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懷宣沉下眼波,“若是流民不斷,以人飽腹,寧遠侯定能再堅持幾個月。”
以人飽腹兩個字,驚到白梧桐。
路上流民互食並不奇怪,可是守護城池的將士們這麽做,白梧桐胃裡頓時泛起酸水。
這樣的城守下來有何意義!
白梧桐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打仗最需要糧草,凌國大軍消耗的起嗎?”
盛懷宣歎道:“之前消耗不起,但現在消耗的起了。”
此話一出,白梧桐就驚奇地出聲,“你把糧草全給了凌國?”
盛懷宣給的哪止糧草,
他點點頭,對白梧桐露出一個還算欣慰的笑容,“我們到鳳鳴山腳下,就會有人護送我們進入凌國地界。”
白梧桐眼睛一亮,“你都安排好了?”
盛懷宣點頭,“是的嫂子,炎國敗局已定,到了凌國,大家就都能安心了。”
白梧桐眼睛亮了亮,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終於要到達目的地了。
馬上她就能在這個世界擁有屬於自己的家了。
白梧桐立刻問:“那什麽時候走?”
盛懷宣道:“今晚!”
白梧桐露出這麽快的表情,盛懷宣笑道:“我已經在這裡等大哥嫂子多時了。”他的意思是要不是為了等兒子,他早就可以先過去了。
白梧桐心下了然地點點頭,“我這去讓大家準備。”
為了防備不被炎國的巡防士兵們發現,白梧桐要求大家盡可能精簡行李,在天黑之前集合。
清風吹了一聲口哨,大家迅速整隊,比軍隊還整齊的隊伍頓時讓盛懷宣大開眼界。
林越站在他身邊,仿佛白梧桐才是他真正的主子得意道:“白夫人厲害吧!口哨都是她讓人做出來的。”
盛懷宣看了一眼自己死死纏著楚天寶的兒子,又看了一眼無比驕傲的林越,怎麽感覺自己才像是一個外人呢。
大半夜,正是炎國巡防士兵最困的時候。
盛懷宣已經和凌國那邊打好招呼了,他們剛到達鳳鳴山脈腳下的一個指定地點,就出現了一群厲害的黑衣人接應他們。
看到他們的著裝,白梧桐忽地想起被綁走的清平郡主和平王妃。
也不知道她們怎麽樣了,她覺得好奇便順嘴問了盛懷宣一句。
盛懷宣道:“半月前,大皇子以她們為人質,要求寧遠侯開城門投降,結果反被平王派人殺了,就能天下悠悠眾口,說他不顧妻兒性命了。”
白梧桐倏地驚訝道:“那可是他的妻子和女兒!不是說平王最疼愛的就是這女兒?”給什麽要什麽,給寵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刁蠻任性,白梧桐看了,都想給宰了。
盛懷宣忽地笑:“自古無情帝王家,平王喜愛這個女兒,無非是要仰仗平王妃娘家幫他奪權,如今他已經如願得登寶座,又怎麽會在意一個女兒。”
白梧桐歎了一口氣,“有什麽好爭的,坐上去不過是得到一個千瘡百孔的江山。”
盛懷宣意外地看一眼白梧桐,又勾起深意的笑意,“就算是一個千瘡百孔的江山,也敵不過俯覽眾生的誘惑。”
由黑衣人們掩護,他們進入了一條密道,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從密道裡出來,便到了鳳鳴山脈的一條崎嶇小道上。
沿著這條崎嶇小道,白梧桐他們連夜不知道翻了多少個小山頭,感覺腿都要斷了時候,他們站在一個山坡上,終於看到了凌國大軍密密麻麻的戰營。
隊伍所有人都露出了喜色,終於到了!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不料,還未徹底下山。
戰鬥的激烈廝殺聲在黎明前猛地響起,緊接著,就聽到了炎國的戰鬥號角被吹響。
白梧桐仔細看去,就發現,得了盛懷宣所有家當的凌國大軍終於還是等不及了,不顧百姓牆下的流民,直接發起了進攻。
驚天動地的嘶殺不斷傳來,白梧桐感覺地在微微顫動,像是為死去的所有人悲戚哀嚎。
戰火紛飛,兵器槍鳴,明知道戰爭就是這麽殘酷,一刹那,白梧桐還是對凌國充滿了失望。
就因為帶著大軍從這條崎嶇的山路進攻風險較大,凌國猶豫了這麽久,得到了糧食之後,還是迫不及待地就將流民們趕盡殺絕。
若白梧桐他們也是其中的一員,只怕也會被毫不留情地絞殺吧。
本欲考察楚王是否是賢明君主的崔世澤,目睹這一幕,悲痛地垂下眼眸,背過身去,一拳砸到了樹乾上。
下山後,黑衣人把他們帶到戰營帳篷旁邊一片空地上。
這裡是凌國為表示厚待流民而專門設立的暫時休息地。
因為盛懷宣,他們得到了一塊最為“乾淨”的休息地。
聽說只要到凌國就能到糧食和妥善的安排,他們都坐著休息好一會兒,掏出乾糧啃完了,也沒見有人搭理他們。
白梧桐便問同樣和他們灰頭土臉坐在一起的盛懷宣:“你不是捐
^0^了那麽糧草嗎?沒有特殊厚待?”
盛懷宣笑道:“一介商人,沒了籌碼,又怎麽入的了貴人的眼。”
白梧桐惋惜地搖搖頭,明明最值錢的就是盛懷宣這個人。
又等了好一會兒,才有個小官出來,對盛懷宣高高在上的隨意道:“大皇子正忙於戰事,不便見你,有什麽事兒,你就跟我說吧,大皇子還說了,你對咱們凌國朝廷有恩,可任由你選凌國地界五十畝地,改為農籍,你現在就跪恩吧!”他一臉盛氣凌人,瞧不起盛懷宣的嘴臉,皆因楚王重農抑商的條令。
白梧桐都感到氣憤,而把家產全部獻給凌國,隻得了五十畝地的盛懷宣卻要面不改色,高高興興地對著這名小官叩拜謝恩。
“多謝大皇子恩賜。”
小官勾起陰沉的笑意:“咱們大皇子對你不薄,你可要銘記在心呐。要是沒事兒,就去那邊登記,帶著族人們上路吧。”他話裡話外的意思,盛懷宣得了五十畝地就該知足了。
盛懷宣哪能不明白,笑了笑,“小人現在就去登記,勞煩大人費心了。”
小官投了抬下巴,用鼻孔看人:“記住了,讓你兒子孫子以後好好讀書,莫要再做那市儈的老九。”要不是他們大皇子施恩,盛懷宣哪有改頭換面的機會。
盛懷宣握緊袖中的手,恭敬地點頭道,“謹聽大人告誡。”
沒有價值之後便棄之如履,白梧桐對楚王唯一的嫡子的印象頓時一連打了好幾個叉。
這樣的人繼承皇位,還不如楚王再生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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