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市和白天的城市截然不同,哪怕到處都亮著燈也不能驅散黑暗,陰影毫無疑問地佔著上風。把床橫過來之後,柳智敏的床頭就跟金玟靜挨在一起了,彼此間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先去看心理醫生後請神婆做法事,前前後後忙活了一整天,柳智敏已經非常累了,就在她快要睡著還沒睡著的當口,耳朵裡忽然飄進了兒歌的聲音:“藍藍的天空銀河裡,有隻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樹,白兔在遊玩……”
“冬冬別唱了,睡覺吧。”柳智敏打著呵欠說道。
“嗯。”金玟靜應了一下,然後就沒聲兒了。
大約十分鍾之後,她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低下頭貼著柳智敏的臉,感受著對方均勻的氣息。確認室友已經完全睡熟了,才光著腳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臥室。
客廳裡還是一地的東西,經紀人走了之後柳智敏曾三分鍾熱度地想要收拾一下,但三分鍾熱度真的只有三分鍾,時間過去之後果斷選擇了放棄,躺回沙發上玩手機去了。看著這片狼藉,金玟靜忍不住會心一笑,搖了搖頭走向了露台。
推開雙重玻璃槅門進入露台,氣溫一下子降到了零下,金玟靜可是赤著腳走過來的,立刻齜了一下牙。左腳的腳心搓了搓右腳的腳背,然後看向了天空,一片烏雲之外是彎彎的月牙兒,在城市的燈光汙染之下看著更加不真切了。
“嗷嗚。”金玟靜低沉地嚎了一聲,不過聲音的頻率極低,幾乎壓著人耳所能捕捉到的極限,所以絕大多數人都是聽不到的,只有孩子和十幾歲的少年人能聽得到。
這聲嚎叫之後,金玟靜的臉變得向前突出,嘴巴裡長出兩排鋒利的獠牙,看上去卻不是太猙獰。與此同時,她的軀也忽然變得高大了起來,並且從直立變成了單用前腳掌站立,腳後跟則變成了粗壯的反彎,讓本就高的身形看上去更高了。
只是眨了一下眼,金玟靜的身上又長出了很多細細的被毛,主要白色和灰色,放在貓裡就是隻銀漸層,但她現在明顯更加像狗,或者說狼人。
也不知道什麽原理,金玟靜抖動了兩下身上的毛發,漸漸變得透明起來,直至肉眼看不見為止。十一層的樓高很嚇人,她卻抓著露台的邊緣往下跳到了對面的露台上,然後調轉方向依次往下跳,重複了不過兩三次就腳踏實地了,動作一氣呵成,可見平時沒有少走這條“近道”出門。
“表哥。”再次出現的時候,金玟靜已經出現在了漢江邊的市民公園草地上,不僅戴著帽子和口罩,身上也裹得嚴嚴實實的。
被稱作表哥的男人身上背著一個雙肩背包,見了面也沒打招呼,而是拉開背包的拉鏈從裡面拿出了一雙鞋,“怎麽那麽不小心,居然差點就暴露了!”
“我哪知道上一次完事之後帶了不乾淨的東西出來,還讓室友受了影想。”之前的一次“出行”過程中金玟靜踩到了汙血,上面附著著惡鬼的氣息,但當時天太黑之前又踩過泥坑,她以為鞋子上都是汙泥就沒怎麽在意。
本來就算出了點小差錯也沒關系,可誰知道東西放回鞋櫃裡才一天,體質敏感的柳智敏就有反應了,不僅做了噩夢還找了神婆回來驅邪。她白天都要跟其他成員在一起,沒有時間丟掉那雙鞋,所以錯過了最佳的處理時間。
“這是你的新鞋,下回記得藏一個好點的地方,別又被人輕易翻出來。”表哥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他們的鞋子都是特製的,
光是材料費就價格不菲,再算上特殊的人工就更貴了。 “這次是被神婆找出來的好吧,如果只是我那三個室友的話,直到搬走也未必能找到。”金玟靜為了藏好鞋子專門在油管上看了視頻,很多生活類達人都教過類似的小妙招:想要把東XZ在老婆找不到的地方,只需要盡量把東西放高一些就行了。
金玟靜變身之後身高兩米二,可以輕輕松松把東西放進廚房的頂櫃,鞋櫃的頂櫃,換衣間的頂櫃……如果不是她踩了髒東西,導致一連串的小插曲發生,那雙鞋肯定不會被發現。
“閑話你不要多說了, 這次的目標已經找好了,就是文件上的這兩個畜生。”表哥隨手扔個紙袋子過去,金玟靜拿在手裡拆開一看,臉上的表情很快就變得憤怒起來,也就是現在漢江邊上攝像頭隨處可見,否則她都想變身砸點東西泄憤了。
文件中的資料上介紹的是一對年紀四十多歲的夫婦,丈夫是大學教授,老婆是航空公司的禮儀講師,這樣的組合無疑叫人羨慕,而且周邊的鄰居親朋對她們評價都很高。夫妻倆明明有一個在霉國留學的女兒,卻還是收養了一個一歲大點的孤兒,但是這份愛心就叫外人不得不佩服。
如果一切都如同資料上介紹的那樣,表哥肯定不會把資料丟給她,金玟靜繼續往下看,很快就看到了讓她義憤填膺的內容:人前慈祥和藹的夫婦倆,在背地裡完全就是惡魔,竟然把收養來的孩子當成人體沙包,當成泄憤解壓的道具!
鄰居曾經聽到孩子的啼哭看到孩子臉上的淤青傷痕,最終選擇打電話報警,但涵國是個普遍戴著有色眼鏡看人的國家,因為夫婦倆有錢有地位受人尊敬,所以她們說的“孩子不小心摔傷”的說法很輕易地取信調查人員了,那多管閑事的鄰居反倒被批評教育了一頓。
就在不久之前,夫妻倆收養的孩子被她們活活打死,小小的身體上遍布罪惡的證據,但因為她的養父母有錢有勢力,所以直接就被保釋了出來,將來就算判刑也不太可能付出應有的代價,而這個時候就輪到金玟靜她們出馬的了。
“這種渣滓,連活著都不配。”金玟靜咬得牙都咯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