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邪?”
亞伯兄弟倆面面相覷,顯然沒有聽過這個奇怪的說法。
“這是來自古老東方的一種說法,相傳在人遭遇邪惡之物的時候,會在一定程度上被汙染。”
羅傑盡可能將事情說的簡單明了,這個時代的人想來是不能理解什麽請神上身之類的話的。
汙染是最合適的表達。
聽到這兩個字,唯我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那,那要怎麽辦?難道就讓她一直這樣下去?”
亞伯顯得比他母親還著急,這家夥雖然沒什麽本事,但對家人是由衷的關心,這一點值得鼓勵。
“辦法,有是有,不過需要你們暫時規避一下。”
“我可以嘗試一番。”
聽到這話,亞伯想起了羅傑眼中那詭異的紅光,心中知曉他恐怕要使用權柄之力了。
但是因為羅傑在他面前使用權柄往往沒啥好事,這讓他異常擔憂妹妹的安全。
羅傑看出了他的猶豫,不耐煩道:
“要麽嘗試,要麽就讓她一直這樣下去,你自己看著辦吧。”
亞伯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走出房間,順便把哭哭啼啼的母親也一塊帶了出去。
唯我看向羅傑,他還並不知曉羅傑掌握權柄:
“這事會和罪孽有關嗎?需要我的幫助嗎?”
羅傑搖搖頭:
“目前還不清楚,我得先搞明白一些東西才能給你情報。”
唯我表示明白,最後一個走出房間,將舞台交給羅傑。
羅傑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昏迷的小姑娘,坐在了她身邊。
“你該醒來了。”
小姑娘沒有什麽動靜。
“我知道你很害怕,但如果你一直拖延下去,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親愛的小姐。”
在寂靜之中,溫妮終於睜開了眼睛。
她從床上坐起來,看著面前這個陌生人,問道:
“你是怎麽知道我在裝病的?”
“拜托,我可是醫生啊。”
羅傑微微一笑。
“可是神父都沒有發現我,說明我裝的很好。”
“他們不懂醫學,他們隻懂把聖水灑在你的頭上。”
“說說吧,為什麽要向我求助?”
溫妮低下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猶豫。
“我在報紙上看過和你有關的事,而且,麗莎姐姐來做客的時候總是說你很厲害。”
“你能輕易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我想,你應該也會相信我的話,如果我告訴其他人,他們只會覺得我在開玩笑。”
“那得看具體是什麽事情。”
羅傑微微一笑,他一方面用言語讓溫妮放下戒備,另一方面則觀察著她的表情和動作,尋找其中的細節。
他能看得出來,這個小女孩之前似乎經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恐懼使她的雙手有些顫抖。
她需要一場大病來暫時性的逃避記憶,這是人的自我保護機制。
在羅傑的勸誘之下,小女孩放下了部分戒備,這才開始慢慢的陳述自己的遭遇:
“諾貝爾先生死掉了,我親眼看到了這一幕,當時,父親也在場。”
“諾貝爾先生是誰?”
“是我的小熊。”
羅傑面色一僵。但他還是認真問道:
“那麽小熊為什麽死了呢?”
溫妮思索著,突然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因為,因為父親在。”
“父親把我的諾貝爾先生殺掉了,
他切開了諾貝爾先生的肚子,把它的棉花都拿了出來。” “他說,不聽話的人就會像諾貝爾先生一樣,他說我應該是個聽話的孩子,我,我當時很害怕,我只能拚命的點頭,努力的讓自己忘掉那些事情。”
“可是自那之後我每天都在做夢,夢到那個奇怪的人,夢到那些用粉筆在地上畫出來的符號,還有,還有父親藏在身上的那張面具。”
“只要閉上眼睛它們就會出現,我,我該怎麽辦?”
溫妮的眼中冒出淚水,聽完她的話,羅傑皺了皺眉頭。
“面具,奇怪的人,還有地上的符號。”
聽起來很像是某種邪惡的儀式。
羅傑再次將很早以前就有的一種猜想從腦海中拿了出來,他知道現在溫妮精神脆弱,所以語氣愈發溫柔:
“溫妮小姐,雖然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但直面更不是,我或許能夠給你一個折中的解決方式,但這需要你的配合。”
“我遇到了一些問題,希望你再好好回憶一下,比如說,你看到那些的時候,是幾號?”
