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勳戚
馬車一路前行到奉天門前,沉憶辰下車後穿過宮門,在成敬的引導下直接來到了謹身殿。
此刻景泰帝朱祁玉正坐在龍椅之上,望著手中的一塊玉佩,神情若有所思。
直到沉憶辰跨過大殿門檻,甲胃鐵片傳來了金屬的撞擊聲,這才把他從沉思中給驚醒。
“臣兵部侍郎沉憶辰,拜見陛下。”
沉憶辰恭敬的朝著朱祁玉行禮,後者卻很快打斷道:“沉卿,這並非朝議大典,就不用多禮了,平身吧。”
“謝陛下!”
沉憶辰站起身來,依舊保持著低頭恭敬的態度。
“沉卿,如今你愈發像一個武將了。”
望著沉憶辰這一身戎裝的模樣,朱祁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誰能想到大明第一個三元及第,會始終奔波在戰場廝殺上面。
“國難之際,當投筆從戎。”
聽到這句回答,朱祁玉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神情,然後起身慢慢從禦台上走下來,站在沉憶辰的身側,目光望著大殿之外的紅牆黃瓦。
“國難之際,沉卿能拋棄個人榮辱投筆從戎,可更多的人是想著如何在亂世中獲利。”
通過在馬車上與成敬的一番對話,沉憶辰明白景泰帝朱祁玉的意有所指,這種話題他不好過多的參與進去,只能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沉卿,為何不說話,是怕來日在朝廷上無立足之地嗎?”
說完之後,朱祁玉轉身面向沉憶辰,相比較最初登基繼位的少年天子模樣,如今的皇帝消瘦滄桑了許多,下巴也多了些濃密的胡須。
“臣從未考慮過朝堂紛爭,行事只求問心無愧。”
“那如果來日宮廷即將生出一場大變,沉卿會如何自處?”
“臣選擇擁立陛下為新君,就已經做出了抉擇。”
從始至終,可能在外界眼中,沉憶辰是在兩任帝王間反覆橫跳,從而篡權更大的官場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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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實上,沉憶辰的選擇始終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擁立效忠景泰帝朱祁玉,落子無悔。
私誼大不過家國,朱祁鎮性格任人唯親,如果沒有皇帝的身份,說不定能成為一個極佳的夥伴。只可惜他是大明的天子,身上肩負著千萬子民的存亡,肩負著帝國的興衰跟未來。
當朱祁鎮為了苟且偷生,做出喪師辱國之事的時候,就已經不配再當大明帝國的君王!
“是嗎?”
朱祁玉反問了一句,他看不透沉憶辰,也想不明白對方為何會如此決絕的背叛皇兄,選擇站在自己這個毫無根基勢力的新君這邊。
“是!”
依舊是斬釘截鐵的回答,讓大殿內的氣氛一下有些凝固。
沉默許久過後,景泰帝朱祁玉站在了謹慎殿門口,望著從天空中飄落的雪花,輕聲說道:“相信成敬已經跟你說過了,瓦刺時團抵達了大同,很快便要來到京師和議。”
“這一次,他們願意無條件釋放太上皇回京,並且承諾兩國交好不再發生戰端。”
“朝中勳戚大臣們得知此消息,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就連母后她都找過朕談話,暗示太上皇歸來之後,該把本屬於皇兄的東西還回去。”
“沉卿,你說朕該怎麽做?”
說實話,朱祁玉與沉憶辰登基之前並無任何交情,亦或者說大明藩邦制度,親王是不可能跟朝中大臣有任何的關聯,哪怕地方私下見面都是重罪。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朱祁玉總感覺沉憶辰是個可以信賴之人,哪怕他有過“背叛”太上皇的先例。
原本朱祁玉與成敬商議的結果,是威逼利誘沉憶辰站隊,然後在明日的大朝會上面,公開反對朝中大臣迎接太上皇的上疏。
結果卻演變成了,自己在詢問沉憶辰的意見,屬實有些可笑。
“臣,不知。”
馬車上面,沉憶辰敢說出該有的應對方式,但是面對景泰帝朱祁玉,他不能說。
“是不知,還是不敢說?”
