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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大明勳戚》四百一十三 天子不平 (2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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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火頭等人確定好了劫殺地點,然後再根據可能出現的異變,制定了兩套備用計劃,唯獨沒有想著如何脫身。

 畢竟弑君之舉,不成功便成仁,沒有後路可言。

 就在各方都在緊鑼密鼓籌劃的時候,瓦刺通知大同總兵郭登的使團,快馬加鞭被送往了京師。

 畢竟瓦刺這一次是玩真的,太上皇禦駕已經從漠北啟程,接駕這種大事單單靠著一個總兵無法做決定,還得由朝廷中樞商議出一個流程。

 同時這也是土木堡之戰後,瓦刺派往大明的第三批使團。

 某種意義上來說,從出使次數就能看出大明跟蒙古之間的攻守之勢變化。如果瓦刺部掌控著戰略優勢,是絕對不會想著送還朱祁鎮,相反還會扯著大明天子的旗號,去號召各地官紳階層投靠歸順。

 這就如同歷史上明末滿清入關,早期並不是靠著兵強馬壯強勢攻入,而是以“臣子”身份打著為崇禎皇帝復仇的旗號,從而獲得了北方官紳地主階級的擁護,戰勝了李自成領導的大順朝農民軍。

 所以很多時候別看淪為亡國之君,好像一文不值的樣子,事實上皇帝的名號跟法統,依舊能在關鍵時刻左右著天下局勢走向。

 相比較之下,現在明英宗朱祁鎮的處境價值,至少要比崇禎帝朱由檢強多了。

 正統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距離年關到來僅僅相差幾日,京師很多人家已經掛上了紅紅的燈籠,曾經那滿城縞素的模樣,仿佛已經成為了歷史。

 可是在紫禁城奉天殿內,朝中四品以上緋袍重臣卻齊聚於此,商討著該以何種形式,何種禮節,恭迎太上皇朱祁鎮回京。

 “諸位愛卿,皇兄北狩歸來乃我大明幸事,你們可制定好了禮節章程?”

 朱祁玉面無表情的朝著群臣問了一句,昨日瓦刺使團就已抵京,鴻臚寺跟禮部官員第一時間,開始著手擬定禮節章程,現在詢問無非是走個過場。

 面對皇帝詢問,禮部尚書胡濙當即出列啟奏道:“回稟陛下,臣昨日連夜組織禮部官員,擬定了太上皇回京禮節。”

 “先由錦衣衛預備車馬前往關外迎接,至京師龍虎台行宮後,文官前往城外接駕,當車馬行至德勝門外教場,再由武官迎駕。”

 “接著太上皇從安定門入城,面南背北設下座椅,陛下身為皇弟,攜文武百官朝見上皇,最終迎入皇城南宮!”

 聽著禮部尚書擬定的接駕流程,朱祁玉本來就沒有什麽表情的臉龐,這下更是冷若冰霜。

 原因無他,這套禮儀規格高的誇張,特別是朱祁玉親率文武百官朝見上皇,相當於把皇帝擺在了臣子的位置。更為離譜的是,一切還是大張旗鼓當著滿城百姓面進行。

 到時候萬人空巷夾道歡迎,乃至於各種跪拜高呼萬歲,讓接駕的景泰帝朱祁玉置於何地?

 萬一有大臣要求歸還帝位,這種氛圍跟狂熱環境之下,朱祁玉又該怎麽做,鬧不好就將成為一場政變。

 而且這還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忠於明英宗朱祁鎮的勳戚大臣,藩王宗親佔據著絕大多數,更別說靖遠伯王驥等人手中還掌控著十幾萬南征軍精銳。

 接駕儀式稍有不慎,可能局勢就將完全脫離掌控。

 “胡愛卿,此番禮儀是否稍顯隆重了些?”

 很多東西朱祁玉不可能明言反對,他只能用這種暗示的方式,讓胡濙明白自己用意。

 以胡濙這種五朝元老的閱歷,其實壓根不用朱祁玉暗示什麽,單單從神情變化就能揣摩出上意。

 不過知道並不代表著要遵從,胡濙是當年明宣宗任命的托孤五大臣,遺命輔左朱祁鎮匡扶大明江山社稷。

 於情於理,他都很難站在朱祁玉這邊。

 只見胡濙這次沒有明哲保身,而是義正言辭的反對道:“陛下,上皇北狩關系著我大明榮辱,此次不割地、不賠款便恭迎回了上皇,必須禮儀隆重昭告天下,向藩邦臣屬展現我大明威儀!”

