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1章 孤影成雙（八）

  還沒到晚上，沒寫在電話黃頁當中的不速之客就拜訪了席勒的新家。

  戈登從席勒打開門的門縫當中打量著客廳內的陳設，並說：“恭喜喬遷新居，教授，我去德克薩斯州旅行的時候帶回來的一套馬具，不算名貴，但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戈登遞過來了一個箱子，席勒打量了一下箱子的材質，又看到了那精致的五金件，於是他把門打開的大了一點，請戈登走進來。

  可卻不只是戈登一人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女孩，戈登把小女孩推到了席勒的面前說：“這位是尼莫西妮，五年前，她的父母不幸遇害，被貝卡桑福利院收養，後來又去了安德裡奧孤兒院。”

  “前段時間，厄瑞姆的慈善基金來到了安德裡奧孤兒院，並挑選了尼莫西妮成為三個幸運孩子之一，找到了新的領養家庭。”

  “但不幸的是，尼莫西妮的家族有遺傳精神病史，在收養家庭之中，她發病了，收養她的家庭認為自己沒有能力為她醫治精神疾病，於是她便被退養了回來，是的，她是最後一個被退養的孩子，其他兩個已經回到孤兒院了。”

  “安德裡奧孤兒院是一所普通的孤兒院，並沒有配備精神醫生，哥譚當中，只有貝卡桑福利院能夠收容精神有問題的孩子，我問尼莫西妮願不願意回去，她拒絕了。”

  “現在她暫時寄養在我家，但這孩子精神狀況確實不太好，我和芭芭拉不太了解這方面的專業知識，我們也沒辦法把她送去阿卡姆瘋人院，可除了那裡之外，我也就隻認識您一個心理醫生了，您能為這個可憐的孩子提供一點精神治療方面的建議嗎？”

  席勒低頭看了一眼跟在戈登身後的孩子，那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身上穿著洗的有點發白的牛仔背帶裙，紅色的頭髮綁成兩個麻花辮，一看就是精心打理過的。

  她有一雙褐色的眼睛，盯著席勒的時候格外的專注，這種眼神屬於精神病人比較好辨認的一種特征，顯得過分專注、冷漠而神經質。

  “她的狀況確實不太好。”席勒從西裝的口袋裡拿出了一支鋼筆，在手裡輕輕的轉了一圈說：“進來吧。”

  戈登松了一口氣，推著尼莫西妮的後背讓她走到客廳的沙發旁邊，小女孩始終一語不發，戈登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席勒問了一些基礎情況，比如年齡、家庭情況、生活環境等等，大部分時間是戈登在回答，而尼莫西妮只是沉默著坐在那裡。

  問的差不多了，席勒對戈登說：“一般來講，這麽小的孩子是沒辦法使用藥物治療的，她的情況也不需要吃藥，家庭環境對他們的影響很大，頻繁的變換環境不利於他們建立安全感。”

  “我的建議是你最好把她帶回去，好好照顧她，短時間內不要讓她再變換環境了，如果她出現了對新環境的一些應激症狀，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會根據情況給你建議。”

  說完，席勒抬頭看了一眼放在樓上的電話，搖了搖頭說：“電話號碼你得去問蝙蝠俠，我也不知道。”

  忽然兩人都靜止了，因為他們發現，尼莫西妮在聽到“蝙蝠俠”這個單詞的時候抖了一下。

  戈登立刻就要蹲下，席勒馬上給他使了個眼色，戈登的動作僵住了，但他成功的控制住自己，沒做出過多的反應。

  然後，席勒不動聲色的把目光落到了尼莫西妮的臉上，接著就看到了小女孩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她似乎在為沒人察覺到她的異常而感覺到高興。

  蝙蝠俠這個名字在某些領域家喻戶曉，可這些領域肯定不包括孤兒院，黑暗騎士不做接濟孤兒的工作，就算救過孩子，也不會透露自己的名字。

  孤兒院的孩子們是看不到報紙的，幾乎生活在一個完全封閉的環境裡，就更無從了解蝙蝠俠了，可尼莫西妮肯定是聽過誰說過這個名字。

  在這一刻，戈登明白，他找到想要的線索了，果然，蝙蝠俠所料不錯，在這起案子中，小女孩是關鍵人物，席勒也是，他們見面，一定會提供新的線索。

  來之前，戈登其實有所疑惑，他覺得，帶著這麽小的一個小女孩去見一個狀況不穩定的瘋子，是十分冒險的決定。

  但是現在，戈登發現，一切仍在蝙蝠俠的掌控之中，席勒和那群不受控制的瘋狂殺手不是一類人，他和蝙蝠俠更像。

  於是，戈登決定冒險再進一步，他上前一步，看著席勒說：“即便陪伴很重要，我也覺得，專業的治療和指導是有必要的，我能夠預約固定的時間帶她來進行心理治療嗎？”

  席勒思考了一下，然後說：“可以，我們可以約在每周二的下午，提前24小時確認預約，如果沒有打電話確認，我會在預約時間兩小時前打電話過去。”

