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角亭隔離醫院所在雖然是遠郊,但公路平整寬闊,兩旁的路燈底座都有特質的靈符,偶爾駛過一些裝得滿滿的貨車車隊。不過視線離開公路,只能看到大片的野草,一些廢棄的工廠和更遠處一些不知什麽建築的廢墟,已經沒有什麽人類生活的痕跡。
這兒是地鐵新區線的始發站,此時安檢比平常嚴格了許多,站裡有不少護衛隊員,竟比乘車的人還多。陳亦安要一直坐到新城南站換乘4號線然後再到廣場路換乘7號線回去,全程需要一個多小時,他坐在座位上百無聊賴的玩起了手機。
打開新聞軟件上,上面滿是“海通市襲擊事件始末”,“海通市事件護衛隊速寫”,“海通事件最新進展”,“海通事件傷亡人數統計”之類的新聞,也有新聞提到了他和李玥屹,說是有兩名正一道院的學員保護了一截車廂的乘客。
他這回沒忍住好奇,仔細看了下新聞。目前可以確認這是事件的幕後黑手是近年興起的拜月教,目前統計的傷亡人數已經達到兩千多人,其中的大部分都已死亡。雖然這些年危險無處不在,死亡隨處可見,人們也都已經習慣了。但一次傷亡這麽慘重,還是讓大家悲傷憤怒之余多了一些恐懼。
陳亦安情緒也變有點低落,之前幾天他故意沒看新聞,可事情發生了不是不看就能當沒發生的。米聊上也有幾條消息,武道科和同級生的群裡都在討論之前地鐵上的事,倒是沒人知道他也是親歷者,導師跟大家說的是他家有事請假了,省了他的回去解釋。
“晚上我和張金波若帶點烤五花肉和涼菜來你家,給你壓壓驚,你要回家早就做個上次那種牛腩煲吧。”是駱永浩這家夥發來的,說是來給他壓驚,其實就是來蹭飯的吧。不過看到這條消息陳亦安還是心中微微一暖,心情也好了不少。
張金波若和駱永浩也都是正一道院的學員。陳亦安性格有點內向,不大喜歡人多熱鬧,也不擅長交誼,加上又是小城市來的,跟大部分同學都不斷熟,這兩人算是他唯二的朋友。
張金波若和他都是來自鐵山市,主修符籙科。兩人讀的是同一所中學,又一起來到正一道院,還是發小,所以關系一直很好。
而駱永浩是北府人,這黑胖子為人很四海,跟誰都關系不錯,到處是朋友。按說他這性格和陳亦安差別很大,不會關系這麽近。但世事總是很奇妙,因為一次小事,他們一起和人打了一架,後面意外的發現兩人居然很投緣。
說起來奇怪,武道科基本身材都很好,不,應該說道院大部分人身材都不錯,至少不會有胖子。但駱永浩這家夥明明是武道科三年級,平時運動量相當大,居然還能維持他的黑胖。
買了肉剩下的生活費得緊著點花了……
陳亦安提前兩站下了地鐵。這兒有條步行街,是附近的商業中心。不遠處有一個的地下菜市場,那兒賣的菜比超市裡的便宜也新鮮一些,說是地下菜市場,但其實附近的人都知道,現在這世道生活不易,護衛隊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步行街的兩旁是兩排整齊的商鋪,往常這裡非常繁華,甚至晚上七八點也十分熱鬧,擠滿逛街和吃宵夜的人。今天卻有些冷清,不少店鋪都關著門,還沒到下班的時間,路上人也不多。
陳亦安熟練的抄近路從幾條小巷子裡穿過,巷子也格外落寞,風偶爾卷起些紙錢的余燼,偶爾還能聽到空氣裡傳來隱約的哭聲,他的腳步也有些沉重了起來。
幸好菜市場還如往常一般,像是沒受什麽影響, 依然生氣勃勃。擁擠的男人女人圍著小攤子挑挑撿撿,大聲討價還價。饅頭攤的大叔掀開蒸籠的蓋子,白色的蒸汽像煙一樣升起,空氣中還飄著油炸的香氣。
陳亦安買了五十塊多塊錢的牛腩,又挑了些胡蘿卜和土豆,另外加些蔥、薑、蒜末、肉桂和八角,最後沒忍住還買了點剛出鍋的炸肉丸子。一隻手拿著全部食材往家裡走,空出的另一隻手時不時拿起個香酥的肉丸子往嘴裡塞。
到家已經四點多了,先煮上米飯,然後把牛腩洗淨切塊分開用冷水浸泡二十分鍾。
趁著這功夫把胡蘿卜和土豆切塊放好,準備蔥薑蒜。
鍋裡燒水,煮沸後把牛腩過水撈起。然後是炒香蔥薑蒜,再加入牛腩翻炒,加入八角和肉桂,加水燒開後蓋上鍋蓋開始小火煮。
很快又是半小時就過去了,鍋裡八角和肉桂混合著牛肉的味道形成一種複合的香味,在空氣裡越來越濃鬱。
“菜快好了,你們到哪啦?”他給駱永浩發了條米聊消息。
“快下地鐵了,馬上到。”胖子的消息一向回的很快。
陳亦安先把土豆放了進去,沒一會把胡蘿卜也放了鍋裡。
當年那場意外後,母親很長時間都像失了魂一樣,遲遲沒有走出來,那段時間陳亦安開始學著做飯,慢慢廚藝也好起來。來到海通市後陳亦安一個人住,一般也懶得做飯,但張金波若經常過來找他,兩人偶爾會在家做個飯。後來駱永浩那胖子來,嘗過一次陳亦安的手藝後,那胖子直接送了好些廚具來,時不時過來蹭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