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了,我可不想一直被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境纏身。雖說這夢中場景的原型很有可能是來源於樂大爺的描述,但很多細節是他沒有提到過的,所以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也許只有我親身前往樂大爺所提到的地方一探究竟,才能徹底解開這其中的秘密。想到這裡,我不禁又想到了阿飛,倘若樂大爺沒騙人,昭月村的那處墓穴恐怕真是戰國時期的,要是此行拉上阿飛一起,但凡能找到幾件好貨,阿飛媽的手術錢不也就一並解決了嗎。
想到這裡,我便一個電話打給了阿飛,本以為阿飛聽後會有諸多顧慮,但沒想到他很爽快地應了下來。我心中暗歎,看來他真是無路可走了。
阿飛說給他兩天時間,等他大姐來BJ接班照顧母親,他再坐高鐵回周村,並說好後續微信保持聯系,我也正好趁這段時間做做出發前的準備工作。
按照那些盜墓小說的情節,一般下墓要準備很多各式各樣的工具,我翻了幾本小說後清單足足列滿了整張A4紙,什麽強光手電,工兵鏟,軍用匕首,洛陽鏟,安全繩…但凡覺得用得上的,都一股腦兒記了下來。只要不是太離譜的東西,例如槍支炸藥啥的,其他東西還是比較好搞到的,但怎麽將這些東西帶去臨淄又成了一個問題。從本地到臨淄最方便的出行方法就是高鐵或者飛機,這些工具怕是都過不了安檢。最後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像是壓縮餅乾、繩子這種,就由我這邊帶過去,那些鐵定過不了安檢的東西,便先網購寄去阿飛那裡,再由阿飛帶去臨淄。畢竟他從周村到臨淄坐客車也用不了多久,而客車也不會有安檢這些繁瑣的事宜。
大致安排妥當後,我們兩邊便進入了細致的準備階段。為了輕裝上陣,我幾乎把所有大件的行頭都填了阿飛的地址,想想見面時他拎著大包小包負重前行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除了物資的準備,我還大致規劃了一下我們接下來的行程。不過在搜索樂大爺口中昭月村的位置時,高德地圖上臨淄境內壓根就沒有什麽昭月村。我曾一度懷疑自己又被樂大爺耍了一道,最後卻在百度上的一篇2015年的支教博客裡查到了臨淄昭樂村的信息,當年他們去支教的徐莊鎮小學中就有一個來自昭樂村的孩子,其中還提到這孩子為了求學要翻越一整個山丘,非常不易。這樣看來,樂大爺提到的本就是“昭樂村”而不是“昭月村”。既然位置坐實,樂大爺之前的話便大概率不是無中生有。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好在阿飛的大姐三天后便到了BJ,接手了他的工作,我這邊也跟家裡謊稱是去找阿飛玩幾天,並提前跟他串好了口供。在阿飛預訂好次日回周村的車票後,我也買好了三天后到臨淄的高鐵。
從下定決心到奔赴臨淄,前前後後隻過了一周的時間,在這期間我網上購買的工具基本上也都已經到貨。臨行前,我將手上那顆玉勒子串了根繩戴在手上,祈求此行能保佑我好運。
三天后,當我隨著人流湧下高鐵,出了臨淄站時,已經是大中午了。我一眼就認出了站在出站口、腳邊堆放著幾個黑包的阿飛。
兄弟久別重逢,我上去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一年沒見,阿飛比起畢業時黑了一些,身材也更加壯碩了。
我倆就近找了個館子吃了午飯,就開始商量起下午的路線。昭樂村的位置太過偏僻,以至於高德地圖上都沒有顯示,
我們只能靠著博客裡的描述找到一個大致的范圍。我們這一身大包小包的,本身坐公交車就太過招搖,最後只能叫了個出租車,先把我們送去離村子最近的徐莊鎮。按照博客裡講的,昭樂村是在小鎮以北的那片山坳裡。再往下的路估計出租都走不了,得我們步行過去。 我和阿飛決定先在鎮上的小賓館休息一晚,現在出發的話估摸著天黑才能找到村子,人生地不熟的更別提上山找洞了。
“離哥,這趟可就都聽你的了,那些東西可是你的強項。”晚上在房間清點工具的時候,阿飛憨憨地說道。
“古玩那些我倒是不陌生,但這下墓我也是人生第一次啊。這次這墓裡還有沒有貨我也說不好,一切都得看老天爺賞不賞飯。”其實就是這麽回事,我沒少跟古玩打交道,但要是論下墓,我可絕對是個雛兒。除了在考古節目、盜墓小說和電視劇裡看到過下墓的情節,我的實戰經驗幾乎為零。
“不管怎麽說,明天結果如何,這份大情我記一輩子。兄弟間不說謝,但如果有事我一定扛在前面。”
看著阿飛一臉嚴肅的表情,我一時之間有些語塞。他心裡明白此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幫他。
“肉麻死了,到時候一出情況,你別跑在前面就行。”我笑著打趣道,“你先收拾著,我出去透透氣。”