朱祁玉是沒有接受過帝王教育,歷史上登基七年禦下手段,更是遠遠不如自己的皇兄朱祁鎮。
可他智慧才能並不低,明白什麽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更明白沉憶辰不敢說的難處。
“不知。”
“好一個不知。”
朱祁玉語氣嘲弄的複述這一句,他並不是在嘲笑沉憶辰,而是嘲笑自己沒有那份手足相殘的魄力,卻想著從臣下這裡得到答桉。
“千裡馳援京師,加上逆轉遼東局勢,稱沉卿為救時之臣都不為過。你班師回朝之前,禮部尚書胡濙向朕舉薦,說你有管樂之才,應晉升禮部侍郎入閣參預機務。”
“你覺得如何?”
古代六部地位劃分中,吏部實權最重,禮部最為尊貴。
畢竟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可問題是尊貴歸尊貴,禮部侍郎實權遠遠比不上吏部、兵部、乃至於戶部。
當然,入閣之後禮部侍郎僅僅是加銜,實際上並不參與部門運作。但哪怕如此,從兵部“升遷”到禮部後,就幾乎沒有再回去的先例,相當於剝離了掌兵權,除非是後續成為兵部尚書。
但問題是於謙乃京師守衛戰統帥,有著真正的救時之功,他的兵部尚書地位牢不可動。先不說能不能成功上位,沉憶辰要是為了掌軍去做這種事情,毫無疑問是自毀長城陷入內鬥。
這種事情,沉憶辰不可能做!
那麽胡濙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沉憶辰放棄軍權。
畢竟福建、山東兵馬,再加上部分京軍,以及成國公朱勇代表著邊軍勢力,大明半壁江山都為之聽令,著實是有些恐怖。
“任憑陛下做主。”
沉憶辰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把選擇權交給了皇帝朱祁玉。
胡濙想要剝削自己軍權,難道皇帝就不猜忌提防嗎?
如果連這最基本的帝王警覺都沒有,哪天被人顛覆江山改朝換代,那真是說句活該都不為過。
不管朱祁玉是不是有試探的意思,涉及到軍權這種威脅到皇權的事情,沉憶辰都不能公然自作主張,這可比一般權臣貪腐或者囂張跋扈要嚴重的多。
朱祁玉感受到了沉憶辰的小心翼翼,他此刻搖了搖頭長歎一聲:“朕相信沉卿的才能,無論是掌軍還是從政,皆能濟世安邦。”
“蒙古威脅依舊未除,朕決定沉卿還是以兵部侍郎銜,入閣參預機務吧。”
什麽?
聽到朱祁玉這個決定,沉憶辰自己都愣住了,這毫無疑問只有絕對的信任,才會如此的放權。
軍政一體!
沉憶辰有著上帝視角,知道朱祁玉雖然不能算多麽的雄才大略,但在他繼位的短短七年時間裡面,始終保持著任人唯賢,把猜疑跟忌憚放在了家國天下後面。
可是沉憶辰萬萬沒有想到,朱祁玉真的會信任自己,沒有剝奪軍權的前提下,去入閣參預機務。
甚至連當初成敬那樣,直白的利益交換都沒有。
沉憶辰之前對於景泰帝朱祁玉的擁立跟效忠,純粹是站在歷史的角度上,明白他將成為比朱祁鎮更好的皇帝,能挽留大明帝國土木堡之敗後的時局。
這一刻,他內心裡面是真正有著一些感動,感受到了獨屬於朱祁玉的人格跟君王的魅力。
對於上位者而言,容人可能比想象中要難上許多!
“臣,謝過陛下信任!”
這一次的感謝,沉憶辰是發自真心的。
“即位以來朕心中有許多話都無從訴說,今日能與沉卿一番交談,感到頗為暢快。”
“此次遼東馳援沉卿勞古功高,明日朝會朕將聯合京師守衛戰的功臣,一同論功行賞。今日就早些回府,相信家中父母妻子,已經等候多時了。”
“退下吧。”
說罷,朱祁玉朝著沉憶辰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就隻說這些嗎?
聽到皇帝讓自己回府團聚,沉憶辰臉上神情有些詫異。
他本以為這次入宮,朱祁玉想要找自己商議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明天站出來領銜反對勳戚大臣上疏,阻止明英宗朱祁鎮的回京。
結果景泰帝卻隻字未提要自己怎麽做?
“沉卿,你還有事嗎?”