 胡濙話語說的大義凜然,可群臣心中去十分通透,這在預示著朝中風向即將要改變。連這種老狐狸都旗幟鮮明的支持太上皇,那背後不知有多少勳戚重臣達成了一致,新君終究還是根基太淺啊。

 佔據著禮法跟道義至高點,胡濙話說的滴水不漏,讓朱祁玉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反駁。

 他確實在為君之道上有進步,甚至能與沉憶辰不謀而合,利用大勢逼迫皇太后孫氏歸政退居后宮。但朝廷中樞這群老油條的功力,可不是后宮女流之輩能比擬的,稍一交手就處於下風。

 沒辦法,朱祁玉只能用眼神示意,今日站在禦台上的司禮監秉筆太監興安。

 相比較拉攏朝中大臣為自己親信,很明顯拉攏宮中太監要來的更為快速容易,興安就是最近效忠於景泰帝朱祁玉的內官。

 “大宗伯,京師一戰後國庫空虛,陛下以身作則精簡用度,期望能為百官萬民做個表率。如今卻興師動眾迎接上皇回京,於家國天下無益,好容易讓上皇招惹非議。”

 “咱家覺得一切從簡,用一轎二馬迎接太上皇回宮即可!”

 興安這話出來,引得朝中大臣一片嘩然,一乘轎子兩匹馬的規格,一般大戶人家出遠門都要超過這個,更何況對方是堂堂大明太上皇。

 新君要真這麽做,就不是什麽節儉的問題,而是對太上皇的羞辱!

 “陛下,太上皇畢竟貴為天子,興公公禮節太過簡陋,有失皇家體面,不可!”

 禮部右侍郎錢習禮當即站了出來表示反對。

 他雖然在皇權站位上面力撐沉憶辰,但曾經是翰林掌院,現又擔當禮部侍郎,儒家禮法關乎著錢習禮的底線跟信念,絕對不容踐踏。

 “臣附議少宗伯,天子駕六,一轎二馬前往迎接與禮不合!”

 吏部尚書王直緊跟其後,內閣首輔陳循資歷聲望不夠,那麽吏部尚書天官一職,當居百官之首,這種事情必須要拿出態度。

 “今用轎一乘,馬二匹,丹陛駕於安定門內迎接太上皇帝,禮儀似乎太薄。”

 六部天官出面,陳循身為內閣首輔,自然也表明自己立場,否則內閣以後還有何地位可言?

 只不過相比較其他人的直接反對,陳循話語稍微委婉了一些。

 “臣附議大塚宰。”

 “臣附議元輔。”

 “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刹那間百官群情激憤,嚇的興安趕緊後退幾步躲在朱祁玉身旁。

 要知道當初錦衣衛指揮使馬順,就是在禦門聽政期間,被憤怒的百官活活打死。現在宦官聲譽被王振給搞的聲名狼藉,萬一這群文人火氣上來,當著皇帝面把自己打死了怎麽辦?

 奉承上意是重要,不過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換作是之前的朱祁玉,面對這樣百官反對的場面,可能就軟弱妥協了。

 但現在他心中充斥著一股不平的怒火,憑什麽自己臨危受命,拯救大明江山社稷的功勞,在群臣眼中還敵不過上皇的尊榮?

 憑什麽自己可以君王死社稷,卻要跪伏在喪師辱國的皇兄面前,行臣子禮?

 憑什麽自己一心為國為民,卻始終在百官眼中是個過渡的傀儡?

 法統二字,就真的能抵消一切的付出跟努力嗎?

 “太上皇帝是朕至親,自留虜庭,宗社傾危,生靈無主。彼時群臣進章,請命於皇太后,詔告天下,立朕為皇帝,保護宗社!”

 “辭之再三,不得已,嗣登大位。已尊大兄為太上皇帝,禮之至極,無以加矣。今福等所言太薄,未知其意如何,朕難道有愧於天下萬民嗎?”

 不再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不管太上皇回來後,自己會遭遇怎樣的皇權危機,此刻朱祁玉決定發泄出來心中的委屈跟憤怒,讓文武百官好好想想,誰才是在國難之際,挺身而出的救時之君!

 一個什麽都沒做的太上皇,卻能享受尊榮至極,公平嗎?

