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致命玩笑（二十四）

  曾有一部非常著名的電影，叫做“雨人”，其實就是在展現這種疾病的患者的日常生活，但其實電影裡裡略有誇張，擁有這種特殊能力的人非常之少，很多精神病和心理醫生一輩子都見不到一個。

  布魯斯還知道一個詞，叫做“天生殺人狂”，這並不是一種心理疾病，而是犯罪史上有關心理學的一個名詞，指的是那些，天生對於同類不抱有任何憐憫心、無法認知社會道德、能夠從控制和傷害他人的行為當中獲得精神快感的一類人。

  在無數的血淚教訓當中，犯罪行為學家提出，這種人是最為難纏的罪犯，因為他們無限接近於沒有殺人動機。

  他們不是為名，不是為利，甚至不是為快感，很多時候，他們殺人，就像是人決定今天晚上吃牛肉，沒有什麽特殊的理由，就是想吃了而已。

  他們的大腦產生殺人這個念頭，就像是人的大腦想起來吃牛肉一樣，在出現這個念頭的時候，不為任何人性活道德所困，也不會觸發同情心。

  因此，他們往往會締造出令偵破者最為頭疼的隨機殺人案。

  被害者可能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一切都是臨時起意，被捕之後，也幾乎不可能被改造，就像一個遊蕩於人世之間的死神使者，隨機選取幸運兒，結束他們的壽命。

  布魯斯並不確定席勒是不是這樣的人，但是他發現，席勒的確對於傷害他人這個行為缺乏最基本的道德感和憐憫心，而他理所當然的程度，讓布魯斯覺得，這可能是天生的精神疾病，而並非因為什麽後天仇怨所導致的。

  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的觀察，布魯斯發現，如果是後天仇怨所導致的反社會，在動手時，往往會帶有激烈的情緒，快樂、興奮、恐懼等等。

  但如果是天生的反社會，他們在動手的時候非常平靜，就像什麽也沒做一樣，哪怕是最專業的審訊設備，都很難判斷他到底是否在說謊。

  因為這些人從內心中就認為，他們什麽也沒做，他們只是吃了一口牛肉而已，他們對於審訊、審判、關押等等流程，感到非常不解，不明白人們到底為什麽要對他吃了一口牛肉這件事這麽興師動眾。

  能夠以平等的身份更近距離的觀察席勒，布魯斯發現，他可能抽到了一個最壞的簽，席勒就是一個天生殺人狂，高智商反社會，隨時會靈機一動，把晚餐改成牛肉。

  坐在他對面的席勒看著他問：“你打算租我的房子嗎？如果你不打算這麽做的話，那就離開我家，我還有正事要做。”

  布魯斯張了一下嘴，他覺得，現在離開不是個明智的選擇，誰也不知道，在無人監管的情況下，席勒到底會做出什麽事。

  他發現，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本來是想要融入普通人的生活、觀察貧民窟的生態環境的。

  但現在，他的確融入了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只是這位普通人，來哥譚的第一天，就弄到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和統治活地獄一整個大區的黑幫送來的一杯水。

  布魯斯歎了口氣說：“是的，我會租下這裡的一個房間，但我沒辦法立刻就給你房租，我需要找到工作，才能有流動資金……”

  “既然伱已經在這裡住了這麽久，那你應該可以向我介紹一下這裡有什麽工作吧？”席勒說道。

  “這裡有許多工作可以做，但肯定都不符合你的要求。”布魯斯把雙手放在桌面上說：“靠近碼頭的地方，有搬運工的工作，也可以整理倉庫，附近的餐廳可以端盤子或做飯，活地獄內部有送水工和記錄員，外面有卡車司機……”

  “從你的表情推斷，這幾天裡，你的求職經歷，應該不是那麽順利。”席勒看向他說：“你嘗試過什麽工作，又是什麽把你難住了？”

  布魯斯抿著嘴不想說話，席勒說：“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小氣的多，竟然不願意給一個第一天來這裡生活的人一點經驗之談……”

  布魯斯剛想說什麽，席勒就先開口說：“這樣吧，我可以試試你說的所有的工作，明天，我去碼頭看看那裡需不需要人。”

  布魯斯重新打量了一下席勒，然後搖了搖頭。

  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席勒都不是一個很強壯的人，他的身高很高，有187，但是整體看上去比較瘦，而且因為穿著打扮的關系，看不見肌肉，這可不是個能乾體力活的形象。

  經過這幾天的生活，布魯斯知道，碼頭的招工者眼睛都很毒，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你有沒有工作經驗，其中判斷的重要依據，就是你的雙手。

