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洗澡在大眾的觀念裡應該算是好習慣,但尼本人把愛洗澡上升到了怪癖的程度,繼而展現出對浴室、更衣所、溫泉的迷之執念。佐藤洋子作為純種東京人,當然也有每天一把澡的習慣,對於放水的時間也有相當清晰的概念。
家裡那個只能抱膝坐下的Emo型單人小浴缸,放滿水都要超過二十分鍾,酒店裡的浴缸要大了兩倍不止,即便這裡的水壓強一些也得半個小時才能放出這麽多水。
他們調查之前那個男人溺亡真相的時候打開過這一層所有的房間,如果隔壁那間的浴缸裡放了水不可能沒發現,可如果沒放水,從收隊到被白冬叫住,再到他們返回五層發現第二個被害者,全程頂天十分鍾而已,這幾乎慢慢一缸水確實超出了她的認知。
“您是什麽意思,有人在我們還未離開的時候就提前打開了浴室的龍頭往浴缸裡放水?”佐藤洋子晃了晃腦袋,回想起了之前山內健司敲門去找她的那一幕,如果是內部人員動的手,確實可以提前打開水龍頭,“山內警官呢?”
“在外面。”白冬歪了一下頭。
浴室裡的佐藤洋子掙扎著站起來,扶著牆來到門邊,往外一看那家夥正趴在地毯上生死不知,她對這個差點殺了她家夥自然沒有任何好感,但也不想對方就這麽死了,因為還有線索沒問出來呢,“您不會一時失手殺了他吧,沒有他的證詞我們要找那個同夥,怕事要費一番周章。”
“沒有,不過你真去問估計也問不出什麽。”電影電視劇裡要打暈一個人,通常會使用平掌切打脖子,或者乾脆用重物砸腦袋,現實世界裡這樣做百分之百要把人打死,而他把人弄暈只要降低對方的體溫就好了,“他的同夥已經離開了。”
“是麽,那地上的海帶和草是什麽情況?”佐藤洋子覺得人家幫自己撿回一條命就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沒有道理再要求再把犯人抓住,那是她們身為警察才應該擔負的職責。
“我又不是他,我怎麽知道。”白冬其實知道,他太知道了。
玩過《山口山》的都知道,那遊戲裡有一個種族叫維庫人,而維庫人又分為冰維庫人、海維庫人、血肉維庫人、鋼鐵維庫人等等,其中海維庫人就是由海水和海草組成的。殺死海維庫人後,地上就會出現一攤海水和散亂的海草。
浴缸裡的水不是從水龍頭裡放出來的,那些水就是凶手本身。
這個怪物並非真正的海維庫人,但身體的構成卻是一樣的,他之所以沒有鎖定對方的靈魂,是因為這家夥變成海水之後可以利用酒店的管網快速移動。白冬上床準備休息之後大腦放空,反而又能開始運轉了,讓他想明白了前後兩起凶殺案的關聯,於是趕忙衝到了五層這個原本的房間來,這才及時阻止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洋子,你沒事吧?”大田區警署的警員剛剛收隊,又第三次返回了皇家花園酒店,帶隊的正是之前的那位警部。佐藤洋子的父親是他在警校的直屬前輩,出來之後也對他照顧有加,要是對方的女兒在自己手下出事了,他都不知道怎麽交代,“醫生呢,還愣著幹什麽,快給她檢查一下。”
“警部,我沒事,白先生到得非常及時,是他把我救下的。”佐藤洋子並不知道浴缸裡的水為什麽會有那麽奇怪的味道,但不妨礙她感覺不舒服,直到現在還在不停乾嘔,“嘔,我就是有點反胃,可能是剛才嗆到太多水了。”
“白先生,
非常感謝您救了佐藤警官的命,不過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酒店給白冬升了房間的事情,大田區警署的這些警員都是知道,他們當時就在旁邊。 “哦,我的錢包丟了,覺得可能是落在五樓的休息區了,就下來找找看,結果聽到這邊有動靜,就過來看了一下,救下佐藤警官只是碰巧罷了。”白冬還以為這種老派的警官會是那種無腦的老頑固,沒想到對方的英語非常流利,還是地道的霉國西海岸口音,可能在加州上過學。
“所以犯人跟山下健司是一起的,那嫌犯人呢?”警部並沒有完全相信白冬的話,查案多年的他根本不相信巧合這回事。
“那就不清楚了,我進來的時候只看到了這位警官。”白冬攤開手。
“我也是,當時騙開我門的時候,門口只有山下警官一人, 至少走廊上沒有其他人的蹤跡。”佐藤洋子跟著補充道。
“那麽山下是怎麽暈過去的?”警部往旁邊看了一眼,急救人員已經確定了山下健司的情況,只是暫時暈過去了而已,但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外傷,這一點非常奇怪。
“我只是推了他一把,結果他試圖逃跑時踉蹌著走了兩步就栽倒了,我也不清楚是什麽情況。”白冬再次攤手,動作跟“下路一直叫我去,我怎麽去啊,別人一直進我野區”一模一樣。
“佐藤警官你有在現場注意到了什麽我們沒在意的細節嗎,山下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回來殺你,必然是為了滅口,否則他平時跟你沒有交集更沒有仇怨,應該沒動機對你下手才對。”警部轉頭對著佐藤洋子問道。
“不,如果這位……山下警官是為了滅口,那麽直接在佐藤警官的房間殺人就好了,並且絕沒有理由用淹死的方式試圖把人溺斃,這太耗費時間了。”對於一個急於滅口的人要說,快速地把人殺死才是最重要的,一刀捅過去就行,幹嘛要把人拖到五樓,還放水把人按到浴缸裡是沒道理的。
“您說得很有道理,那您覺得是什麽原因?”警部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他感覺自己的大腦不夠用了,要是現在人醒了他們能審問還好一點,可惜審不得。
“你們不覺得這樣的殺人方式,很有儀式感嗎?”白冬伸手抓住旁邊站著的一個男性警員的胳膊,反扭之後將人壓向浴缸,而後者不可避免地跪倒在了地上,“人被按著頭跪在浴缸前的樣子,很像是在懺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