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個落到井底的,剛一下來,打光前看,就看到了一張慘白的人臉。
我嚇得叫出了聲,連著後退了好幾步。
定了定神後,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站在我前方的是一尊石刻人像,其大小正如真人一般,通體是白色的石質,偏偏嘴唇那裡上了紅色的彩,燈光照上去既詭異又瘮人。
隨後欣然、齊老和蘇河洛也都陸續地下到了井底。
我們掃視周圍,發現所處的位置像是一處很寬的甬道,右側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牆面,左側似乎通向另一間墓室。路兩旁還有很多這樣的石刻人像,它們大多身著奇裝異服,甚至有的像是穿著獸皮,與我印象中古代漢服的樣式差了十萬八千裡。
“師父,這些石人的著裝,應該不是中原服飾,傳言燕國之人多為胡人,看來並非謠傳。”蘇河洛在我的攙扶下,邊走邊打量著甬道兩旁的石人,開口說道。
齊老聽後卻搖了搖頭道:“這些恐怕也不是燕國人。”
蘇河洛一驚,停了下來,回頭看了齊老一眼,又望了望這些石人,喃喃著:“不是燕人?怎麽會……可外面那些不就是燕國……”
齊老的話也把我搞蒙了,外面的種種跡象明明都與燕國相關,這些墓中石人又怎會不是燕國人?
齊老卻並沒有回答,就這麽安靜的走在後面。
甬道的盡頭連接著另一間墓室,我們打光查看,裡面的空間看上去很大。
這是一間非常空曠的墓室,然而正對我們的那面牆上,竟然足足開了六個門洞,每一個門洞後面似乎都連接著一個通道。除了那面牆外,其他幾面牆上都鑿刻著精美的圖案,仿佛是在講述著什麽故事。
欣然指著其中一面牆說道:“你們看這裡,好奇怪啊!一隻鷹叼著太陽,點燃了下面的火堆。”
她所指的那面牆上,是一幅宏大的畫面。最上方正如她說的那樣,下面火堆旁圍著很多人,正在歡歌曼舞。
“這邊好像是在鍛造冶煉什麽,哎,你們看這根東西,像不像之前掛在洞壁上的青銅哨。”我注意到了火堆的另一側,叫道。
“還真是!難道之前外面看到的奇觀,也是這些人的手筆嗎?”欣然撫摸著石刻上的青銅哨,問道。
蘇河洛拄著登山杖,站在火堆的另一側說道:“應該是吧,這邊是一個女人帶領人們燒製陶器。”
這一面牆上刻畫的內容大抵與火相關,想到這,我來到另一面牆前,放眼一看。果不其然,這裡的內容正是圍繞著水展開的。“那邊是火,這邊是水!這裡的鷹抓住的是一隻虯龍,龍頭吐水作雨,灌溉農田。看來兩邊的內容是相對的。”
欣然來到這邊,指著農田下面說道:“地底下的幾條龍在幹什麽,這是在賽跑嗎?”
我順著她指的地方看去,地下幾條龍的姿態看上去確實像是賽跑,每一隻都有自己的跑道,不過仔細看,跑道的兩頭一邊連接著一處地下水潭,另一邊通向農田。
我笑著說:“確實像是,我猜這幾條虯龍可能是被抓住當了苦力,開辟了幾條地下水道,滋養農田吧。”
“有道理!”欣然扭過頭來看向另一面牆,思索了一陣後又開了口:“不過你們發現沒?這兩面的內容都與鷹息息相關,來時的那道石門上也有一隻鷹,看來在這些人的眼中,鷹的地位像是神一樣。爺爺,您說對嗎?”
我的關注點放在了水與火之上,欣然提到鷹後我才後知後覺,
想想確實如此,這兩面石刻的最頂端:一面是鷹叼著太陽,一面是鷹抓著虯龍,都彰顯著鷹的無上實力和地位。 “爺爺?”欣然突然回身,環顧了一圈,著急地叫道,“爺爺哪去了?”
欣然一說,我們才發現,墓室裡根本就沒有齊老的身影……剛剛我們一直在觀摩和討論石刻,完全沒有注意齊老去了哪裡。
但我記得,齊老明明跟著我們一起進了這間墓室。我拍了拍欣然,安慰道:“你先別著急,他跟咱們一起進了這裡的。”
“爺爺!”欣然大聲叫著。
這時,前方那面開了六個門洞的牆後,傳來了齊老的聲音:“我在這。”
我們來到六個門洞之前,打光向內望去,發現通道似乎並不長。
“我們應該走哪一個門?”我高聲詢問道。
齊老卻在裡面回了句:“都一樣。”
我和欣然、蘇河洛三人各選了一處。我順著所選的通道走到頭後,欣然也從另一個通道中走了出來,蘇河洛腿上有傷,比我們稍晚一會兒,也來到了這間墓室。
我打光掃視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罵出了聲:“神經病啊!這工匠是閑的嗎,把門修成這樣!”
眼前的墓室,四面牆上每一面都開了六個門洞,環顧整個房間,除了二十四扇門外,竟然空無一物。我不知道是什麽給了當初那位如此的設計靈感,但我願稱之為反人類設計的鼻祖。明明一道門就能解決的事情,卻非要搞出六道,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六扇門?
齊老站在墓室中央,臉色並不好看,指著來時的那面牆,歎了口氣說道:“沒那麽簡單,我剛剛看過了,除了這六個,其他門洞的通道都特別長,未必通向同一處。”
聽了齊老的話,我們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我有點想收回剛剛的話。倘若這些通道連通的是不同的墓室,豈不是說,我們接下來會有十八種選擇,而且都面臨著未知的事物和風險。眼下看來得從長計議了。
我隨便打量了一下幾個門洞,發現裡面的通道並非直來直去的,打光看去也只能看到彎折的死角,不知道究竟有多長。
“您說,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莫非咱們要一道一道地試?”我無奈地向齊老問道。
齊老分析道:“六之數最是玄妙,既可暗合八卦六爻,亦可隱指三式六壬。可眼下這孤零零地出現,想要破解也是無從下手。”
“剛剛那間墓室的石刻圖精美宏大,破解的線索會不會隱藏在石刻中?”我突發奇想地問道。
齊老卻搖了搖頭,說道:“那些神話故事,逗樂一般,能有什麽線索?”他頓了頓,又開口道:“不過倒也算是告訴了咱們,這趟進的是誰的地盤。取天火冶青銅,引虯龍辟水道,說的不就是少昊時期的爽鳩氏嘛。”
“爽鳩氏?”蘇河洛聽後一驚,叫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臨淄歷史上確是他們的地盤。我記得《左傳》中曾有一篇,晏子與齊公對飲,闊談生死之道,就曾提過:昔爽鳩氏始居此地。不過這樣一來,那些燕國之物又是怎麽回事?奇怪啊……”
齊老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眼下我們只能先選條路走走看。河洛你的腿也不方便,就在這裡守著吧。欣然、黃離,你倆跟我走。”
我倆答應了一聲,跟著齊老走進了左手邊的一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