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的聲音中性，完全聽不出來性別，只能聽出來非常的溫和，給人的感覺就和冬日的火堆一樣。

“你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一些你的疑惑，我盡量解答。”

聖火用溫和的聲音問道。

李漢升想了想，說道:“神靈能夠聽到信徒們的祈求，那在信徒們喪生以後， 他們的靈魂會到達您這裡?”

那聲音說道:“你想問的是你的師傅的情況吧，非常抱歉，在成為聖域之後，我就再也聆聽不到信徒們的祈求了。

聖域是一種令人難以企及的力量，但同時也是一種枷鎖。”

“我知道了。”

“還有什麽想要詢問的嗎?”

“沒有了。”李漢升回應道。

“呵呵，我還以為你會問一下元素和真靈的真相究竟是什麽?”聖火的聲音難得有了一點起伏。

“您應該會和我說的。”

“沒錯， 聰明的小家夥。”

聖光遲疑了一下，對李漢升說道:“我其實並不是元素系的人， 但我也不是來自真靈界。

我來自一個名叫星河聯邦的地方。”

星河聯邦！

李漢升精神一震，星河這個詞匯可不是在元素界和真靈界能出現的詞匯，這裡沒有行星和恆星的概念！

聖火慢慢講述，“在....幾千年，或許是幾萬年以前，這裡被稱為大裂谷星際監獄。”

“我是這裡的看守者的一員，從遙遠的星系被征調，來平息監獄中犯人們的叛亂。”

“那天，我在中控室中整裝待發，那裡是整座監獄的獄卒們休息的地方。”

“災難降臨。”

“中控室是這座監獄發生暴動的時候最先被摧毀的地方，我的靈魂隨著中控室的摧毀飄蕩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一道意識接管了中控室，解放了我被束縛在其中的靈魂，我才在一個農夫的身上慢慢醒悟過來。”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災難發生之後，看守者和鎮守者們被消滅殆盡，但這些犯人不僅沒有徹底毀滅，反而發現出來了相應的文明。

他們...發現與汙染共生的方法。”

聖域解釋道:“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元素和精靈都像是某種汙染物質嗎?”

越往上追尋，越危險， 越容易迷失自我。

“他們來源於宇宙誕生之初， 他們是宇宙的毒瘤，與宇宙伴生，有些文明稱之為聖賢，有些文明稱之為神魔，有些文明稱之為先驅。

宇宙的初期，祂們支配一切，星河聯邦的前身文明也是受到支配的一員。

在我那個時候，祂們有了一個官方的稱呼，舊日支配者，或者說舊神。

星河聯邦起源於某一位舊神的屍體，沒有人知道祂是怎麽逝去的，但在祂的基礎上，星河聯邦發展出了足夠的文明，走向了宇宙。”

李漢升早就有所猜測，實際上每一個修行元素和真靈的人在修行的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都能感覺到這種力量與人類的不契合。

人類為了適應這種力量，不斷的改變自己，甚至失去自我。

聖火說道:“當你成為傳奇之後，選擇迎合這兩個舊日的世界，那麽就已經失去了逃離的可能。

但我覺得，你還有那麽一絲可能，所以我才把這件事情告訴你。

你的靈魂罕見的純淨沒有遭受到，即便有些許遭受到了元素和真靈的汙染，但你最中心的靈魂依然保持著純粹。

我原本想早一些告訴你事實的真相，但是聖域作為舊日的一部分，我們現在所說出的每一句話在傳奇以下的人聽來都像是某種汙染。

他們會立刻被同化，

沒有力量抵禦。但已經成為傳奇之後，就與這片世界綁定，不能夠再掙脫。

這種在傳奇之間眾所周知的事情，反而不能在傳奇以下進行傳播。”

