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利打斷了奶奶的回憶。

　　陳勝利看李明樓說的頭頭是道，忍不住問道:“那為什麽現在是秋天，姨奶奶卻發病了呢?”

　　“問的好！”李明樓眼裡有狡黠的光，一閃而逝:“明明秋天應該有所緩解的病症為什麽突然間發病了呢?因為剛才我說到秋天是肅降的季節。該降的東西要往下降，身體的肺氣胃氣都是向下降的，也就是說到了秋天的時候，胃氣和肺氣要沉下去，身體才不會出問題。”

　　“顯然這位奶奶有一些咳嗽，他肺氣不降，人體的氣流是呈一個圓形的，有升有降，這是清代名醫黃元禦先生在其著作《四聖心源》中有所描述的理論，當肺氣降不下去就等於這個圓卡住了，該降的不降，那麽該升的就升不上去，人體就出了問題。”

　　“正常人肺氣不降的話，可能會引起咳嗽，流鼻涕如感冒的一些症狀，皮疹等等，這位奶奶因為本身帶著病降也降不下去，升了升不上去，她就發病了。”

　　“所以現在是治她這個病最好的季節，首先要把她的肺氣降下去，降肺氣的藥有紫蘇，杏仁兒……”

　　“肺氣降下去，病情緩解了，然後再利用秋的屬性，把病邪斂住，到明年春天的時候情況就會好很多。”

　　說的有理有據，也很符合中醫的理論。

　　陳勝利雖然沒學過中醫，但是他是學文科的，知道一些中國古代人和自然的關系，而這些理論在其他的知識中也能有所涉獵。

　　雖然眼前的小姑娘年紀很輕，但不知為什麽他感覺這個醫生靠譜。

　　他用征求意見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奶奶。

　　毛楠楠表情卻依然很堅硬，他搖著頭道:“李同學你說的挺多，你可能也是一片好心，那謝謝了，不過我們家人都有事，你也看到了，亂七八糟的，很忙碌，沒什麽時間來接待你，怠慢了，好走不送！”

　　李明樓能理解毛楠楠的堅持和固執。

　　她也知道要一個憎恨中醫的人，接受中醫是多麽難的一件事。

　　她柔聲的勸道:“這位奶奶雖然看起來什麽都不懂，但她也是個人啊，她應該有自己的選擇，您不喜歡中一醫但是並不代表她也不喜歡。我可以不纏著你，不給您治病，但你也不應該阻止我給她治病。”

　　又道:“當然你可以懷疑我的醫術，這樣你有沒有相熟的中醫，您可以叫他來驗證，看我說的對不對?”

　　“我甚至可以立下字據，如果治不好的話，您說怎麽辦都行，但是我這個人既然我看到了病人，我看到了病人的痛苦，我就不能放手不管。這位奶奶的病，我還是要給他醫治！”

　　“你夠了！”毛楠楠提高了聲音喊道。

　　不知為什麽，他覺得這個孩子固執的可怕。

　　對病人負責的那個勁兒，讓她想起了那個人。

　　“我說了，我不治我妹妹也不治，她是我的妹妹，是我一手帶大的人，我不喜歡中醫，她也不可能喜歡中醫，你快走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竟然還這麽固執，都不同意。

　　李明樓也生氣了，她站起來往外走，可是走了兩步就停住腳步，抬起頭憤怒的說:“我是一個外人，是一個兩世旁人，跟你們家沒有任何關系，所以我可以抬腿拍拍屁股就走人，但是你的孫子呢，你的孫媳婦呢?他們是你的孩子，他們要替你照顧你妹妹，他們也能拍屁股走人呢?”

　　毛楠楠哼了一聲道:“我自己的孫子照顧我妹妹天經地義，還用不著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怎麽就天經地義了?你是他奶奶，難道你妹妹也是親奶奶?”

　　“就算是天經地義，作為一個老人，難道你一點都不疼愛您的子孫，一點都不懂得呵護小輩嗎?”

　　“你是幹部是領導，你有人孝順，生病了往床上一躺，想不治就不治，反正有人伺候你。那你有沒有想過那些伺候你的人的難處?”

　　“我就服你這種把話說的冠冕堂皇的人，你不同意我給你妹妹一醫治，犯病了又不是你管，所以你感覺不到痛苦是吧?我拜托你，孫子是你的後代是你的後人吧?

　　照顧人的事都是他在做，你想過他的辛苦和難處嗎?

　　知道照顧一個瘋病的人需要多大的精力，那孫子是你親孫子嗎?你有沒有把他當人?”

　　這一連串的話像爆豆一樣對準毛楠楠，沒有停頓，沒有同情，只有指責。

　　毛楠楠被說的羞怒難當，手指顫巍巍的指著李明樓卻說不出來話。

　　高潔嚇得大叫:“姥姥姥姥，你怎麽了?”

　　陳勝利也覺得李明樓這個人太直接了，雖然她說的都有道理，可是奶奶已經上了年紀了，怎麽能張嘴就懟呢?

　　他給李明樓使眼色:“李同學，你還是走吧！”

　　李明樓甩開他的手更加生氣面向毛楠楠，道:“那我再跟你說一下她這個病，有二十年了，如今我給她調理，我不敢保證他會完全痊愈，但是肯定會比以前強很多。”

　　“可這個病如果是二十年前，就用我的方法來醫治， 那麽這位奶奶會和正常人一樣，病早就好了，現在應該也會有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孩子，他的病被耽誤了。”

　　李明樓咄咄逼人的走向毛楠楠:“二十年前我當你年輕，我當你相信科學，所以沒有給你妹妹找一位好的中醫醫治，那麽這件事就過去了，她蹉跎了二十年的人生，一直活在自己的夢裡，她不跟您計較了，可是您的孫子呢?”

　　“為了這個病人，你還想讓您的子孫蹉跎多少年?”

　　這是事實。

　　如今毛楠楠還活著，大家對毛佳慧都過得去。

　　那如果毛楠楠死了呢?

　　或者陳勝利的妻子真的願意和一個神經病每天生活在一起嗎?

　　這完完全全是拖累。

　　最後一句話，李明樓幾乎是喊出來的。

　　毛南南頓時惱羞成怒，如若想治，二十年前她不僅僅可以給妹妹治病，她還能受過一份美好的愛情。

　　“你懂得什麽?”她差點是喊出來:“我的父親沒了，母親死了，都是因為中醫。

　　如果不是他們出事，我妹妹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田地。

　　中醫是我們世世代代的仇人，我為什麽一定要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