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何雲霄的心中只剩兩個字“完蛋了”。

　即便面對明察秋毫的梓弱老婆時，何雲霄都沒有這樣慌過。

　梓弱老婆再怎麽明察秋毫，她的識謊能力都不是萬能的，有時候演技過於逼真，她也分辨不出來真假。比如說杜音韻，梓弱老婆從未在杜妹妹身上察覺出任何不對。這就是她能力有限的鐵證。

　不過南珠老婆不一樣， 自己可是許諾過“從不騙她”的！

　不騙她怎麽解釋這滿身的女人味道哪裡來的?

　簡直是地獄級難度！

　見何雲霄在發呆，孟清柔疑惑問道:“何雲霄，你怎麽了?喝了藥不舒服嗎?”

　何雲霄很想回答“沒事”，或者“我確實不舒服”來轉移南珠老婆的注意力，只要南珠老婆的注意力被轉移，這個所謂的修羅場便不攻自破。

　但非常可惜，他不能騙南珠，一點都不能騙。

　“我剛才發了會呆，你的藥很好，除了有點苦沒什麽不適的感覺。”

　聽到何雲霄這麽說，孟清柔點了點頭，“這樣的話，目前這副藥方還不需要調整。”

　何雲霄一聽，有機會，立馬接上南珠老婆的話，“那南珠大夫，我喝的藥方什麽時候才需要調整啊?”

　孟清柔順利被何雲霄帶跑偏，開始想藥方的事情。

　“這樣吧，我給你把把脈。伸手。”

　之前一直被何雲霄欺負，現在終於翻身，做了可以指揮病人的南珠大夫，孟清柔自然神氣無比。

　何雲霄樂得南珠老婆“耀武揚威”，只要她別再想起氣味的事情，就怎麽都好說。

　只是簡單的號脈，兩人便沒有專門去藥房，坐在寢殿的茶桌旁進行。

　“不要亂動。坐端正了。”孟清柔伸手壓在何雲霄的手腕脈搏上， 同時對他哼道。

　何雲霄立馬照做， 坐得端正。

　孟清柔見何雲霄這般聽話，不由得翹起嘴角。

　哼，讓你欺負本宮，現在見識到本宮的厲害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把本宮當小孩子！

　孟清柔感受著何雲霄的脈搏，發現他心跳很快。

　於是她又命令道:“何雲霄，號脈時要保持心態平和，不要太緊張，太緊張心跳太快是摸不準脈的。”

　何雲霄現在巴不得南珠老婆再神氣一點，於是連連點頭稱是，然後按她的話老老實實去做。

　孟清柔看著從前會打自己屁股，還凶巴巴的何雲霄，看他現在卻是一副對自己唯命是從的樣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大仇得報的爽快。

　她漸漸明白為什麽何雲霄之前那麽喜歡欺負自己，原來欺負人真的可以很快樂。特別是欺負那種之前不聽話的壞孩子，特別快樂。

　號過脈，孟清柔確定何雲霄並無問題，噬魂丸的藥力也在解藥的壓製下一點點減少。

　不過， 大仇得報的孟清柔不想這麽簡單就放過何雲霄。

　從前被他欺負那麽多次，今日好不容易找回面子，可不能那麽快就結束了。

　“咳咳，何雲霄，你去藥房把藥箱拿來。”

　何雲霄:“啊?我?”

　孟清柔板起臉。“讓你去你就去。”

　由於長相出色，面部柔和的原因，即便孟清柔故作嚴肅地板起臉，也絲毫不讓人覺得可怕。其實更有一種小姑娘帶大大的圓框眼鏡去穿西裝的可愛。

　何雲霄得了命令，比積極更積極地跑到藥房，還很機智地多溜達幾圈，特別是在味道大的藥材附近停留了一會，企圖蓋掉衣服上薑姐姐房中檀香的味道。

　拿回藥箱，何雲霄安心坐在椅子上，等南珠老婆再次發話。

　結果，孟清柔卻遲遲不說話。

　何雲霄等了一會，發現不對，“柔兒，你怎麽了?”

　孟清柔皺眉道:“何雲霄，你身上的藥材味道是怎麽來的?”

　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何雲霄突然尬在原地。

　南珠老婆是怎麽知道我身上的藥材味道有問題的?莫非她能通過藥材擺放的位置判斷出我故意在亂逛?

　“我，我，我……”何雲霄支支吾吾不敢出聲。

　“怎麽來的，老實說。”孟清柔道。

　“我故意染的。”

　“為什麽?”

　“因為……因為……”

　何雲霄抬眼看了一眼南珠老婆，發現她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自己。

　不能說謊的何雲霄只能認栽。

　“因為我不想讓柔兒聞到我身上的味道。”

　“手伸出來。”

　何雲霄伸手。

　孟清柔湊近，輕輕嗅了嗅。

　“是檀香，”她說，“一般只有上了年紀的女子才會用。”

　《上了年紀》。

　何雲霄在想，薑姐姐要是聽到南珠老婆這麽說，會不會當場嘲諷她年紀《輕輕》。

　有一說一，南珠老婆走的是活潑可愛系的畫風，其“掌握之處”堪堪夠用的程度，連比她小一歲“未來可期”的楚楚都比不上。

　她面對薑姐姐，屬實是《不太夠看》。

　何雲霄無力地替薑姐姐辯解，“也沒有上了年紀，其實還是小姑娘。”

　雖然何雲霄和別的女人混在一起讓孟清柔有些吃醋，但到目前為止，他半點都不說謊，一點都不藏私，問什麽答什麽的老實態度還是讓孟清柔對他的好感度，穩穩停在被心結卡住的75上面，雖然被心結卡住上不去，卻也沒有任何下落的跡象。

　孟清柔此刻也習慣性地根本不懷疑何雲霄的話。他說什麽就信什麽。

　假如沒有那件事的話，孟清柔是從頭至尾，都完全相信何雲霄說的任何話的。

　不過幸好，孟清柔“無腦相信”的習慣和潛意識，又慢慢被何雲霄“再不騙你”的承諾漸漸培養起來。

　而且這次是獨家定製，專門培養成何雲霄的形狀，只相信何雲霄的話而不相信別人。因為只有何雲霄才說過“再不騙你”，並且在這個承諾的基礎上，靠平時相處的一點一滴累積信用。最終重新培養成習慣，演變成潛意識。

　孟清柔聽到何雲霄說用檀香的是“小姑娘”，下意識地沒有懷疑。默認何雲霄說的“小姑娘”就是她自己認為的“小姑娘”。

　何雲霄也沒有說錯，他兩世為人，即便是二十五歲的薑無憂，在他面前，也完全可被成為“小姑娘”。但按照孟清柔的齊國標準。女子到十八歲之後，便是大姑娘了。

　十八歲以下的姑娘，孟清柔隻認識楚楚。

　“你是和楚楚在一起嗎?”

　何雲霄很想說“是”，可惜不行。

　不能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