這就成為了一個悖論，只有傳奇之下有逃出去的可能，但是這一道信息無法傳播給傳奇之下的人們。

人們瘋狂的追逐著傳奇，等成為傳奇之後，卻已經失去逃離的可能。

聖火說道:“事實上我也很奇怪，你為什麽能夠在兼修戰靈和元素的同時還能保持靈魂的純粹。

按照道理來講，這兩種力量絕對不可能共存於一個靈魂。

每一個舊日都是獨立的存在，他們相互之間絕不可能妥協。

你即便是成為了人類的特殊類意念集合體，也無法同時支撐他們兩個成為傳奇的代價。

但現在事實偏偏發生了，我很好奇你身上的秘密。”

李漢升下意識的緊張起來，面前可是聖域，這個世界最為頂尖的力量。

不僅僅是這一個世界，整個的元素界都能夠感受到聖域的偉力，他們就是元素世界的一部分！

這已經不是能夠簡單的影響一個兩個世界的力量了。

就好像傳奇與傳奇之下。

聖域與傳奇之間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聖火歎了一口氣說道，聲音越來越人性化，“不用擔心，聖域的數量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多。

玫瑰與劍不是兩位神靈而是一體兩道分魂，是同一個聖域。

公正商業也是，他們兩個的教會，除了元素大陸之外，還橫跨整個元素界。

算上他們兩個，整個元素世界，能夠保持人類理念的，能夠認同自己還是一個人類的，就只有我們三個。

其他的聖域，與其說是聖域，不如說是聖軀。

他們在晉升的一瞬間，意識就被同化成為了舊神，他們成為了舊日的一部分。

駁雜的人類意念集合，使我保持著暫時的清醒，但聖域終究是舊日的權柄，我的時間不多。”

怪不得李漢升看不到聖域對於大陸的運轉有任何干涉，不是因為聖域之間達成了協議。

也不是有力量乾預了聖域們，讓他們無法插手人世間的鬥爭。

事實是，聖域們已經完全沒有了種族和爭鬥的觀念，沒有任何一點欲望。

會完全的失去自我，失去思緒，任何的存在，任何的想法都會被抹去，成為一具遵照舊日本能的行屍走肉。

在這種狀態下，聖域也只有身體內一點點的意識殘留，可以被驅動，但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形成指令的命令。

“你現在看到了，在戰場上廝殺的聖域，無非就是兩具強大的屍體。”

“我能夠保持清醒的原因，除了人類意念的集合之外，還有一個，是中控室的鑰匙。

鑰匙中含有星河標準能量，阻擋了元素對於我的汙染，但標準能量即將耗盡，兩名舊神的力量不斷侵蝕襲擊，我最多還有三十年的清醒時光。”

“中控室....”

“現在是虛界，一隻名為虛的罪犯侵蝕了那裡。”

李漢升的猜測被證實了，這裡曾經就是一座監獄，關押著元素和真靈等舊日，眾多的人員在協助關押。

同時被關押進來的，還有許多種族的先祖，甚至還有一些人為了研究主動投入這座監獄，就好像那一個泰坦，只不過關押中突然發生了變故，這座監獄與外界失去了聯系。

導致泰坦不得不自殺，而鎮守者和守護者，恐怕就是真靈界的那些真獸以及元素界眾多元素生物的先祖。

他們被汙染了。

“你身上有另一把中控室的鑰匙。”聖火說道，這是他叫李漢升過來的原因。

李漢升將虛界的鑰匙拿了出來，“不知道這一把鑰匙能夠幫助您清醒多久。”

聖火伸出手，他的手心中淌著兩把鑰匙。

三把鑰匙會合在一起，形成一個三角形，裡面充斥有凡奧的紋路。

“清醒...是一種痛苦，或許，沉淪也是一種解脫。”聖火說道。

“通過這個鑰匙你能掌握中控室的一切，或許你能從裡面找到出去的道路，鑰匙上殘留的力量能夠讓你在汙染中能夠保持靈魂的獨立。

但我猜測你一定有更多的秘密。

如果你能夠走出這種監獄的話，希望你能回我的母星去看一看，為我的家人帶去我最後的思念。”

他把自己母星的地址告訴到李漢升。

然後伸出手對李漢升說道，“來吧，我讓你看一眼這個世界最真實的面貌。”

