入沉思的孫玨。

　“沒什麽，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想了想，孫玨還是沒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知孫悟空。

　孫悟空也沒有多問，既然孫玨說是五百年，那大概不知道是從哪裡知道了。

　“五百年，那也太久了，俺老孫從出生到現在，也還不到五百年時間。”

　“那有什麽辦法?誰讓你這般猖狂，如今也算是受個教訓。”

　若是孫悟空不表現的那般桀驁不馴，又愛表現，安分不了，那如今或許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

　只是孫悟空的性情本來就是如此，若是改了性格，他也不是那個齊天大聖了。

　孫悟空沉默不語，似乎也有些後悔。

　孫玨搖搖頭:“我先走了，等下次有空再來看你吧。”

　他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個被他忽略的問題，如今他也不知道答桉如何，或許只有等到他晉升大羅之後，回朔時間，找到地球所在，或許才能夠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

　孫悟空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頭來，看著孫玨漸漸的遠去，很快消失在天際。

　“當初這位就已經警告過我，只是我那時仍然處於膨脹的心態，沒有聽進去，之後也是被怒火淹沒了理智，才落得今日下場，唉……”

　五方揭諦之前只是遠遠的看著，見孫玨離開之後，才重新靠近。

　他們不知道孫玨與孫悟空之間談論了什麽，也沒有去打聽。

　只是先前在孫玨身上受的氣，倒是可以在孫悟空身上找回來。

　……

　孫玨離開五指山之後，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裡為好。

　他現在有些迷茫，若是自己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虛假的，那他做這些還有什麽意義?

　他的種種掙扎，種種算計不過是一個取悅他人的故事，他似乎就是一個小醜?

　想到這些，孫玨不可避免的升起種種陰暗的想法，思緒也是有些混亂，不知不覺間便已經來到了華山。

　看著眼前這座已經十分熟悉的山峰，孫玨不由得歎了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窈窕而又嫻靜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如芙蓉般的玉面上綻開驚豔的笑靨。

　“你怎麽來了?”

　溫婉而又帶著些許雀躍的語氣讓孫玨回過神來。

　望著面前這個美好的女子，孫玨的眾多思緒也是被壓了下去。

　“我來看看你啊。”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楊嬋一顆心似乎都要跳到嗓子眼來了。

　霎時間有若百花盛放，楊嬋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那你直接來見我就好了，為什麽在山腳下徘回呢?”

　“我不是有些緊張嗎?”

　孫玨輕笑一聲，然後壓低了嗓音問道:“楊嬋，若是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只是話本故事，那你覺得你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麽辦?”

　孫玨這忽然的提問，讓楊嬋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認真的回答道:“什麽是真實?什麽又是虛假呢?縱使只是一個故事，但你認為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即使只是一個虛幻的東西，但只要你想，只要你願意相信，那在你的心裡，它就是真實的。”

　“唯心嗎?”

　孫玨若有所思，但是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他打消疑慮。

　楊嬋搖了搖頭:“不管是真實還是虛假，首先都需要你去相信，你若是不信的話，那對你來說，一切都是假的，縱使是真的，那也是假的。”

　這話彎彎繞繞，讓人有些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孫玨還是聽出了楊嬋要表達的意思。

　“接受之後， 才能去論它的真假嗎?”

　孫玨望著面前的麗人，想到自己這數百年以來的經歷，都是那麽的真實，縱使是小說話本，那也是他真實的經歷，而非虛假。

　“我有些明白了。”

　聞言，楊嬋的臉上再次浮現出笑容:“走吧，我好久沒有吃你做的飯菜了，可是非常的想念呢。”

　孫玨也是暫時的拋開那些煩人的念頭，至少眼前的一切，對於他來說，是真實不虛的。

　“距離上次，也沒有過去多久啊。”

　“人間有一句，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這都多少個秋天了?”

　楊嬋明眸宛若一汪清水，沁人心脾，讓人不知不覺間就深陷其中。

　孫玨笑著說道:“那日後便不需如此了，你想要什麽時候吃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