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綸在忙碌的空隙間不斷瞥向坐在角落裹著毯子的權國家,父女倆沒有打招呼交流不代表別人認不出來,幾個經紀公司的高層都認得權鐵雄那張臉,所以權檢事來幫白冬撐腰的事情很快就在片場裡傳開了。
“權國家綽號不是叫財閥快樂腿嗎,怎麽她家裡這麽大來頭?”女工作人員多的地方,八卦總是很多,而且一旦把話頭聊起來了,領到過來都不好使。
“那就是惡臭男粉絲的一個說法,她出道這麽多年了,你看什麽時候出過緋聞?”另一個女工作人員不屑地哼了一聲,涵國的詠春門被打倒了,女人們並不是徹底就跪下了,只是把仇恨放到了心裡,“人家的爹是南部地檢的首席檢事,知道是多大的官嗎,比一般的事務局長還大!”
“那她父親不是漢城的檢事嗎,怎麽還跑到仁川來啊?”涵國娛樂圈的女人們常識普遍不好,那是因為她們沒怎麽接受過正規的教育,十來歲就被經紀公司挖去做練習生,根本就沒機會好好學習,而這些在幕後工作的女人們即便不是SKY出身也起碼上過正規四年製,起碼的常識還是有的。
“你還沒看出來麽,那些條子想要刁難白冬,明明差點被人給害了卻把他當犯人一樣審問,權國家特意讓她父親過來解圍的唄。”察言觀色是她們最基礎的技能,很多事情只是看看就心裡有數了。
“白冬為什麽要被刁難啊?”第三個女人看這邊聊得火熱也湊了過來,反正正式拍攝的時候她們這些負責補妝、服裝、髮型維護的也沒事情做。
“還不是他在商場上大殺四方,略施小計就從楊君一家收割了幾十億,賺了那些財閥很多錢,而條子們就是財閥的狗,那肯定得追著他咬啊,我看那個想要殺他的殺手多半也是財閥派過來的。”涵國人對財閥的感情很純粹,純粹的羨慕嫉妒恨,一個個明明都恨不能立刻成為財閥的成員,但身邊一有什麽不好的事情了,總之肯定都是財閥乾的就對了。
“我看是極端粉絲下的手,財閥腦子又沒病,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之前,做這麽吸引仇恨的事情?”之前的那位女工作人員顯然不認為這麽無腦的事情會是哪些財閥乾出來的,拿著一把弓當著幾十號上百人的面給白冬來一發,這更像是被妒火燒昏了腦子的極端粉絲乾出來的事情,“金芝秀綠茶得很,有的是男人為她瘋狂。”
“等著吧,現在科技這麽發達,我就不信那個人能跑得掉,除非他能立刻連人帶車坐船出海,等被抓到了自然知道是誰乾的好事。”雖然大家都覺得白冬是個渣男,但對他偏偏都生不出太大的負面情緒,主要他每次來不是叫餐車就是叫咖啡車的,對她們這些普通工作人員也客氣得不行。
“喂,你們幾個不用工作也別圍在這裡閑聊,工作時間就要有個工作時間的樣子。”副導演要去車上拿東西,路過這邊恰好看到她們聚在一起,等走近了立馬壓低聲音,“金編劇現在身邊大氣壓都下降了個兩千帕,你們可別撞到她槍口上。”
金世綸確實很惱火,她惱火的是自己只能看著卻幫不上白冬的忙,權恩菲幫忙擋了一箭她還能自我安慰說當時在他身邊的不是自己,否則肯定也會毫不猶豫地衝去擋,但權國家能把老爸叫過來幫忙,就是她所不能及的了。
很多孩子從小到大屢受霸凌卻不反抗,是因為懦弱沒有血性嗎?當然不是,相當一部分是出於自卑心理才不抗爭,金世綸就是其中一員。
她一個年少成名的大明星,被同齡的孩子欺負卻什麽都不說,不像現在的女人動不動就是寫小作文發到校園板塊上讓別人“社死”,而是默默忍受一切,就是覺得自己不如別人。 在權國家的面前她又開始自卑了。
論家世人家不僅是高官子女還是獨生女,而她在單親家庭長大又帶著三個拖油瓶,因為特殊原因娶了她不僅等於要同時連她的兩個妹妹一起娶,甚至連她那不工作光做禮拜的母親也要娶。
論身家人家是一年九個代言的廣告女王,比起艾悠這個中小型企業更加有錢,而她狠下心接爛片恰爛錢也堵不上兩個妹妹亂花錢跟母親參與斜教活動的大窟窿。
論長相人家是連女人都套被征服的姬圈扛把子和南半島腿神,而她是發育不良豆芽菜,還天生嘴角下垂一臉苦相,被黑粉惡意稱呼為“把命運寫在臉上的悲情女”。
全面被碾壓之下, 即便前天剛被白冬那什麽過,她也生不出任何自信來,所以在本人都沒什麽察覺的情況下金世綸身邊的氣場越來越負面,以至於導演李容弼都有些怕了,“世綸啊,今天片場裡發生這麽多事情人心浮躁不安,工作根本沒有效率,再加上河邊風大天還冷,我看早一點在這兒解散好了,你覺得呢?”
“導演,戶外拍攝一天的成本您比我更清楚,原定的拍攝任務要是完不成,投資人那邊我們怎麽去解釋?”CJ可不是什麽好說話的投資方,只要他們插手的作品,總會多出來一堆事,要不是看重對方的發行渠道,金世綸是不願意跟對方合作的。
“今天情況特殊嘛,監製來了還能說不通道理嗎?”本來的監製已經被CJ的人取代了,因為今天外面天寒地凍也就沒留在拍攝現場,不過落班之前肯定要過來的。
“那好吧,我去跟他們說。”金世綸自己其實也有點坐不住了,總是忍不住往河堤上面看,似乎光用眼睛看就能知道白冬被權鐵雄叫到車裡談了什麽一樣。
哢嗒一聲,車門被拉開了,而一直坐在角落的權國家放下劇本圍著披肩走了過去,站在白冬的身邊跟她父親不知道在說什麽,能看得出來白冬在微笑,父女倆也笑得很開心,完全就不像是來辦案的,畫面有種莫名的和諧感。
在這一刻金世綸忽然就大徹大悟了,這世間的許多東西靠等是等不來的,得去爭去搶才能得到。
任何命運無論如何複雜漫長,實際上隻反映於一個瞬間:大徹大悟認識自己是誰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