“我,我記不得了。”
“沒關系,那天天氣如何?”
“嗯,下著大雨。”
溫妮的表情輕松了些,這聽起來比讓她描述事件經過輕松多了。
“那天你父親穿著什麽樣的衣服?”
“他總是穿著那身禮服,從來不換其他的衣服穿。”
“那天你又穿著什麽樣的衣服?”
“嗯,是亞伯哥哥給我買的花裙,我很喜歡它。”
溫妮露出笑容,情緒放松了不少。
“那麽,那個奇怪的人,穿著什麽樣的衣服?”
誘導式的詢問終於顯露出羅傑的真正目的,溫妮的心緒放松,這比回想她那個小熊被歐瑟伯爵“弄死”要輕松的多。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袍子,濕漉漉的,走到哪裡都會留下水漬。”
“不過啊,很奇怪呢,外面的雨那麽大,他的身上卻有一股特別重的木炭味,就算我站在門口,也能聞到。”
溫妮的臉上浮現出困惑,接著便是一陣陣緊張。
她又開始回憶當初的場景,羅傑便知曉自己不能再問,他慢慢伸出手,用柔和的話語讓溫妮的情緒冷靜下來,在避免觸及她精神傷痛的情況下和她開一些玩笑。
就在她完全放松戒備的時候,羅傑的眼中釋放出暗紅的光澤:
“做個好夢。”
利用【蠱惑】的效果設置的心理暗示要更為有效,溫妮未察覺到異常,她點點頭,和醫生的聊天讓她很開心。
縱然自己的困惑和懼怕沒有得到答案,但她還是睡下了,睡的很放松。
推開門,看著緊張的三人,羅傑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笑容:
“讓她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不過,記得將所有小熊類的玩偶都丟出去,別讓她看到。”
“為什麽?”
亞伯大為不解,但在看到羅傑看白癡一樣的表情之後也沒好意思再問。
接下來就是無聊的等待時間,亞伯雖然說著讓羅傑留下來吃飯,但實際上還是怕他對自己妹妹做了什麽手腳,所以才讓他留下以便隨時找他的麻煩,不過這也正合羅傑的意思,因為他有些話要對唯我說。
“你老爹果然和幕後的人有聯系。”
坐在花園的石桌前,唯我對羅傑的話表現的並不意外。
“他是個會在陰謀之中享受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身居高位而不被拉下來。”
唯我看得很開,悠然自得的給羅傑倒了一杯茶:
“醜惡女士收獲了一些相關的情報,議員的人告訴她12月25日,也就是瑞斯特主教被殺的前一天馬蒂市長一整天的行蹤都不知去向,不過他畢竟是市長,所以去哪兒都很正常。 ”
“但你猜怎麽著?我和我哥不一樣,我是個家裡蹲,一方面是我的性格如此,另一方面,是只有這樣才能以兒子的身份繼續調查歐瑟。”
“所以我知道,那天,他也奇妙的失蹤了。”
羅傑看了從始至終都不以父親稱呼歐瑟伯爵的唯我,總覺得這個家庭已經出現了某種程度的畸形。
你不認你爹,你妹怕你爹,你哥舔你爹。
羅傑突然覺得家裡人多似乎也不是件好事。
“馬蒂市長和歐瑟伯爵之間有聯系是早已公認的事,這本就在我們的猜想之中,這有什麽可奇怪的?”
“我還沒有說完,一天沒消息的,可不僅僅只有他們兩個人。”
“自負那邊也給出了一些消息,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雖然如今他已經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教會面前,但萊茵斯特那位曾死去的監視者遺留的訊息讓他給找到了,這讓他重新肩負起了那個執事的責任,好吧你也看得出來那個人的性格就是倔強,明明教會都已經將其視為棄子了。”
羅傑沒有理會自負的嘲諷,直起腰來認真聆聽。
“在死去的監視者文書中,提到了一個萊茵斯特教堂之下的‘三秘眾’,這是一個新名詞,一個我們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而另一方面,自負冒充監視者代替人的身份獲得了他先前的情報網,在他的詢問下,第三個巧合的失蹤出現了。”
自負看向羅傑,眼中浮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那個人,是瑞斯特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