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最後時刻馬仁碩仰頭望向自己公寓的那扇窗戶,哪有什麽安全鎖,更沒有什麽緩降器,有的只是一隻巨大的蜘蛛,而他剛才纏繞在身上的只是對方噴出來的絲線而已。
蜘蛛用六隻猩紅色的眼珠子盯著他,口器一開一合,好像在做著用餐前的禱告。
本來只有只有幾家人被馬仁碩墜樓的動靜吵醒,但十分鍾後淒厲的警車警笛和救護車警笛響起,一條街的人都沒法睡覺了。醒來的人只是罵了幾句,之後就進入了吃瓜模式,扒在窗戶上往樓下看。
馬仁碩墜落的位置是兩棟樓之間的夾巷,除了樓下的幾戶能看到具體情況外,其他人都只能看個熱鬧聽個響而已,對於真實情況完全不清楚。然而即便只是看著警察和救護人員從巷子口和公寓大門進進出出,就已經讓他們感到興奮了,人大都有著相同的陰暗心理:我過的不好沒有關系,有人比我更差就行了。
“死者的身份已經調查清楚了,姓名馬仁碩,年齡三十七歲,未婚男性,是附近一家大型綜合醫院急救中心的外科醫生,院方說他今天是照例在家休息的。”負責調查死者身份的警察向現場的負責人匯報道。
“這肯定是他殺案件了,既然死者是個醫生,那麽有跟他鬧過糾紛的患者嗎?”現場負責指揮的是城東區警署的強力科一組組長,專門調查凶殺案件的,現場有沒有問題一眼就能看出來。
“組長,鑒證科的同事還沒有得出結論……”一組下面的搜查班長忍不住說道。
“你是瞎子嗎,看看這家夥身上的睡衣,人會睡覺睡得好好的忽然起來自殺?”一組組長翻了個白眼,下面的這些家夥就是被警校教壞了腦子,做事情太循規蹈矩了,完全不像他們當年那麽勇猛,“能出現這樣的情況,只能是屋子裡發生了讓他覺得威脅生命的狀況,他打開窗戶是為了緊急避險。”
“組長,我們走訪過了對門的鄰居和樓下的住戶,事發之前他們都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動靜,事發之後打開門查看情況,也沒有發現任何人出入過樓道,公寓的監控證實了這一點。”負責走訪附近居民的警員回來了,帶來了非常不好的消息。
現在的罪案調查重度依賴科技手段,以漢城的監控密度都沒有發現嫌犯蹤跡的話,事情會變得非常麻煩,因為這說明嫌煩有著豐富的反偵察經驗,或者出色的反偵查能力,“這處公寓封閉得很,嫌犯還能飛走不成?”
“組長,還真有可能,死者的公寓其他地方沒有任何被侵入的痕跡,唯獨他跳下來的這個窗戶,玻璃被切開了一個弧形的缺口,這是掉下來的玻璃。”鑒證科的人就在旁邊,說話的警員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證物袋,裡面裝的是一塊幾乎為半圓形的玻璃。
“上面沒有指紋嗎?”一組組長習慣性地問道。
“沒有,這塊玻璃乾淨得很。”鑒證科的警員遺憾地搖頭。
“該死……等一下,把玻璃拿給我看看。”一組組長忽然絕這塊玻璃有點眼熟,他想到了上一次局裡開會,上面被鄭銀案攪得焦頭爛額,就由總廳牽頭分享了案情細節,讓其他各區的警署幫忙調查,當時他就看到過一塊類似的玻璃。
鄭氏夫婦的宅子也是沒有任何外部入侵的痕跡,唯一留下的東西就是陽台玻璃門上的缺口,而那個缺口跟這窗戶上的幾乎一模一樣。局裡的大部分同事都覺得這案子是李明璽“自作劇”的可能性很大,因為她說的很多東西都不合邏輯,
但相隔十幾公裡之外的松亭洞也出現了相似的情況,他就不得不把二者聯系到一起了。 “拍照,發給廳總部負責鄭銀案的徐部長,我們這次可能撞見大魚了。”隨著時間的流逝,鄭銀案的熱度不僅沒有被壓下去,反而隨著更多細節被披露,引起了更大的輿論反彈。
這邊一直在調查,是因為案件疑點重重且證據不全,而民眾不明所以,在有心人的挑動下認為是有關部門刻意包庇李明璽。只是挨罵對警視廳來說根本無所謂,反正他們又不是第一天被罵了,但聲譽嚴重受損之後會影響到民間團體對他們的捐贈,這是上層所無法容忍的事情。
如果從這個案子打開了突破口,那麽鄭銀案也可以順利結案了,不僅可以扭轉輿論還能騙……不,吸引大量的捐款,這功勞可就大了去了。
“組長,那邊有回應了,楊副部長要求跟您直接通話。”不過幾分鍾的功夫,警視廳那邊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值班的領導非常重視這邊的發現。
“城東區的李組長是吧,你們發現的證物非常重要,跟鄭銀案中的玻璃碎片完全吻合。運刀跟寫字一樣,每個人留下的痕跡都是獨一無二的,我們這邊的鑒證專家已經百分之百確認了,兩個案件必為同一人所為。”楊副部長很激動,案子解決不了最上面的人只是損失些收入,而他們卻有可能位置不保,如今看到了破案的希望當然特別重視,“找到他,抓住他,你就是首功。”
“是,必勝。”一組組長恭敬地喊起了口號,他被按在這個組長的位置上太久了,同期的老朋友現在哪個不是坐在辦公室裡吹暖氣?只有他還要衝殺在第一線,大半夜被喊出來加班。
果斷電話後這位李組長立刻拿起雞毛當令箭,“廳總部下達了指示,這次的案子十分重要,如果能盡快破獲此案抓到嫌犯,大家都有功勞,所以都給我把眼睛擦亮一點,現場的一粒灰塵都不要放過!”
“啊,啊……啊唒!”剛鑽進被子裡的金玟靜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睡在對面的柳智敏立刻就醒了,“怎麽了冬冬,你受涼了?不對啊,這窗戶怎麽開著,我明明記得睡前關起來的。”
“我有點悶,就打開來透了下氣。”金玟靜這才發現進來的呃時候窗戶沒關嚴實,留下了一條縫。
“你怎麽跟小孩子一樣,這麽大了還貪涼?”柳智敏爬起來把窗戶又關上了,“都四點多了啊,再睡一會兒要起床了,下午回來之後又要放假了,陪我去一下白社長的花店怎麽樣?”
“哦。”金玟靜應了一聲,她之前一直覺得那個樹妖身上有股很熟悉的感覺,不然也不可能那麽輕易地相信對方,可她一直沒法跟特定的人對應起來,可聽隊長提起了白冬和花店,忽然想起來那股熟悉的感覺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