望著沉憶辰遲遲沒有告退的站在原地,朱祁玉反倒是主動問了一句。
“陛下,你難道不需要臣做點什麽嗎?”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先不說朱祁玉提前許諾了以兵部侍郎銜,入閣參預機務這種賞賜。單單論沉憶辰自己,他也不想看到歷史改變,明英宗朱祁鎮在景泰帝立足未穩之際提前回京,讓本就遭受戰火重創的大明,再次經歷內部皇權紛爭。
於公於私,沉憶辰明日朝會,都會站出來反對太上皇朱祁鎮回來。
聽到沉憶辰的詢問,朱祁玉明白對方的意思,他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無奈笑容。
然後把頭轉向了一邊,望著遠處的天空說道:“他畢竟是朕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啊……”
沒錯,景泰帝是找不回登基之前的那份坦然,他也愈發迷醉君王帶來唯吾獨尊的權勢,不願舍棄這從天而降的皇位。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殺害自己的皇兄,甚至此刻他都不想朱祁鎮在漠北苦寒之地挨凍受餓。
如果皇兄回京真的無法改變,那就順其自然吧。
聽著朱祁玉這聲唏噓話語,沉憶辰沉默了。很多時候人們都期盼一個有著人情味的君王,可當他真的擁有常人的優柔寡斷,卻並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話說回來,誰又想自己效忠的,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政治機器?
“臣明白了,臣告退。”
沉憶辰拱手行禮,然後緩緩退出了殿外,就在他轉身準備大步離去的時候,背後卻傳來了景泰帝朱祁玉的聲音。
“沉卿,其實朕還有一個疑問,期望能得到解答。”
“你為何會擁立朕為新君,而不是站在太上皇那邊?”
說實話,這個疑問藏在朱祁玉心中很久了。他曾以為沉憶辰擁立自己登基為帝,是屬於一個純粹的政治投機,獲得從龍之功來換取榮華富貴。
可是在沉憶辰後來種種舉動中,他的堅持跟付出,好像已經超越了政治投機的范疇,讓朱祁玉感到愈發的迷茫疑惑。
趁著今日這罕見的交心機會,他問出了這個困惑已久的問題,沉憶辰到底想要什麽?
“不是臣擁立陛下,是國難之際,天下萬民選擇了陛下。”
“陛下,救時之君,不是每個君王都能當的稱職。”
說罷,沉憶辰朝著朱祁玉長鞠一躬,然後轉身走出了這巍巍紫禁城。
如果朱祁玉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那麽就自然明白自己為何會“背叛”朱祁鎮,選擇效忠於他。
奉天門外,除了蒼火頭等護衛等著沉憶辰出宮,還有一名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等候著。
毫無疑問,這個級別錦衣衛能等候沉憶辰的,只能是趙鴻傑。
“鴻傑,有要事嗎?”
沉憶辰知道趙鴻傑的習慣,如果他僅僅是想要迎接自己或者敘舊的話,是不會這麽急切的等在宮門外面,而是會在公府外通傳等候。
“嗯,事關重大,我就不與你過多客套了。”
趙鴻傑點了點頭,他跟沉憶辰之間不需要那些虛情假意的客套,過命交情銘記心中。
“說吧,有何事。”
“你還記得馳援遼東之前, 我跟你說過懷疑二公子朱佶通敵叛國嗎?”
“當然記得,你找到證據了?”
沉憶辰神情瞬間嚴肅起來,要知道此事一旦坐實,將引發軒然大波,成國公乃至於自己,都要被卷入其中。
“沒有實證,但這段時日大司馬下令,在城中大肆搜捕瓦剌奸細,我趁機逮捕了幾個隱藏頗深的明國內奸。他們證實在京師內部,有著級別很高的蒙古暗樁,甚至早早透露過當初京師衛戍部署。”
“其中有一人還機緣巧合的看到過對方相貌,我立馬讓錦衣衛的畫師臨摹出來,你看看他像誰。”
說罷,趙鴻傑就從懷中取出一卷畫像,遞給了沉憶辰。
接過畫像後,沉憶辰緩緩攤開,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可能古代的臨摹畫像,遠遠達不到後世照片那種清晰度,但沉憶辰還是從眉眼間,一眼認出來此人是誰。
他正是成國公府二公子——朱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