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居然是完全產權房?”白冬看著手裡的文件，不禁再次確認了一遍，買下這套房子之前他已經做好了接收小產權的準備，結果文件上的圖紙和那套房子分毫不差。

　　全世界到處都存在小產權房，漢城幾個人口密度較大的區域尤其如此，在自家的地上違規建造似乎不算事，也就出售的時候會麻煩一點。然而這些區域裡違建的房子都是為了出租，人家還準備傳子傳孫呢，根本就不會有賣掉的打算。

　　“我可是良好市民，納稅模范，怎麽可能為了那點小錢去挑戰法律?”東方平滿不在乎地撇過頭，仿佛在說幾千漢元而不是數千萬的房產稅，“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那種形象?”

　　“當然不是了，只不過我看這棟樓的頂層有個玻璃花房，以為是後期加蓋的。”一般來說，後期加蓋的東西，是很少有人會去申請報備的，大家為了省錢省事都會選擇性地遺忘。

　　“那座花房確實是後期加蓋的，不過我是走的正規程序。”東方平聳聳肩，看他剛才和區廳裡房產交易中心的職員聊得那麽熱切，就知道肯定沒少過來，“需要我幫你介紹搬家公司嗎?不過你的行李好像不多，就一個大箱子。”

　　“嗯，我自家搬一趟就行了，新家裡什麽都不缺……叔，我有個問題想問很久了，你手裡那麽多房子，其中不乏富人區的豪宅，怎麽一直住在冠嶽區的山腳下?”白冬清楚地記得，房東給的目錄上光清潭洞的住宅就有好幾套，都是獨棟的。

　　“因為冠嶽區安靜唄。”東方平回答道。

　　白冬的嘴角抽了兩下，一個大晚上跑出去打麻將，早上才回家睡覺的人，想來確實是喜靜不喜動的，要是白天外面很吵怎麽能睡得著覺呢?

　　“你嬸不喜歡熱鬧。”東方平補充道。

　　“是麽……”白冬揉了揉臉，這句話既像是確認，又像是反問。

　　有錢人並不是各個都喜歡山珍海味，比如某個家裡開動物園的大爺，就特別喜歡吃臭豆腐和大腸刺身，畢竟人不能直接吃那什麽。東方平也一樣，身家跟賣手機的在鎔哥都有得一拚，卻隻對醒酒湯情有獨鍾，過戶手續辦完又拉著白冬去吃醒酒湯。

　　所謂的醒酒湯其實也分很多種類，最經典的無疑要數豬腔骨醒酒湯，如果放了土豆又可以叫土豆湯。冬天喝上一碗濃厚的肉湯，配上一碗米飯和鵪鶉蛋小菜，整個人都能暖和起來。貴也不是太貴，一份七千到八千五百漢元而已，視分量和店家的良心而定。

　　吃飽喝足之後，白冬便回到了冠嶽區的出租屋，打包自己的東西準備搬到新家去。男人通常沒幾件衣服，他也是一樣的情況，除了連體皮衣外就是校服和衛衣。鍋碗瓢盆等雜七雜八的東西全收起來，二十八寸的旅行箱居然沒塞滿。

　　唯一的大件是台筆記本電腦，放在雙肩背包裡也直接帶走了，鎖門之前他又重新確認了一遍，沒有落下任何東西。不得不說白冬對這裡還是很有感情的，兩年半時間裡除了實驗室就是在這裡呆的時間最長，到處都沾染了他的氣息，“再見了。”

　　根據東方平的說法，這棟房子裡已經差不多一年時間沒有人住過了，但白冬把行李都安頓好之後，卻發現家具上沒落多少灰，隨便擦一擦就跟新家一樣了。床單被套肯定都得換新的，好在大路邊上就有專門的家居店，走路過去也就三五分鍾的事。

　　想想馬上就要過年了，白冬決定先在臘月裡把頭髮打理一下，

因為正月裡剪頭髮不太合適。換做幾年前他肯定對這些毫無根據的說法嗤之以鼻，但經歷過那件事之後，他便明白了什麽叫“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叮呤！”玻璃門被推開後，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打在白冬乾澀的臉上，還讓他的金絲眼鏡起了一層水霧。這個時間店裡沒有人，只有坐在收銀台前百無聊賴的店長，以及一個年輕漂亮的理發師在，兩個人都在玩手機刷Instagram。

　　“先生，理發?”坐在收銀台後面的女人看上去很幹練，胸口名牌上寫著“店長:樸恩英”的字樣。

　　白冬點了點頭，不過他擔心這邊要價太高，還是決定先確認一下價格，“就是普通打理一下，多少錢?”

　　他是準備去購物的路上突發奇想來理發的，已經走到了鶴洞這邊，而這裡的美容室與沙龍都是面向江南富有階層的，早上還會有一大堆明星藝人來這裡排隊做造型，收費普遍不便宜。

　　“洗剪吹一套三十萬，我親自來的話加五萬。”店長樸恩英回答道。

　　“嘖，這麽貴，你們的技術比別處好很多嗎?”白冬忍不住怎了一下舌頭，三十萬KRW折合CNY差不多一千五了，老家的托尼老師可是只收他十五塊的。

　　“技術好不好，得客人您接受了服務之後親自評價， 光靠我們說也沒什麽說服力，不是麽?”樸恩英的目光離開手機屏幕後，在白冬的臉上掃了能有三四個來回，露出了非常感興趣的神色。

　　白冬觀察靈魂的技能非常消耗心神，而且無故窺探別人靈魂的做法在他看來也很不道德，所以平時很少主動那麽做。而且此時他不需要借助特殊能力，就能看出這女人的眼神中的渴望，“樸店長，我不需要什麽服務，就理個發。”

　　“哦，隻洗頭理發，五萬。”樸恩英撇了下嘴神色特別遺憾，衝店裡的年輕女店員招了招手，“美度，去幫客人洗頭。”

　　洗頭髮的小房間是單獨隔開的，雖然沒有肉店特有的粉紅色燈光，但是看起來也不怎麽正規。白冬躺下去後難免有些躁動不安，怎麽說他也是個二十代前半的青年，沒反應才不正常。

　　纖纖玉手按上頭皮，白冬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涼，非常地涼，甚至都不像活人的手。

　　“怎麽了客人，水溫太低嗎?”名叫李美度的年輕店員問道。

　　“沒什麽……”白冬忍不住開啟了特殊視覺，眯著眼睛朝上方看了一眼，他頭頂上這雙好看的手上，隱隱有黑色的霧氣繚繞，這是最近剛接觸過不乾淨的東西才會有的現象。

　　盡管每一次多管閑事，或多或少都讓白冬陷入了麻煩，但只要遇上了他就沒有辦法假裝看不見，因為他實在不想讓自己曾經遭遇過悲劇在別人身上重演。

　　了解情況得有一個切入點，白冬得性格確實孤僻，卻又特別擅長和人聊天，“看你挺年輕的，是這裡的實習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