  只要從事搬運工作，很難免手上會留下一些痕跡，比如摩擦的老繭、磕碰的傷痕，或者是風吹日曬留下的痕跡。

  倉庫著火之後，布魯斯也丟了工作，他嘗試再去碼頭當搬運工，可最開始，他被招進來，只是因為那個招工者需要一個倒霉蛋去陪鱷魚人。

  鱷魚人因為受傷而沒法工作了，所以，布魯斯再去那應聘的時候，直接就被拒絕了。

  他看上去不再那麽強壯，手部保養的太好，一看就是沒什麽經驗的愣頭青，那些招工者不喜歡這樣的人，他們有可能會把貨品弄壞，所以，布魯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找到新工作。

  聽說席勒明天打算去碼頭碰碰運氣，他並沒有抱什麽希望，他們兩個肯定都不符合碼頭招工者的要求。

  第二天，席勒和布魯斯一起來到了碼頭附近，但是，席勒並沒有向招工者的那個棚子走去，而是沿著整個碼頭倉庫去轉了一圈，在每一個倉庫的門口都停留了一下，然後又來到了卸貨的地方，看了大概兩個小時的卸貨流程。

  之後，又跑去招工者那裡，但並沒有提自己是來應聘的，反而和招工者聊得很愉快，就這樣，一整個上午過去了，找工作的事毫無起色，碼頭倉庫區的地形倒是摸了個滾瓜爛熟。

  等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布魯斯看向席勒問：“你到底在幹嘛？為什麽不找工作？”

  席勒用手放在眼睛上方，擋著並不存在的陽光，看著大海說：“找工作不得先踩點……我是說，先了解一下附近的情況嗎？”

  布魯斯眯起了眼睛，自從席勒來了之後，他無時無刻不處於一種高度警惕的狀態下，在這種精神極度緊張的情況下，耳邊的那種笑聲，反而變小了。

  到了中午，布魯斯饑腸轆轆，他想去找點吃的，但是席勒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剛好，碼頭附近有不少的小攤販，布魯斯選擇了一個視野最好的攤子坐下，一邊吃，一邊盯著席勒的動向。

  看到席勒走進了一個小巷裡，布魯斯頓時皺起了眉，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那裡放了一個標示牌，是公共衛生間。

  之前，哥譚進行了不少的基礎設施改造，大部分人流密集的地方，都建設了公共衛生間，給這裡乾活的人提供了不少的方便。

  發現席勒只是去衛生間，布魯斯松了一口氣，他確實很餓，所以在接下來的半小時中，他把精力集中在了吃午餐上。

  其實，這一段時間以來的缺乏營養的情況，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思考速度，只不過，由於蝙蝠俠本來就是個超級天才，他的思維速度是常人的幾倍，所以隻減緩了一點，並不容易看出來。

  但這的確會導致他做出某些決策的時候，速度稍微慢了一些，然後，在他吃完飯之後，席勒走了過來說：“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倉庫貨品的記錄員。”

  布魯斯拿著叉子的手僵住了，他說：“你是怎麽找到的？？？”

  “哦，剛剛我去衛生間的時候，剛好碰上了之前和我聊天的那個招工者，他跟我說，加急倉庫的那個貨品記錄員，剛剛不小心摔斷了腿，可是，下午就有一批加急貨要出庫，這活可不是誰都乾得來的，非得是我這樣能算數的人才行。”

  布魯斯緩緩放下了叉子，看著席勒的眼睛說：“有一個員工正好摔斷了腿，還正好是某個加急倉庫的貨品記錄員，而且今天下午正好有一批加急貨物要到，你還正好在衛生間碰到了招工的人……”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席勒聳了一下肩，說：“雖然現在我們不是師生身份，但是我還是不得不提醒你，做事之前，要做好充足的準備，你看，這一上午不是白等的……”

  布魯斯看著他的眼睛說：“你把那個貨品記錄員弄到了哪裡？”

  “他從倉庫的二樓掉下來，摔斷了腿，現在大概是被送去醫院了吧。”席勒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面不改色的說道。

  看著布魯斯越來越黑的臉色，他說：“幸福的生活要靠雙手創造，而機會也要靠自己爭取……等等，你剛剛是不是說，你現在也沒有工作？要不要我幫你爭取一個機會？只要十美元……”

  “不必了。”布魯斯立刻說，再讓席勒創造下去，哥譚的醫院就住不下了。

  “是嗎？我剛剛聽招工的人說，下午的那批貨非常急，起碼也得要十幾個人一起上，可現在還差了一半的人沒有招到，他還讓我幫忙去碼頭上找找呢……”

  布魯斯拿著叉子的手又停下了，他看向席勒問：“你確定，這個崗位是不需要創造的？”

  “當然，我騙你幹嘛？你可以現在去他們招工的棚子裡問問，我聽說，好像工錢還可以商量……”

  看著布魯斯站起來離去的背影，席勒轉頭，對小吃攤的老板說：“麻煩再給我來一份十美元的，算在他的帳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