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不再滿足於僅僅在暗處偷窺了,是嗎?”借著商談合作細節的名義,鄭美蘭把白冬帶到了與倉庫相連的員工休息室,一進門她就拋下了偽裝。
“鄭社長這是怎麽了,忽然盡說一些我聽不懂的東西?”白冬的臉上沒有絲毫驚慌,只有一絲淡淡的笑容,怎麽看怎麽欠揍。他這哪裡是不懂,簡直太懂了。
“小子,你在挑釁自己根本無法匹敵的存在,不管抱著什麽樣的目的,最終的下場都一定會很慘。”鄭美蘭放狠話的自信完全來自於季傑,雖然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經歷過很多挑戰,但據她所知還從來沒有失敗過。
白冬連鬼都不怕又怎麽可能被人嚇到,這種威脅恐嚇的話語在他這裡著實作用不大,“你有聽說過一句話麽,邪不勝正,你們從事那些罪惡的勾當才注定下場很慘。”
“你到底知道多少?”鄭美蘭的強硬都是裝的,她遠比自己表現出來的脆弱,如果那些陰暗邪惡的事情都被曝光,她的整個人生都將徹底玩蛋,最好的結果也是下半輩子在監獄裡度過。
也許季傑和隱藏在幕後的人可以脫罪,但她這個級別的小頭目逃脫不了被當成替罪羊的結局,許多環節都是她親自參與的,想要抽身事外都不可能。
“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所以趁著一切還可以挽回,趕緊除掉我這個威脅吧。”白冬聳了聳肩幫,“好心”地提出了他的寶貴意見,仿佛在說一件和他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
“你說得對,所以最近千萬不要一個人出門,更不要在夜晚走進無人的小巷,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誰也沒法預料。”鄭美蘭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男人,她雙手沾滿鮮血才有了今天的一切,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奪走它。
兩個人剛才說的話已經相當露骨了,但又不存在任何實質性的內容,即便錄下來也毫無用處。白冬已經竭盡所能地去給鄭美蘭施加壓力了,但這個女人比他預料的要小心謹慎一些,情緒很激動卻還沒有崩潰,“這就不勞鄭社長費心了,希望我們下一次見面不會依然在這裡。”
東大門的人相較以前是少了許多,但比起其他地區還是很熱鬧的,季傑手下的人擔心引發亂子不敢硬來,目送白冬離開了Apm Luxe的正門,直到他取了車子才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哥,就這麽放他跑了?”穿著黑西服,戴著耳麥的男人不甘地看著帕拉梅拉遠去的尾燈。
“不然呢?”站在前面的另一個男人反問道。
“跑上門來主動找事,這可是在打咱們的臉啊。”西服保安說道。
“你這個西八狗崽子算什麽東西,人家這一巴掌是甩在六哥臉上的,跟你我有半毛錢的關系?”能做到小頭目的不僅得經驗豐富,頭腦也要比其他人好才行,“金載榮那個愣子還有金志榮那個油子,已經兩天時間沒露過面,你覺得他們去哪兒了?”
“出差了?”他們這些人接觸不到最核心的東西,但也知曉不少內幕,知道老板季傑都在附近的港口取貨,所以骨乾手下經常要跟著去現場。
“出個鬼的差,已經都被人給弄死了,就跟這個小子有關。”小頭目點了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
他之前好歹也是季傑身邊的得力乾將,家裡發生了點變故主動要求常駐漢城,才被安排到Apm Luxe來看場子的,季傑身邊還有不少老兄弟願意給他提供信息,所以能知道不少東西。
“那小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不像啊。”黑西裝保安不解地搖頭。 “最狠的往往就是這種角色,可千萬別被他的外表給蒙騙了,一般人敢在這種情況下主動來鄭姐店裡露面?”看到街角有巡邏的差佬靠近,小頭目把抽了一半的煙往地上一摔,用腳撚了撚煙頭轉頭往回走,“回去吧,以後見到他都小心點。”
白冬當然是故意來鄭美蘭店裡的,但他為的可不是挑釁,而是在為那個住到他斜對面的窺探著創造時間窗口。與警方的監視人員做事的方法不同,那家夥肯定不滿足於遠遠地看著,如果可能的話肯定要進他屋子搜尋一番的。
從東大門開車回三成洞至少要二十分鍾,出門取車路上堵車還會浪費更多時間,白冬出現在鄭美蘭的店裡,也就意味著他至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是不在家的。這麽長的時間,對於專業人士來說已經可以做很多事情了,他就不信對方能忍得住。
光靠監控探頭拍攝的畫面, 一個個排查太消耗精力了,白冬為了節約時間索性主動在敵人的背後推了一把。事實證明他的推測很對,鄭美蘭店裡的店長剛把電話打給季傑,兩分鍾後吳允升就套著一個黑色的頭套,從小樓後面的窄巷子裡爬上了二樓,撬開窗戶進了白冬的新家。
吳允升早就踩過點了,知道這裡裝了不少探頭,但他臉上套著黑色的毛線頭套,沒有半點心理壓力。先隨便拿了幾樣看似值錢的東西塞進口袋,然後把抽屜和櫃子打開,造成一種入室盜竊的假想,剩下來的就是尋找最重要的東西:筆記本電腦。
白冬的筆記本電腦就在開放式廚房的中島台上放著,當然,是他故意放在這裡的,擺放的位置非常顯眼,生怕別人找不到。裡面重要的東西都已經提前刪除或者轉移了,比如他跟金泰六的郵件往來,剩下的只有一些學習資料而已。
拿到筆記本電腦後,吳允升覺得足夠回去交差了,自己的任務基本上也算是完成了,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抓緊時間原路返回,然後之間去平昌洞把東西交給季傑。
重新站在二樓的窗邊,吳允升小心地把下半身先探了出去,以他的身手輕輕一跳就能平穩落地,然而他忽然有種被窺伺的感覺,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黑暗中的樓梯口,一個穿著黃色連衣裙的女人正站在那裡,冷漠又沉靜地注視著他。
“咚。”失去平衡的吳允升側著滑了下去,重重砸落在了堅硬冰冷的水泥地上,因為肩膀先著地的關系,頸椎詭異地折斷了,當場失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