  戈登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小女孩尼莫西妮在臨走之前看了席勒一眼，她的嘴唇動了一下，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席勒去了附近的一家餐館吃完了晚餐，就在他從車庫的門走入自己的新家的時候，電話時時的響了起來。

  席勒不急不緩的走上二樓拿起電話，對面果然是蝙蝠俠的聲音：“明天晚上，將會有一場舉辦於哥譚大劇院的名流宴會，布魯斯·韋恩出資舉辦目的是拉近哥譚投資商們之間的關系。”

  “宴會性質比較私人，但參會人員當中有我懷疑的對象，我可能會在舞會中搞出一些動靜，我希望你能以參會人員的身份配合我。”

  “布魯斯·韋恩也去？”

  “布魯斯·韋恩也去。”

  席勒沉默著沒有回答，而蝙蝠俠在電話那頭說：“參與舞會的新衣服會在明天早上放在三樓的陽台上，街的對面有一家可以熨衣服的洗衣房，手表和配飾會放在車庫最右側的架子上，禮物你自己準備。”

  “好的。”席勒回答道。

  “等一下。”劇院座位前的巴裡忽然站了起來，伸出一隻手說：“我發現，他們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東西。”

  所有人都抬頭看向他，巴裡環顧了一圈說：“私人宴會，席勒要怎麽進去？他是從半空中掉下來的，誰也不認識，怎麽能參與到哥譚投資者的宴會當中？”

  “其實我也有點好奇。”哈爾摸著下巴說：“看起來這有點像是蝙蝠俠對於席勒能力的一次考驗，但又好像沒有這麽簡單，他們好像又在暗示些什麽？”

  “懷疑的對象。”布魯斯開口說，從情緒之中掙脫出來之後，布魯斯能以一種更客觀的角度看待發生的事，於是他分析道：“還是之前的思路，蝙蝠俠想要知道席勒到底與他有多像。”

  “如果說那一屋子的藏品是為了通過觀察席勒整理藏品時的去留來判斷他的審美，那麽這一次，蝙蝠俠是想看席勒在推理時能否與他想到一處。”

  “線索不足。”戴安娜緊緊皺著眉毛，面容豔麗的公主，兩條細長的眉毛蹙起來的時候，帶著一種額外的風情，她用低沉的語調說：“光憑那具屍體，完全不足以確定是誰動的手。”

  “宴會之中不可能只有名流，服務生、保安、傘童乃至泊車侍者都有可能是蝙蝠俠的目標，最多只有一天一夜的時間，席勒要怎麽調查？”康斯坦丁輕輕的眯起了眼睛，他號稱地獄神探，雖然探案的時候並不多，但的確有偵探一般的直覺。

  “除非，他們這番對話當中，蝙蝠俠還給出了一些別的線索。”傑森伸出一隻手指說。

  “哦，我知道了。”哈莉突然驚叫出聲：“關鍵就在於，新衣服和手表以及配飾！蝙蝠俠是在說，他希望席勒在宴會中能夠取得舉足輕重的社交地位。”

  “我爸爸還活著的時候，帶我參加過一些宴會，有些宴會，我要穿著漂亮的裙子、華麗的珠寶，打扮的盡可能奪目，但有些宴會需要穿的樸素一點，為了不搶別人的風頭。”

  “我媽媽告訴我，宴會上的打扮，取決於你想在宴會上取得的社交地位，如果你想要成為萬人迷和話題中心，那一定要打扮齊全，女士們要穿華麗的長裙，綴著寶石的披肩，成套定製的頭飾項鏈和手鏈，就連隱藏在長裙之下的鞋子也不能馬虎，否則就會露怯。”

  “先生們要穿面料昂貴裁剪得體的西裝，馬甲或是束帶也要根據場合安排，手表袖扣和徽章是重中之重，胡須和鬢角適當修剪，符合個人風格，絕不能顯得邋遢。”戴安娜接著哈莉的話說道。

  顯然，她們兩個處於不同的社會階層，哈莉的家庭雖然還算富有，但仍然不是老錢，有時還需要扮拙不搶風頭，或者在適時的機會把自己推銷出去，所以更關注自身性別的穿著打扮。

  而戴安娜因為是皇室成員，出身高貴，個人能力又強，所以，她對於宴會上的異性是一種審視乃至凝視的態度，養成的是品評異性討好程度的習慣。

  傑森點了點頭說：“如此一來，就可以排除服務生一類的人了，要是蝙蝠俠的目標是這一類人，那完全沒必要讓席勒如此莊重的出現在宴會上。”

  “反過來說，他需要一個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的新面孔，出現在宴會之上，吸引人們的目光，可以說，這正是蝙蝠俠給席勒的提示。”

  幾人都點了點頭，覺得這個分析非常有道理，巴裡皺著眉顯得有點憂愁，他說：

  “可就剩一天一夜了，席勒要去哪裡取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在這個宇宙完全是天外來客，根本沒有倚仗，他要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給自己弄出一個社會名流的身份？”

  戴安娜顯然很熟悉這種情況，長長的睫毛微微抖了一下，美麗的公主撩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說：“或許，他並不需要弄出一個社會名流的身份，或者說，會有人為他送上這樣一個身份。”

  “誰？”

  “誰心虛，就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