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厚能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
他大哥足夠有錢,讓他過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完全不成問題,可他卻要偏偏選擇背叛,而且還想把他大哥給坑害了,按理來說,就算是死了,也不該心疼。
不過,他畢竟是張學先的親弟弟,身上流著一樣的血,雖然昨天才說過以後再也不管他,可真當親弟弟遇難之後,他能見死不救?
而張學先的反應跟他預想的差不多。
此時正無比糾結,皺眉思考。
荊哲淡淡笑道:“我跟京州知府李浩雲關系不錯,雖然張學厚確實賭了,而且賭資不小,按照律法,斬了他都不為過。
但這一切都是剛剛才發生的,還沒傳到陛下耳中,若是伯父舍不得,那我去跟李知府說一聲,到時候讓他把張學厚的賭資數額說小一些,隻關他幾天,放出來也行。”
說完之後,荊哲就觀察張學先的反應。
只見他眼中劃過一絲希冀,嘴角抽動兩下,終歸是沒有說出話來,似乎還是在糾結。
荊哲心中歎息一聲。
這時,張筱妤站了出來:“荊公子,不用救他,就讓他在裡面關著吧!”
“筱妤…”
張夫人知道自家老爺正為難呢,女兒又來了這麽一句,不是在傷口撒鹽嗎?
張學先無力的擺擺手,讓她不用管。
張筱妤也不顧忌,直接說道:“爹,你難道忘了這次的教訓了嗎?忘了那麽多年一次又一次的教訓了嗎?叔父從年輕時就賭,每次被抓到不都是你花錢把他保出來的?若不是這樣,他會變本加厲?若是早讓他坐牢,何至於如此?”
“……”
張學先聽完木然,隨後開始懺悔。
是啊,年輕的時候,每次張學厚出了事,他都不惜代價將他保出來,才讓他越來越狂,最終賭輸了身懷六甲的娘子,氣死了爹娘,這麽想想確實是他的錯啊!
“爹,若不是荊公子神通廣大,迎接咱們的將是什麽?酒坊又要倒閉,女兒也可能…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
說到這,張筱妤偷偷看了荊哲一眼,然後繼續道:“而他會因此可憐咱們嗎?不會!所以這次也不要管他,只有坐牢,他才會長點教訓!不然爹保的住這次,下次,下下次呢!”
張學先聽完歎了口氣:是啊,他老了,還能保他幾次?
又或者是,被他提前氣死?
抬眼看了看憔悴非常的張夫人,突然就有些心疼,握了握她的手,說了句“辛苦了”,張夫人眼中盈淚,一直搖頭。
看到這一幕,張學先終於下定決心。
“荊公子,就按筱妤說的做,讓他坐牢吧!因為我,他已經害了太多人了!我不能讓他再繼續害人了!”
荊哲點點頭:“好,我支持伯父的決定。看在他是伯父親弟弟的份上,我會適當跟李知府求求情,也不至於讓他在大牢裡太過吃苦。”
“謝過荊公子了!”
張學先站起來,恭敬的對荊哲拱手作揖,算是替他不爭氣的弟弟張學厚答謝了。
荊哲擺擺手,看著張學先,心中五味雜陳。
自從知道了他是荊家後人,再加上他又有了官職,關系似乎再回不到從前了。
於是站起身來說道:“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
“荊公子,要不留下來…吃過飯再走吧?”
雖然關系不如原來親近了,但張夫人還是特別看好荊哲,見他要走,馬上出口相留。
荊哲搖了搖頭,“多謝伯母了,只不過我還有要事在身,所以不便多留!等下次吧,下次有空的時候,我再特意過來,好久沒吃伯母做的飯菜,還挺想念呢!”
“好,好…”
雖然知道這可能是客套話,但張夫人依舊很開心的回答,還不忘對張筱妤說道:“筱妤呀,你去送送荊公子吧!”
“好的,娘。”
隨後,兩人走了出去。
……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天上月朗星稀,街邊的小攤販也逐漸多了起來。
張筱妤隨著荊哲慢慢前行,荊哲本來讓她回去,但她執意要送,只能作罷。
而憨憨很識趣的大步走到最前面去,堅決不做電燈泡,至於離開邙山時路漓對他的交代——雖然他還記得,可實在看不住了呀!
索性放棄治療,讓少寨主隨意發展,畢竟,在他看來,這幾個姑娘都不錯…
兩人走著,張筱妤突然開口問道:“若是剛才我爹求你,讓你放我叔父一次,你會怎麽做?”
“我會實現諾言,讓李知府把口供改一改,隻關他幾天就把他放了。”
荊哲淡淡道。
張筱妤站定,看著荊哲的眼睛。
“那…然後呢?”
“然後呀…”
荊哲笑笑,同樣淡聲道:“或許,我會把酒坊所有的股份都給張家,然後再也不來了吧?”
若是張學先繼續執迷不悟,張學厚肯定還會闖禍,下一次,荊哲就不會再替他擦屁股了,畢竟,他又不是漂亮姑娘。
張筱妤聽完,小手緊緊握拳,手心中也滿是細汗,心裡還在慶幸,幸虧她替父親下了決心,若是剛才稍微猶豫,跟他以後怕是再沒了關系…
想到這,張筱妤一陣後怕。
於是又堅定說道:“爹老了,尤其是經過這件事情之後,我發現他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所以我決定,等把那家酒坊也收回來之後,我想自己經營!”
“你來經營?”
荊哲上下打量張筱妤一眼, 似乎不太相信。
“怎麽,你不信?”
“不是不信,就是覺得你一個姑娘家,拋頭露面的,能經營好那麽大一家酒坊嗎?”
“姑娘怎麽了?驚鴻將軍是姑娘,祝舍人也是姑娘,可她們都那麽厲害呢!再說了,經營酒坊也不一定要拋頭露面啊,還有好多人幫忙,我隻管大局就好了!”
荊哲笑笑,“話是這麽說,可這經商跟其他的不一樣,姑娘不好做呀!”
“你那是對姑娘有偏見!”
張筱妤噘嘴,不滿道:“你知道汝州的周家布坊嗎?那就是個年輕姑娘在經營,已經做到安國最大了呢!我也想像她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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