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浮絮娓娓道來,“凝姑娘的母親,乃是小姐的十姑姑應錱(zhen),如今主理家族淮南那邊的一應商鋪,所賣的符籙法寶陣盤丹藥,大多都出自淮南那邊的幾個分支家族,和應錱上人聯系緊密了些,說是追隨也不為過,凝姑娘自然也要為淮南的那些個分支家族考慮,替他們爭一爭機會。
她自己修為不足,就只能延請外援了。”
贏洄總算明了這次宴會的目的,就是不知這位十二妹妹會拿出什麽籌碼來交換。
隻那些稍後便能知道,眼下,她更好奇,浮絮怎麽會知道的這般清楚明白。
“我與凝姑娘家的閉月在少蒙所時最為交好,我來伺候小姐前,曾經聽閉月炫耀過幾嘴十二小姐生活豪奢,淮南分家經常送來大批的寶貝,就是她也得了不少。
洗靈之事,因著每次開啟就算沒能覺醒靈體,也會洗滌肉身,拓寬經脈,算是應家年輕一輩的盛事,各位主子們每到這個時候都會各方走動聯絡,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也就聽了一嘴。
不過,具體怎麽洗靈,除了知鳳鳥又該怎麽尋找竹實,摘取竹實,這些細節奴婢就不知道了。
小姐要不要去問問老爺?老爺是嫡支出身,肯定是經歷過洗靈的。”
少蒙所就是應家專門培養奴婢侍者之所,裡面關系錯綜複雜,相互之間住的又近,消息傳的確實快。
贏洄對著服務點點頭,看著請柬上約定的時間還在三天后,便再次抬步去了子峰。
罕見的,應鐸並沒有與愛妻黏在一起,而是一個人站在峰後的觀景台上,俯瞰著波瀾壯闊的雲海。
“爹爹。”
贏洄輕聲喚道。
打斷了應鐸對人生的思考。
“阿洄,過來,陪爹待一會。”
贏洄一個縱越,跳到了應鐸的身邊,站在他身側,伸著頭往下看了一眼。
隨後,好似天真的小姑娘一般,對應鐸道:“這雲海天天如此,爹爹看不膩嗎。”
“自然是不膩的,雲海翻騰,看似一成不變,實則變化萬千,從不曾重複。
更有霞光掩映,美輪美奐。
偶爾撥開雲霧,便能一窺山下繁花林海,心曠神怡。”
“爹爹想看山下美景,直接向下飛一點就是了,何必非要站在觀景台上苦等。”
應鐸一時語塞。
他曾經並未多喜歡這雲海,隻蘇夢婉喜歡這雲海的壯闊,不單有霞光相應,還有高處不勝寒的浪漫,撥開雲霧的柳暗花明。
所以,贏洄問了,他就隨口將蘇夢婉這些說辭說了。
贏洄此刻的童言童語,卻讓他猛然驚醒,他早已是築基修士,這天地早已任他遨遊,若想看山下美景,何必等那清風偶爾吹散雲層,直接飛下去看便是。
想看霞光,再往天上飛,不論陰雨,穿過雲層,要多燦爛有多燦爛,何必苦等天晴。
他這是和愛妻膩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以至於,連自己是個築基修士都忘記了嗎?
應鐸壓下心中的異樣,勉強笑道,“阿洄今日怎麽有空過來,是有事找爹爹嗎?”
贏洄就有些尷尬了,嬌嗔了一句,“阿洄沒事就不能找爹爹玩嗎?”
“自然是能的,只是咱們阿洄向來刻苦,比爹爹有出息多了,所以爹爹才有這一問。”
應鐸耐心的哄著,這一問一答的笑鬧,讓兩人更是親近了不少。
應鐸拉著贏洄一起坐了下來,更是隨手招來一陣清風,直接將雲海吹散,攏了攏贏洄被風吹亂的頭髮,柔聲道:“你表姐回來住的事,你心裡別難過,爹爹和你娘心裡你和花花才是最重要的。
你娘心軟,蓮兒這幾年修行也確實因著你失蹤耽誤了……”
說到這裡,應鐸更有些說不下去了,贏洄回來的時候,也是損傷了精血的,據說之前也損傷過一次,修為不但沒落下,還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白蓮兒這幾年是頻繁損傷精血,對修煉確實有影響,可也不至於三年都沒進一步。
她也是有六寸靈根的,資質尚可,又有他和蘇夢婉傾力培養,但凡下點功夫,也不至於還是練氣一層。
應鐸甚至想不起白蓮兒上一次修煉是什麽時候,或者,她這三年,到底有修煉過嗎?
想著想著,應鐸便想到了自己,他又有多久沒有好生修煉過了?
他資質不如贏洄,卻也是六寸九的中上靈根,金丹可期,甚至,再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可這些年,尤其是和夢婉正式成親之後,他的修為竟然沒有一點點進步。
他甚至曾經想過,夢婉只有百歲壽元,他築基修為,壽元三百,已經超過愛妻太多,若是不能讓愛妻築基,與他相依相伴,他自己獨活也沒有什麽意思。
也正是因著這些念頭,這些年也就越發的懈怠。
可如今,因著白蓮兒這個節,他雖然還是愛著妻子,卻沒有了從前那般癡迷。
難道,就真的放棄結丹,放棄大道?和妻子因為一個外甥女住哪個院子爭來吵去,度過余生,等妻子百年之後,剩他一人,蹉跎歲月。
他真的願意一直過這樣的日子嗎?
應鐸猶豫了。
或者說,從應鐸借口避開蘇夢婉,一個人來到觀景台,他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爹爹放心吧, 我心裡清楚,娘親需要人陪,我這性子爹爹也看出來了,一心只有修行,有表姐在,也好有個人承歡膝下,娘親也不會孤單。”
贏洄不知道應鐸心中的驚濤駭浪,十分善解人意的回道。
應鐸勉強笑笑,“你是個好孩子,爹不如你,更對不起你。”
“爹爹若是覺得對不起我,不如幫我一個忙?”
應鐸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輕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腦杓,“剛剛不還說沒事嗎?”
贏洄隻嘿嘿的笑,俏皮又可愛。
“說吧,爹一定幫你。”
沒有任何前提,應鐸連什麽事都沒聽,就許下了承諾,這讓贏洄有些惆悵,隻問點問題是不是虧了。
應鐸則在聽聞贏洄詢問洗靈池之事後,更加的愧疚,這些天陷入這些瑣事爭吵,竟是連這樣的大事都忽略了,還要剛剛回家的女兒從別人那裡得到消息才來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