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抿了一下嘴唇說：“我知道，外界稱奧利弗為反政府軍，但事實恰恰相反，我們都知道，墨西哥的第二次土地改革早就開始了，而主題就是土地確權。”

  “這項政策就是字面意思，土地是誰的，就應該歸誰，可問題在於，黑幫會想讓土地歸於農民嗎？”

  “當然，他們也可以操控農民為他們種植罌粟，瓜達拉哈拉周圍的很多田地都是這麽操作的，之前說過，墨西哥西北部地區大多是大規模作業，而中南部地區村社的存在，導致土地被劃分的很小。”

  “一人的地就是一人的地，誰也不想出讓自己的土地耕種權，這就導致，明明是平坦的大平原，是全世界最適合大規模機械化農業的地方，可卻還使用著最為落後的人力耕種的生產方式。”

  “這會導致另一個很大的問題，所有的農民都是各自為戰，散兵遊勇，毒梟和黑幫就能非常輕易的控制他們，甚至，瓜達拉哈拉的幾個大毒梟所擁有的種植園，其實就是所謂的村社。”

  “美國人想在那裡買地建廠，危害到了毒梟的利益，可他們沒辦法拿美國的集團怎麽樣，就只能去掠奪其他的村社，保證他們那些邪惡商品的產出。”

  “其他的村社種地種的好好的，被一把火燒了，黑幫的人拿著槍頂到他們的腦門上，讓他們種罌粟，他們被迫種了罌粟，可政府又說這是違法的，要燒掉他們的作物，矛盾正在於此。”

  “經濟危機越嚴重，土地擠兌就越嚴重，農民就會過得越來越艱難，所以，奧利弗才能在短時間之內拉起這麽大的一支隊伍，並且取得勝利。”

  哈爾的眼中閃爍著別樣的光澤，他說：“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有超出我想象的韌性和頑強。”

  “1910年開始的那場大革命，其難度和輝煌程度，不輸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場革命，墨西哥土地改革也是世界最大規模的土地改革之一，他們從來沒有放棄為自己爭取，他們的鬥爭不應該被忽視。”

  哈爾沉默了一下，長歎出一口氣接著說：“墨西哥政府早就意識到了上一次土地改革的遺留問題，他們想要進行二次改革，但事實就是，確實很難推行到個人層面，有政治壓力，也有經濟壓力。”

  “其他地區也就算了，瓜達拉哈拉這裡簡直是群雄盤踞、水深火熱，各種勢力犬牙交錯，奧利弗就在這種危難的情況下，硬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路，我真心地希望，他能走得更遠。”

  哈爾看著戴安娜的眼睛說：“就像你說的，哪怕最後失敗了，探索也不是沒有意義的。”

  “而現在，奧利弗面臨的問題就是，他拿下了曾經被毒梟控制的耕地，但卻發現哪怕把這些耕地還給農民，也不會讓他們過得更好。”

  “他就這麽簡單的把土地還給擁有它們的人，那他們就還是會回到自己的那一小塊地上，拎起鋤頭開始乾活，辛辛苦苦種上一年，也不一定能吃得飽。”

  “在這一場戰爭當中，奧利弗打出了自己的威風，現在民心所向，這是改革和改造的最好時機，但問題是，他根本就不會種地，跟隨他的那群人中，也沒有人知道，到底怎麽種地，才能種出更多的東西。”

  克拉克“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看著哈爾說：“我們現在就過去，那可是整整7萬英畝的優質耕地，怎麽會連一點人都養不活呢？肯定是他們種的不對，我可以幫他們！”

  可布魯斯卻依舊平靜地坐在原地，他看向哈爾問道：“為你們提供援助的集團有什麽新動向嗎？”

  “沒有，他們非常詭異的沉默了，隻告訴我們，需要幫助的時候，再聯系他們。”哈爾回答道。

  “他們在觀察。”布魯斯的語氣低沉下去：“現在，到了他們做抉擇的分水嶺，而他們做抉擇的依據，就是奧利弗的表現，他們想知道，奧利弗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又有什麽樣的能力。”

  “所以，奧利弗應該怎麽表現？”

  “不，他不要去表現，而應該去觀察，這個時候，也正是他觀察他的這些合作夥伴們的最好時機。”布魯斯放下刀叉，用指尖輕輕敲著桌子解釋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之前要的援助，應該都是一些武器之類的，說實話，這對任何一個援助方來說都是輕而易舉，可現在，仗暫時打完了，要開始建設了。”

  “這正是觀察援助方的能力，以及揭露他們的真面目的好時機，你們完全可以告訴他們，你們已經不再需要武器了，而需要點別的援助，然後借此機會，看看他們到底有幾斤幾兩。”

  哈爾眯起了眼睛，他聽出了布魯斯的言外之意，如果真的能弄清楚這些人的真面目，說不定，以後能利用信息差坑他們一把。

  布魯斯沉思了一會，看向哈爾說：“我讚同克拉克說的，我們現在應該過去。”

