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致命玩笑（五）

  一條有些陰暗的走廊上，提著一個半舊布包的瑪姬快步走向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她轉過身，從厚厚的半身裙的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插進鎖孔，打開門，進入房間，轉身關門。

  這一系列的動作當中沒有任何猶豫，熟練的像是在自己家，但其實，這不是她自己的公寓。

  剛把門關上，瑪姬就看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停頓了一下之後，又重新鼓起勇氣向屋子裡走去。

  她看到，客廳的茶幾上放著一張照片，瑪姬走上前把相框拿起來，那上面是她和賽琳娜的笑容。

  這是她們唯一的一張合照照片，她這次來，就是為了拿回這張照片，賽琳娜走得太急，收拾的太粗糙，直到到了西海岸，才發現照片仍在原本的房間裡了，打電話給瑪姬，瑪姬立刻就趕了過來。

  瑪姬珍而重之的把照片擦乾淨，放進了自己的布包裡，就在她打算轉身往門口走的時候，忽然聽見臥室有動靜。

  瑪姬立刻警惕起來，突然，她聽到臥室的門一響，一個身影走了出來。

  布魯斯關上臥室的門，剛一回頭，就看見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

  對面的女人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毛衣和呢子料的背帶半身裙，但保養得不是很好，此時已經起毛了，手裡拎著的那個布袋子更是被洗的有些發黃。

  布魯斯立刻就知道對面是誰了，他開口說：“你是賽琳娜的朋友瑪姬吧？我聽她說起過你。”

  瑪姬眯著眼睛，手槍瞄著布魯斯的腦袋，她問：“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裡？”

  “我是她的男朋友，布魯斯·韋恩。”布魯斯走到了沙發附近，把手裡的一件女士襯衫扔在了沙發背上，說：”賽琳娜離開之前，我見了她一面，她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好，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瑪姬依舊沒有放下手槍，不過他打量了對面的男人一下，確定他確實是富人區出來的。

  哥譚貧民窟的男性，不會穿皮鞋，這裡的路況糟糕到出門穿的是亮面皮鞋，回來就得變成啞光，大部分人穿的都是耐造的靴子，還有的乾脆把雨靴焊在腳上。

  而且，這裡的男人一般不會打理胡子，不會把鬢角修的那麽乾淨，更不會在手腕上帶上一塊雖然不知道品牌，但一看就知道全球就只有一塊的表。

  瑪姬緩緩放下槍說：“在她離開之前，你見到她了，那你為什麽沒有阻止她？讓她一個人跑去那麽遠的地方？”

  布魯斯伸手摸了一下臉上的疤痕，瑪姬看到他的動作，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但她心裡有氣，畢竟，之前，賽琳娜感覺到脆弱無助的時候，布魯斯韋恩恐怕不知道在哪裡浪，現在才想起來找過來，晚了。

  瑪姬根本不想和他多說，轉頭就走，但布魯斯卻快步走上前攔住了她，說：”你能找到這個房子的房東嗎？這個房子租到了幾月份？”

  “你到底想幹什麽？”瑪姬問他：“如果你實在閑的沒事乾，就滾回你的富人區去，別來這裡找麻煩！”

  “我想在這裡住。”布魯斯回答道：“如果這個房子還有租期的話，我應該可以在這裡住吧？”

  “真是沒事找事！”瑪姬徑直往外走，布魯斯在後面喊她，瑪姬來到門前的時候歎了口氣，轉身對布魯斯說：“我不管你要發什麽瘋，但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如果你不想把命丟在這裡，最好還是趕緊回去吧！”

  “我是認真的。”布魯斯說：“我起碼要在貧民窟住一個月，就從現在開始。”

  瑪姬看著他的眼睛說：“你想拿自己的命冒險我管不著，但是據我所知，賽琳娜沒有那麽快走出來，她要是知道你死了，只會更難過。”

  “她沒跟你說過，我……”布魯斯欲言又止，他知道，瑪姬和賽琳娜的關系非常好，幾乎已經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所以，瑪姬應該是知道他是蝙蝠俠的。

