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偌大的工廠裡竟然一個人也沒有,與我原來的想法完全不同,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媽的!被玩了!”
我心裡那個氣啊,心說這是誰啊,這麽無聊,拉個屎還得弄一出諜戰戲,害得老子膽戰心驚的,還白跑了一趟。
但轉念一想,我也是有點太神經質了,人家隨便寫個紙條,想搞個惡作劇,我竟然就相信了,唉,說到底也怪不得別人,要怪就怪自己智商捉急吧。
想著便搖了搖頭,轉身就要出工廠門。
我才走了兩步,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咳…嗯…”的咳嗽聲,我嚇得身上白毛都乍起來了,這聲音我太熟悉了,正是那個陰險的老者。
我猛地回過頭去,不知什麽時候我身後竟然站了不下十個人,也不知道他們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嗯,小夥子,行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我剛才還在這感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忘恩負義,大難臨頭只顧各自飛呢,行,你沒有讓我失望。”那個糟老頭子在那搖頭晃腦,一副得意的模樣。
我沒有理他,直接衝他大喊:“你把我家老爺子怎麽樣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我家老爺子一根汗毛,我……我……我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你會後悔的……”我鼓足勇氣,衝他大聲喊出這句話,說實話,我當時嚇得腿肚子都有點轉筋了,但我不能說,我強忍著繃住顫抖的雙腿,瞪著眼,虎著臉,一副一言不合就是乾的架勢。
“哎哎哎,你先打住,打住,我說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都這麽急躁呢,這樣可不好,你師父現在活得好好的呢,他可是我們的貴客,是我們請來的‘貴客’。”老頭子說話慢條斯理,也不知他是要故意氣我,還是本來就有這個習慣。
我弄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麽藥,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你讓我家老爺子出來,我要看看。”我大著膽子說道。
那個老家夥略一遲疑,點了點頭,衝後面一擺手,不一會兒,從後面拖上來一個人,不,那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
老爺子渾身上下都是血,奄奄一息,整個兒就是一個“血葫蘆”,他已經沒有半點力氣,虛弱至極,那兩個攙著他的人一撒手,他整個人直接粘在了地上,像一攤爛泥一樣,我一看到老爺子被人打成這個樣子,頓時怒氣上湧,我忙蹲在地上扶起老爺子,探了探他的脈息,還好,老爺子還有心跳。不過也是氣若遊絲,若不即使治療,怕是會危及生命。
我紅著眼圈兒,緊咬著牙關,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似的,“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招!待!貴!客!的!方!法!”
“哦,當然,我們對這位先生已經是禮待了。”那個老者說完話。後面緊接著又拖出兩個人,赫然竟是老爺子雇的那兩個人,他們幾乎是被人像扔沙包一樣給扔出來的,我嚇得一聲大叫。
他們還在地上扭動,不過當我仔細一看他們現在的樣子,隻覺著毛骨悚然,因為他們的雙眼竟被人挖去,舌頭也被人割去,原本完好的四肢,現在被人砍去,變成了傳說中的“人彘”。
但那人看來還並不想讓他們立刻就死,因為他們的傷口明顯被人包扎過,我看著他們現在的樣子,隻覺得有一股悲哀憤怒的情緒衝擊著我的靈魂,中國有句俗語,叫“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可以瞧不起一個人,你可以隨意地玩弄他,甚至把他當成螻蟻,隨意地踩在腳下,
但是你不能剝奪他作為人的最後一絲尊嚴。此刻,我清晰地看到那倆個人早已乾癟的眼窩裡又流出了眼淚,“男兒有淚不輕彈”。 我用困獸般的眼神近乎瘋狂地盯著那個老者,我這一生從未恨過誰,也從未想過要為難誰,但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對這個老者動了殺機,那是一種不共戴天的仇恨,是一種非我死即彼亡的血海深仇。
那個老頭子見我用這種眼神盯著他,只是一愣,卻沒有絲毫的懼意,反而悠閑地點起一鍋旱煙,“叭叭”地抽了起來。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我們素不相識,你們為什麽要這樣為難我們?”我雖然氣得頭腦發昏,但我的神智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清醒,我就是這種人,越憤怒,就越冷靜。
