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箱子,說不定是某起案件的重要證物,因為那顆松樹附近至少有過數十個亡魂才能凝聚起這麽大的怨氣。於情於理他都應該把東西交給警方先做些調查,但白冬如今也跟大部分普通的漢城市民一樣對他們充滿了不信任。
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思考的方式和內容肯定也是不盡相同的,接連出過好幾次輿情洶湧的大案之後,連前任大統領都因此而間接入獄,現在的這套班子態度可想而知。他們寧願讓怨魂哀嚎,也不可能主動解開蓋子,因為一旦引發群體的憤怒他們的位子、票子、面子都將不複存在。
“哥,真的要把這箱子燒掉?”權恩菲坐在旁邊的折疊椅上,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焚火架,貼滿符咒的皮箱已經放上去了,就等著某人點火就會化為灰灰。
“你還覺得可惜不成?”白冬盤膝坐在地墊上凝神靜心做著最後的準備,他必須對自己先施以強大的心理暗示,以保證待會兒不會被亡魂的紛雜意念攪亂心智。
權恩菲居然還真的點了點頭,女人都是視覺動物,“確實有點可惜,這箱子挺漂亮的,話說你打開來看過了麽,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空的。”這個尺寸的旅行箱上面沒有密碼鎖,只有兩個金屬搭扣,白冬很輕松就打開了,當時裡面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只有一股陳腐的氣息而已。
“能夠用詭異的方式幫人完成願望,這個鬼應該非常厲害吧,至少比我們厲害得多了。”權恩菲並非神樹事件的親歷者,她的全部信息都是從白冬這裡聽來的,但隻憑故事的一鱗半爪就能得出這個並不困難的結論。
“那必須是非常厲害。”無論是自己的特殊視覺和有限冰凍,還是權恩菲的變形能力,起碼還在能夠理解的范圍內,而憑空幫助人實現願望就有些無跡可尋了,“不說這些了,我特意把你叫來是擔心事有不諧沒個人收屍,但沒打算叫你陪我一起冒險,待會兒退遠一些看著就好。”
“哦。”權恩菲點了點頭,沒有非賴在跟前不走,她覺得沒有必要還是別干擾男人乾大事的好。
這裡是全羅南道的一處露營場,附近一公裡內只有管理者一家的房子,根本沒有人煙。剛剛全面放開讓人們都湧入了漢城去報復性地小費,何況現在天寒地凍連地釘都難打,遊玩的野營者也只有他們二人而已。
再次確認了周邊沒有其他人在,白冬便搓了搓手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引火棒。冷風強化了火勢,很快將焚火架上的木頭燒成洶洶的火堆,而皮箱也在裡面焦化變形。
天色早就暗了下來,此前營地只有掛上的兩盞LED露營燈和放在桌上的一盞瓦斯燈在照明,現在火堆燃燒起來後能見度立馬跟著上來了。
“真的走了麽?”白冬此前遇過的最厲害的亡魂,也不過是陰魂級別,但已經能跟正常人一樣思考乃至交流了,按理說神樹下面的存在更加厲害,即便擔心被高人誅滅要潤了,也一定會想法子狠狠報復他才對。鬼都是非常記仇的,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了。
多想無益,能順順利利地了結這檔子麻煩肯定是好事,白冬見箱子燒得差不多了,便把Home-plus購物回收兩用的塑料袋團成一個團,隨意地往火堆丟了過去。
寒風乍起,被團起來的塑料袋忽然展開,沾上了火星之後倒著飛會了白冬的面前,往他的臉上包了過來。過分依賴特殊視覺的他根本沒有任何預料,差點就要被燙傷帥氣的臉,
還好反映過人的他抬手一揮將袋子擋了下來。 被加熱的塑料袋上沒有明火,但高溫讓它融化變形,飛快地貼在了白冬的手上和袖子上。就這一下便燙得他皮開肉綻,關鍵塑料融化後沒法立刻弄掉,還在持續對他造成傷害。
趕緊把外套脫掉將手從袖子裡拿出來,結果還是有些晚了,右手的手背上已經血肉模糊爛了一大片,他用沒事的左手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毫不猶豫地倒了上去,雖然不如蒸餾水那麽純,但好歹也是過濾淨化過的。
“嘶,大意了。”疼得全身都在哆嗦,白冬卻還是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手上,而是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剛才發生的絕不是意外事件,而是有看不見的存在針對他。
獲得了特殊視覺之後,除非刻意不用,否則一切魂體再白冬的眼中都無所遁形,而過往的經驗給了他錯誤的認知,以為沒有任何亡魂能多過探查。今天他就栽在這上面了,本以為最大的威脅來自於那口箱子,卻沒察覺袋子也有問題,而且還錯判了形勢。
不知道是從哪個瞬間起,整個世界都寂靜了下來,連耳邊木柴燃燒時的嗶啵聲都消失了。一道瘦瘦長長的人影出現在了白冬的視線中央,似近還遠,卻越來越凝實。
“來者何人?”白冬強忍著劇痛問到。
黑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一瞬間臉貼臉出現在了白冬的面前,空洞的眼眶正對著他,仿佛有一雙眼睛在從另一個世界窺探。
白冬看影視劇作品裡面,反派登場都是先做自我介紹的,然後再廢話一通給主角以反殺的機會。然而面前這位始終沒搭理他,或許他並不是主角,沒有自帶光環吧。
明明眼前能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可在白冬的感知中竟然沒有任何的東西,這讓他的封凍能力根本沒法使用,只能睜著眼看對方抬起乾枯瘦弱的手,輕輕點在他的胸口,如果這真的是手的話。
白冬有種感覺,他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像是要被吸出來一樣,但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就感覺到世界又恢復了正常,他忽然能聽到聲音了,還是一個老熟人的聲音。
“白冬,不是讓你有麻煩就來找東方叔麽,怎麽遇上這麽大的事情卻連個電話都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