  “我知道，每天晚上，你穿著一身緊身衣，在高樓大廈之間飛來飛去，但這個沒用，你明白嗎？闊佬？”瑪姬歎了口氣說：”我沒有你那麽強壯的身材，甚至都不夠健康，但我能在這裡活下去，那是因為，我是在這裡長大的。”

  “而你，你從小就被泡在蜂蜜罐子裡，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所以你再強壯，在這裡也活不下來，趕緊離開這吧，我隻說最後一次。”

  說完，瑪姬就離開了，在她出門之前，隻留下了最後一句話：“房子的租期還有兩個月，你要是想住的話，最好多帶點保鏢。”

  瑪姬走之後，布魯斯開始收拾房間，就像他說的，他是認真的，他必須得先知道關卡的內容是什麽，才能知道打通它有多難，以及要以什麽樣的方式打通它。

  所以，他打算在貧民窟住一到兩個月，來看看這裡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過，他並沒有自己租一個房子，因為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裡租房子，而且，如果以布魯斯·韋恩的名義去租房子，最終，他肯定還是會租到一個豪華公寓，畢竟。沒有哪個租房中介，敢租給韋恩一個貧民窟的房子。

  這個時候，布魯斯想到，賽琳娜是臨時起意要走，她的房子租金應該還沒到期，她可以借來住一段時間，而就如他所預料的一樣，租期的時間很充裕，完全夠了。

  而唯一的問題就是，這裡賽琳娜的舊物太多，讓布魯斯感覺到很難受，短時間內沒法走出來的，不止賽琳娜，也有布魯斯。

  他真的很愛貓女，她是那樣的神秘又熱烈，很多時候，布魯斯都會想。賽琳娜到底是成長在什麽樣的環境裡，才能塑造出如此神秘多變又充滿魅力的人格。

  送走了瑪姬之後，布魯斯開始繼續收拾房間，除了要為自己接下來的生活騰出空間以外，他也想看看賽琳娜平時的居住環境。

  這個公寓的地理位置倒是不錯，是東區當中距離市中心比較近的那一邊，但是房子的朝向不太好，臥室和客廳的窗都朝東，只有下午三點多鍾的一小段時間，采光比較好。

  一室一廳的房子結構很簡單，進門就是一個小客廳，左手邊是臥室，再往前走有一個小衛生間，而客廳竟然還有一個小陽台用來晾衣服，雖然沒有廚房，也算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但是，布魯斯這輩子都沒住過這麽小的房間，站在這個小客廳的中央，他覺得自己一伸手就能碰到牆壁，這和坐牢有什麽區別？
  他想，或許是賽琳娜身形比較嬌小，所以特意租了這樣的房子，他和賽琳娜的身高差了快20厘米，身形也是大不一樣，所以，住的不習慣也是正常的。

  來到陽台，布魯斯低頭往下看，底下全是一排低矮的小房子，樓間距密到布魯斯懷疑他們是否真的能看到太陽，好吧，在哥譚采光是最不重要的居住條件，因為這裡本來也沒有太陽。

  布魯斯剛要回屋，就聽到樓上的陽台一陣響動，他本能的往旁邊一躲，然後就聽“嘔”的一聲，一灘嘔吐物落到了他的陽台的欄杆上。

  他一抬頭，看到一個醉鬼，趴在陽台上往下吐，手裡拿著個酒瓶，晃晃悠悠的掉了下來，“啪”的一聲砸在欄杆上，碎片正好見到了布魯斯腳邊。

  布魯斯剛要開口，卻聽到那個醉鬼開始大罵，其中很多詞匯布魯斯都沒聽過，但不妨礙他聽出這個醉鬼似乎是在罵他。

  布魯斯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狗咬你一口，你不能反過去咬狗，你可以去找狗主人談賠償，可以打電話收容中心讓他們強製收容，完全沒必要和狗計較。