  哈爾張大了嘴說：“你瘋了？！你可是布魯斯·韋恩，你打算去一個毒梟抱團的地方？！”

  “你們不是把毒梟都趕走了嗎？”

  “那也不能……等一下，布魯斯，那裡很危險！”

  “比哥譚還危險嗎？”

  “呃……”

  哈爾無言以對，他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在墨西哥的所見所聞，然後發現，蝙蝠俠在哥譚都能亂殺，那瓜達拉哈拉的那些黑幫還真不一定排得上號。

  “最重要的是，種地這件事，不是遠程指導能解決的。”布魯斯看向克拉克說：“必須得實地考察，確認每一塊土地的情況，才能決定適合的作物，更重要的是也得和當地人溝通，了解他們想要什麽。”

  克拉克急的不行，他直接上前抓住了哈爾的胳膊說：“你知不知道，現在是春耕的重要時期？你們那些土地不會都空著吧？！春耕可要結束了！！”

  “很多產量高的作物，都是早播植物，晚一天就有可能下降一半的產量！”

  “快點！我現在就去給我爸媽打電話，然後我們就走！最好明天早上就能開始撒種子，這樣起碼能保全一大半的產量！”

  克拉克直接衝了出去，戴安娜用指尖點了點臉頰說：“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否歡迎我，但如果我能幫得上忙的話，我也想去。”

  哈爾猶豫了一下，本想開口拒絕，但布魯斯卻搶在他前面說：“當然，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你能來就最好了。”

  說完他給哈爾使了個眼色，哈爾立刻就把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而是改成了：“是的，美麗的女士，能迎接您的到來，是我們的榮幸。”

  “我不吃這套。”戴安娜站了起來，打算上樓換衣服，她一邊走上樓梯一邊說：“別稱呼我為美麗的女士，如果可以的話，稱呼我為強壯的戰士更好。”

  很快克拉克又衝了回來，他說道：“我們這的春耕基本結束了，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假期還沒結束，所以我爸媽同意我去墨西哥了。”

  “現在，我就去收拾行李……啊，對了，我們要怎麽過去，我們三個倒是好說，可是布魯斯……我抱著他飛過去也不是不行，但畢竟有點遠……”

  “沒關系，綠燈戒指能打開傳送門，你們拿上行李，我們直接傳送過去。”

  克拉克沒說什麽，健步如飛的衝回了自己的房間，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收拾行李。

  很快，三人就都收拾好了，哈爾在農場倉庫的後面打開了一道綠色的傳送門，但在臨走之前，克拉克想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看向哈爾問道：“小氪怎麽樣了？它的情緒好一點了嗎？”

  “雖然我不怎麽擔心它的安全，但畢竟是要出遠門，要不然，我飛一趟東海岸把它接回來？”

  “放心吧。”哈爾看著克拉克說：“為了感謝你之前的幫助，我已經幫它找了一個很專業的醫生，保證你回來就能看到一條健康活潑的小狗了。”

  說完綠光一閃，傳送門消失在了農場之中。

  海濱城的公寓樓當中，房間的中央浮動著一扇紅色的傳送門，傳送門的旁邊，席勒抱著胳膊看著布蘭德說：“所以，你來這裡找我，是為了讓我給一條狗進行心理輔導？”

  說完，席勒把目光向下移，看到了趴在地上的一條白狗，這隻狗的外貌有點像是白色的拉布拉多，耳朵是耷拉下來的，擁有粉紅色的鼻頭和爪墊。

  布蘭德還沒等開口，席勒就接著說：“一條無憂無慮的小狗會抑鬱這件事，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它會抑鬱到讓你來找我幫忙治療，這是怎麽了？世界要毀滅了嗎？”

  布蘭德又想開口，可席勒又打斷他說道：“就算我能理解這事，那他們兩個又是怎麽回事？”

  說完，席勒把目光看向了另一邊，站在布蘭德左側的，是哈莉和傑森。

  哈莉的額角上貼著一塊紗布，傑森的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從他們看對方的眼神來推測，他們剛剛應該是進行了一些不那麽友好的互動。

  “狗的問題先放一邊，你先解釋解釋，他們兩個是怎麽了？”席勒指了一下兩個小孩說。

  “如你所見，他們兩個打架，而且是自從他們在你的辦公室遇上之後，就天天打架，沒日沒夜的打架，我和戈登都管不了了，所以，只能把他們送到你這來了。”

  “你們管不了，就送到我這來？上一個被我監護的學生濺在地上的動脈血還沒乾，你是認真的嗎？”

  “問題是，他們兩個打架就是為了爭論，你到底是不是個好人。”

  “傑森堅定的認為，你是一位負責任的好老師，也是個好人，但哈莉卻覺得，你一定是最邪惡最壞的連環殺人狂頭目，但他們同時又都以你為傲。”

  果然，傑森和哈莉看著對方的眼神，都充滿著憤怒和不服氣，但同時，又都用渴望的、亮晶晶的眼神盯著席勒。

  席勒捂住了額頭。

  “我們還是來談談狗的問題吧。”

  狗狗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