 站在左側前排的沉憶辰,望著禦台上憤怒至極的朱祁玉,嘴角卻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沒有人願意自己效忠的是個庸君,更不想是個軟弱退縮的懦夫!

 皇太后歸政一事,讓沉憶辰看到了朱祁作成為一名合格君王的潛力。可是身為天子,單單有謀略還是不夠,得有恩威並施的手段跟意志。

 一味的顧忌親情對朱祁鎮妥協下去,最終南宮之變還是會上演,改變不了歷史跟自己的命運。

 換作孫太后歸政之前,面對禮部這種隆重恭迎禮儀,沉憶辰會站出來反對。今日他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就是想看看景泰帝朱祁玉如何應對。

 如果連皇帝自己都不站出來抗爭,那自己豈不成了皇帝不急太監急?

 可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沉憶辰意料之外的一幕,他知道文武百官會擁護禮法,卻沒有想到景泰帝朱祁玉即將要佔據上風的時候,於謙會站出來反對。

 “陛下,擬定接駕禮儀,乃臣子盡忠之道也,初無別意。”

 “另外天位已定,寧複有他!”

 於謙有著力挽狂瀾的才能,卻始終不是一個工於心計的官員,很多時候在處理權勢鬥爭上面,有著一種堪稱天真的幼稚感。

 正是這種天真,才導致他權傾朝野八年,沒有結黨營私,問罪之日無人站出來說話。

 也正是這種幼稚,讓他面對明英宗朱祁鎮複辟帶來的危機,明明掌控重兵的前提下,卻為了家國天下的穩定選擇束手就擒。

 明英宗朱祁鎮接駕禮儀規格,在於謙看來無關緊要,帝位已經讓朱祁玉坐了上去,就不會再出現什麽意外,何必為了這區區小事損害帝王威儀跟聲譽?

 文武百官站出來反對,景泰帝朱祁玉憑借著一腔不平,毅然決然的據理力爭。

 可是面對無比信任倚重的於謙反對,他呆呆的坐在龍椅之上,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哪怕於謙不站出來反駁文武百官,選擇明哲保身他都能理解。卻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於謙最終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

 難道孤家寡人,才是自己的天命嗎?

 就在景泰帝朱祁玉感到無力反抗的時候,一直用著旁觀者姿態,看著朝臣爭論的沉憶辰,此刻從文官隊列中出班,開口道:“於少保之言,請恕下官不敢苟同!”

 “上皇土木堡一戰喪師辱國,有玷宗廟,難道就不應該為九邊陣亡的數十萬將士,為大明波及的數百萬蒼生負責嗎?”

 君子和而不同,站在個人角度上面,沉憶辰無比敬佩於謙能做到舍身取義。

 可是站在家國的角度上面,他始終無法接受明英宗朱祁鎮,可以享受著“英雄”歸來般的禮遇,享受著救時之君的臣子禮,卻不用承擔一丁點的後果!

 曾經沉憶辰在蒙軍大營中,當著朱祁鎮的面說過:“沒有人可以不用承擔後果,哪怕皇帝也不行。”

 現在入閣拜相後,看著大明各州府百姓,因為土木堡一戰帶來的苦難,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朱祁鎮不配以君王禮儀回京!

 沉憶辰站出來反對於謙,讓包括朱祁玉這個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用著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他。

 要知道早在王振掌權時期,沉憶辰就為了幫助於謙脫罪,不惜離開京師出鎮地方治水。更別說後續兩人並肩作戰,相互配合打贏了京師守衛戰,還共同擁立新君登基。

 文武百官眼中,這兩人就是同黨,怎會當眾“翻臉”?

 這種突如其來的震驚,甚至讓群臣一時忘記了,沉憶辰話語中對於太上皇的大不敬!

 可能是感受到局勢朝著不可控方向發展,也可能是景泰帝朱祁玉,不想朝中僅剩不多效忠於自己的重臣”內鬥“。

 趁著文武百官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他趕忙開口道:“朕日前收到過兄長手書,要求奉迎還朝的禮節不可過於隆重,一切宜從簡,此事就這般定下了。”

 太上皇有過手書?

 這下殿內大臣更是迷湖,閣部、鴻臚寺、通政司各衙門,均沒有聽說太上皇傳遞過手書這回事。

 可問題是到底有沒有,皇帝這麽說了,群臣也沒人敢讓朱祁玉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於是隻好作罷,紛紛躬身道:“一切謹遵聖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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