其實關於此行,我的內心也是無比忐忑,說不緊張那是假的。我在門外點了支煙,望著北邊的群山,試圖看到一點燈火和村落的影子,可左右掃視了一遍,入目的只有黑乎乎的一片輪廓。但就是這麽一掃,竟讓我突然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遠處的山勢呈現出一種獨特的姿態,且不提那些稍近些的小丘,遠處的兩座高峰聳立在這片群山的兩側,中間又夾住一片圓鼓鼓山包,遠遠的望去整片山脈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元寶,又似兩隻手托起了什麽東西。
自古以來但凡大墓,都是埋在風水絕佳之處。我曾看過一本叫做《山水奇脈葬經》的古書,其中描述的一種山脈靈穴與眼前所看到的山勢極其相似。雙峰聳對,捧抱陵丘,氣藏於內,風水已然極佳,倘若山脈間再有溪流滋養,那便成了風水上所講的育龍穴,足以孕養帝王之氣運。
我把這個發現告訴了阿飛,他也嘖嘖稱奇,還拿出手拍了幾張,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激動。看來這個發現讓我倆對這片山脈都多了幾分信心。就在這樣的期待中,我倆踏實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背著大包拎著小包,一路向北,向昭樂村進發。
這一路雖看上去距離不遠,但幾乎都是緩緩上行的坡路,再加上一身沉重的裝備,還沒走到一個小時,我倆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就這樣一路歇歇停停,差不多八點的時候,我倆終於來到了這片群山的腳下。按照博客裡說的,越過眼前這片小山丘,就能到昭樂村。這個村子完美的藏匿在這片小丘與後面那座高峰之間的山坳裡,怪不得昨晚遠眺的時候看不到一絲光亮。
眼下時值冬季,放眼望去,近處山丘上是一種枯黃淺褐的色調,再向遠觀,兩處聳立的高峰和之間的陵丘倒顯現出一片陰沉沉的深色。
我和阿飛歇了會兒,便想著一鼓作氣翻過眼前這座小山。好在這段山路並不難走,一路上都有人長年累月往來形成的土路,看來村子裡的人也沒少進出這座小山。等我和阿飛筋疲力盡的爬到山頂時,坐落在山陰處的村落便立時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
“沒想到這小山後面還藏了這麽一大片空間。”阿飛看著山下的幾十戶平房和高峰腳下綿延的山間田地,不由地感歎了一句。
掃視這片村子,我也心有同感,遠看這小丘似乎緊連著高峰,現在看頗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接下來的一段便是下山的土路,差不多九、十點鍾的樣子,我和阿飛總算走進了這個村子。我們這全副武裝、大包小包地進村確實十分扎眼。但我跟阿飛早就想好了說詞,就說自己是地質大學的學生,來這是為了完成寒假的實踐項目,做些地質勘探。
阿飛的老家就在這樣的小村子裡,他深知這種地方是沒有什麽招待所的,要是外來的想在村子裡乾個啥,都得去找村長,所以一來他就到處打聽村長家的位置,好在阿飛老家的方言跟這邊差不多,要是我自己來估計連話都聽不懂了。其實本來我倒覺得去樂大爺家或許是個更好的選擇,但連著問了幾個街邊的老人,都說村子裡沒有姓樂的。我便知道自己又被那老頭耍了,在確認過這就是昭樂村後,我隻得無奈地跟著阿飛去找村長家借宿。
見到村長後,我們說明了來意,並遞了四張紅票子,村長聽聞後,很高興地把東廂房收拾出來讓我們倆落腳,還說什麽祖國建設就得靠我們這樣的年輕人。聽到這話,我心裡多少還是有點難為情的,要是他知道了我們是來著盜墓的,怕不是要拎著鐵鍁把我倆趕出去。
也不知道是看在我們還是四張紅票子的情份上,村長媳婦燒了一大桌子菜,用碗盛出來一些送去西廂房後,就在炕上支了個小方桌,把炕燒的熱乎乎的,我們幾個就圍坐在炕上邊吃邊聊,看看時間才十點剛過,這頓飯算是早午飯合並了。
阿飛在大學期間當家教的時候就輔導過高中生的地理課,此刻在飯桌上講起地質變遷和山脈形成,說得是頭頭是道,連我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不禁大讚,阿飛這做戲做全套,還真是入了戲了。那村長也是聽得起勁,再加上喝了點酒,硬是從村子後面的這片山勢聊到了當地的鬼怪傳說。
“我說兩位高材生,聽你們剛才講的,我這老頭子也算長了見識,我也給你們講點你們不知道的。”村長又喝了一小口,臉上明顯有了幾分紅意,“俺們這一直有個傳說,聽祖輩兒上說,這塊以前的山勢可不像現在這樣,以前俺這後面那兩座連著的山峰叫虎牙山,可沒有現在中間這一塊高丘。”
“難不成中間這塊是給人搬過來的?”我笑著說道。
“和搬來的也差不多。”村長夾了口菜,賣了個關子。
我心中暗驚,中間這塊山丘高度上雖遠不及兩邊的山峰,但少說也有一兩百米,把一座山丘搬到兩峰之間,這是人力所能做到的嗎?更何況剛剛進村的時候我就觀察過,這片山脈並非簡單的東西走向,這兩峰一丘之外,還是綿延的山勢。再加上前面也有土丘,四周受隔,焉有搬山運土之法。
“難道是地殼運動,兩個山峰之間不斷碰撞擠壓隆起形成的?”阿飛又開始玩起書本上那套。
村長笑了笑道:“俺跟你倆說,這中間這塊,俺們這的人都叫它死人包,那裡面都是死人。”
聽到這話我著實心頭一顫,再看看阿飛,他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