  所以，布魯斯只是看了那個醉鬼一會，就轉身回屋了。

  可就在他收拾客廳的時候，他聽到了“砰”的一聲，從窗外傳來，他拎著掃把再次走出去的時候，就發現，一大包垃圾被扔到了他的陽台上，由於摔了一下，所以裡面的各種湯汁和碎屑全都撒了出來，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布魯斯再抬頭的時候，那個醉鬼看著他笑，手上還比了一個侮辱性的手勢，布魯斯往自己的腰間摸，卻發現他並沒有帶槍。

  他孑然一身就來到了這裡，沒帶蝙蝠俠的裝備，沒帶任何武器，連錢都沒帶，想到這裡，布魯斯覺得，他現在沒空和這個人計較，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好在，那個醉鬼似乎是醉過頭了，就那麽躺在了陽台上睡著了，布魯斯回到客廳裡開始繼續收拾。

  他在沙發的靠墊底下找到了一點錢，大約有20美金，在壁櫥的最底下摸到了房門的鑰匙，在地毯底下找到了另一把。

  更重要的是，他在電視櫃的暗格當中找到了一把小小的女士手槍，就是那種可以放在非常精致的手提包裡的小手槍，當然了，威力也比平常的手槍要弱的多，必須貼的非常近，最好能按在別人的頭上，才能把他打死。

  布魯斯擺弄著這把小巧玲瓏的槍，他想，好歹他現在也算有武器了，憑借他的身手，基本的安全有了保障。

  坐在沙發上，布魯斯看著現在自己擁有的東西，首先，他有了20美元、一把小手槍、兩把房門鑰匙，一個墨水瓶，幾件賽琳娜未來得及帶走的衣服，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布魯斯先看向了那20美元，他對於貧民窟的物價沒有什麽概念，不知道20美元能買多少東西，但是他類比了一下自己的消費水平，然後覺得，如果他不立刻去賺錢的話，今天肯定就得餓肚子了。

  畢竟，布魯斯維恩平常去的餐廳，最低也得花上千美元，光是給服務生的小費，就不只這點錢，布魯斯甚至不確定，這些錢能不能買一把蔬菜。

  要在這裡過一兩個月，可不是一兩天那麽簡單，他必須得保持充足的營養，碳水、油脂和維C都必須達標，否則，就不能算是正常的活下來，而布魯斯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要想在貧民窟活下來，到底有多難。

  思考了一下，布魯斯覺得，他還是得先把晚飯解決，他倒是會做飯，可是這個房子裡根本沒有廚房，那賽琳娜平時吃什麽？總不會每天都買現成的吧？
  拿著身上僅有的物品出了門，布魯斯把房門鎖好，轉身向著樓下走去。

  可就在這時，他聞到了一陣很香的香味，順著香味的來源，布魯斯朝著走廊盡頭的窗戶看去，然後他就發現了一個設置在二樓露台頂上的露天廚房，
  此時，一個胖胖的亞裔女人正在炒菜，布魯斯想了想，還是走下樓梯來，到了她的旁邊。

  看到陌生人，那個中年女人提高了警惕，朝著旁邊的布包裡摸去，布魯斯立刻伸出手說：”別掏槍，我沒有惡意，我是賽琳娜的男朋友，剛搬來這裡住，我想問一下，你們平常都是在這做飯嗎？”

  “賽琳娜？那個住在六樓的小姑娘？”中年女人打量的布魯斯一下說：“你怎麽會來這裡住？你看起來不是這裡的居民……”

  “呃，我出現了一點問題，總之就是……”

  “哦，我知道了，你應該是得罪了你們那片的黑幫吧？這裡倒是有不少躲債的人來住。”中年女人放下鍋鏟對他說：“沒錯，這就是廚房，你可以在這做菜，不過，記得刷鍋。”

  說完，她就端著剛炒好的那盤菜離開了，布魯斯看了一下，發現這裡的灶台、廚具都結著一層厚厚的油汙，光是看著，他就已經毫無食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