人之所以能夠感受到色彩是通過眼睛，而人之所以能夠聽到聲音，是因為人體內的器官將其轉化成為了人腦能夠理解的信號。

聖光拉住了李漢升的時候，李漢升眼前的世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們正站在一條無窮無盡的七彩流淌的河流之中。

或許不是河流，但是五顏六色的顏色從他們身邊掠過，甚至衝刷過他們的身體，如同河流一般。

這個空間像是一個氣泡，他們通過氣泡的邊緣，能夠看到一個又一個懸浮在河流的氣泡。

每一個氣泡內都能看到一具具人體，這些由色彩構成的人，有些是藍色的，有些是綠色的，只能依稀的從裡面看到一些灰黑色的雜質。

一切都是七彩絢麗的，只有靈魂才是雜質。

他們的視野開始升空，往上升繼續升，升到一定界限之後，李漢升感覺自己的靈魂突然突破了束縛。

他看到了一顆巨大的七彩星球，星球的邊緣有著一道又一道的圓環，而他們所處的就是其中的一道圓環。

“這就是元素主世界，精靈王庭所在。”

“用聯邦的話來講，這是一顆行星和它的行星帶，我們處於行星帶中。”

人類為了適應這顆行星，將自己主動改造成了元素作物，但又因為初代聖域們的努力，使得他們能夠看到和感受到的都是他們祖先遺留給他們的複原的最接近監獄外的狀態。

換句話說，現在的人們都是靈魂狀態。

“都是缸中之腦。”

李漢升忽然想到了這個詞匯。

“缸中之腦，很經典的假說。”聖火讚同道。

所有的人類都是沒有實體的，所能摧毀的肉體不過是元素的造物，所以到了傳奇之後，靈魂不滅還能重新通過元素構建身體。

但傳奇之下。靈魂原本就如同一盤散沙，失去了勉強成為人形的元素保護，自然也就會被無窮無盡的元素衝碎。

這就是元素同化的真相，由虛幻的世界逐漸接近真實。

李漢升的視角忽然轉變，他看到了橫亙於天際的另外一條行星，漆黑如墨。

那就是真靈界。

真靈與元素這兩個行星竟然呈現動態的平衡。

雙方的外環幾乎接觸到一起，圍繞著同樣的一顆恆星不停的旋轉，而這顆恆星的行星帶上，除了這兩顆如同雙子星一般的星球，還有著眾多的不同樣式的行星。

這些行星奇形怪狀並不都是圓形。

李漢升甚至看到了一隻大章魚，圍繞著恆星不停的旋轉。

只不過這條章魚似乎處於沉睡之中，李漢升只是一眼看過去， 就感覺自己的思緒一片空白。

但很快元素的力量隔絕了來自章魚的汙染。

“這些都是流放到這片星域的舊日支配者，未知的原因讓他們一直沉眠。

而那片恆星，就是之前我們的中樞室所在，負責檢測這些舊日們的情況。

這片星域也是被封鎖著的，如果沒有正確的空間信標，那麽即便是一億光年以外，都不會有任何生命存在。

這是人為製造出來的一片宇宙空泡。

是被文明隔絕的孤島。”

李漢升的視角回到了塔中，他由真實褪回到了虛幻。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東西，你身上有著中控室的鑰匙，你同樣有著純淨的，沒有被汙染的靈魂。

你不是在元素界土生土長的造物，你或許可以通過中樞離開這一片被汙染的星域，去找到我的家鄉，去找到我的家人。

去告訴他們，我死了，不用掛念我。”

幾千年已經過去了，他生活腦海中的思念已經成為了他的執念。

“我明白了。”李漢升說道。

“中樞裡面有培養艙，可以培育完整的生理細胞，你現在包括現在元素大陸上大部分人所使用的計算方式都是最初的聖域流傳下來的。

一些可能依舊能夠在宇宙中通用，但有一些為了適應元素已經發生了畸變。

但我相信你能夠從最底層一步一步走到傳奇，應該會有相應的創造力去改善這些計算方式，讓它變得更加適應你。

你帶回來那個人我也注意到了。

他通往了一片客人的飛船遺骸，這些參觀客原本是監獄的創收項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