那個老者對於我的反應似乎也有些驚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開口說道:“實話實說吧,我知道你們是‘倒鬥’的,從那個老頭子問我第一句關於古墓的話時,我就猜到了。”
我心說果然還是老爺子的嘴惹禍了。
他又接著說:“其實我們就是當年最早進入古墓的那批日本專家的後代,我的父親臨終前在日記中寫道,說那個古墓裡奇珍異寶比比皆是,遍地都是黃金。不過墓裡卻有許多機關陷阱,尤其是有許多當時科學都無法解釋的東西,他們那些人大多是死在了這些東西上,他們把這喻之為‘東方的神秘力量’,筆記上說那個地方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必須得是道行高深的‘手藝人’,所以當日你們問起關於古墓的事時,我就知道機會來了,我已經等了幾十年了,我不想也不能再等下去了,所以這一次不管怎樣我都要賭一把,但我們需要有人帶我們進去,我將一切都壓在了你們身上,但是這個老家夥冥頑不化,死活不帶我們進去,還說什麽‘中國的東西豈能容你們這些倭人染指’,還有‘犯我中華神威者,雖遠必誅’等等的蠢話!沒辦法,既然他不配合,那我隻好對他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嘍……希望他懂得我們的良苦用心……”
聽到這番話,我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爺子,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別看他平時吊兒郎當,一副邋遢模樣,沒想到,竟然也有這種骨氣,而我身為他唯一的弟子,自然是不能掉了他的價,日本人殺我同胞,屠我手足,這筆債早晚要還。但我轉念一想,此刻我若與之硬拚,倒霉的還是我,而且還沒有絲毫價值,想到這裡,我腦中頓生一計。
這老家夥肯定是要我帶他進墓,他肯定還以為我也是會盜墓的狠角色,“哼哼,好,小爺我今天就先還一筆血債!”
我想著便說:“哼,你們不就是想進墓嗎?交給我吧。說實話,我也早想進去看看了,要不是這個老家夥攔著我,我早就成事了。其實我也早就看這個老東西不順眼了,你們幫我乾掉他,正好省了我的事。不過,我倆畢竟師徒一場,看他傷成這樣,後半生多半是廢了,我這當徒弟的,再不濟,也得盡盡孝啊,要不這臉上也過不去啊,你說是不是?”
那人一聽我願意帶他去,頓時高興得手舞足蹈,來回亂蹦,一張老臉更是激動地扭曲,五官都擠在一起,活像一朵大菊花。
他忙點頭說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我一聽計劃得逞,心中暗喜。
“好了,小先生,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那個老家夥一副猴急的模樣。
“著什麽急,盜墓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乾坤八卦五行互相調和,而且一定要晚上盜,不然會驚動鬼神,晚上也好掩人耳目,以免被人發現……”我學著老爺子的樣子,在那一通胡嘞嘞,把那老頭子虎的一愣一愣的,忙點頭稱是。
我心中那個自得啊,心說“小爺我要不是盜墓,就憑我這想象力,去當作家也能混碗飯吃啊。”
時間飛逝,晚上一會兒就到了,老爺子和那兩個人已經被送去了醫院, 臨走之前,我最後看了一眼老爺子,心道:“老頭子,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料,徒弟先走一步了,以後恐怕不能在您老面前盡孝了,以後路漫長,您老多保重!”
我和那個老者還有兩個年輕人摸黑向公主墳爬去,那個老者知道不少近道,因此這一路下來,也並未遇到什麽危險,七拐八拐的,我們爬到了一個洞口。
“公主墳就在這洞下面。”那個老者小聲地對我說,“不過這裡有許多機關,我許多兄弟都死在了這裡。”說罷還抹了抹眼睛。
“假惺惺!”我在心裡罵道。
我拿著強光手電,向洞裡照去,洞裡黑漆漆的一片,手電光都照不到底,我頭皮有些發麻,畢竟這是我第一次下墓,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沒辦法,那個老家夥又在後面催我了,我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心說:“下吧,媽的!大不了一死!”
我抓住事先準備好的繩索,把手電叼在嘴裡,向下滑去,滑了大約有二三十米,我腳落地了,我忙用手電筒掃了一下四周,發現並沒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我松了一口氣,然而我這一口氣還未松完,就聽到背後傳來“噝噝”的聲音,像是蛇吐信子的聲音。我當時都快嚇尿了,一個轉身後跳,手電光迅速照到背後有聲音的地方。
可不看倒好,這一看,嚇得我頭髮都乍起來了,竟然是一窩蛇,全是蛇,這個洞就是個蛇窟啊,無數條蛇趴在一起,身體互相摩擦,發出那種像是用指甲劃玻璃的聲音,直聽得人汗毛直豎,我抓起繩子就要往上爬,嘴裡大喊:“快跑!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