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雨後的陽光格外清澈。
落在一塵不染的地板上有些反光。
因為有足夠的亮度,所以餐桌旁幾塊長條的白色地盤清晰的錄製了白芷光著腳丫,一腳踢在了陳最小腿上的一幕。
吃疼之下,陳最夾緊雙腿:“啊,對對對。”
力是互相的,踢完陳最也有些疼的白芷將腳丫賽回到了拖鞋中,不自覺的摳了摳地,感覺十分社死。
秋天第一杯奶茶的事情,陳最當然沒有和白芷說過。
今天桌上出現了三杯奶茶,聽白媽說冰箱裡還有十幾杯,陳最覺得有兩種可能。
一是松大裡那群追求白芷的男舔狗送的,白芷喝不了才帶回了旳家。
但也絕不排除她得知了自己做了奶茶活動後,用為數不多的零花錢排隊支持自己。
在這兩種可能中,其實陳最更偏向後者。
基於了解,基於自戀,又或者打心眼裡他希望是這樣的。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沒有人會不喜歡被別人偏愛...
哪怕陳最的確有了姐姐,也絕沒有腳踏兩隻船的想法,但也希望這種偏愛屬於自己...
這和渣不渣沒什麽關系,只是因為人性中的自私作祟。
所以..
她真的在得知奶茶活動後,自己去排隊買的奶茶嗎?
所以說完對對對之後,陳最看向了白芷,於是看到了比窗外雨後不知為何出現的火燒雲還紅的臉頰。
白芷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臉蛋太燙,用修長纖細的雙手捂住後,得到了白媽帶著笑意的打趣:“我還第一次看你臉這麽紅呢。”
“媽~~~....”
聽到這聲嬌嗔,白媽笑意更盛。
倒是老白畢竟是當爹的,和當媽的角度不一樣,自顧自的喝了一口啤酒,覺得這酒一點都不苦,怎麽和喝了醋似的,這麽酸呢?
“不說了,不說了...”
白芷小歎了一口氣,眼神再也不敢看向陳最,舉著筷子張嘍著:“吃飯,吃飯。”
然後她夾了一口魚,就是放到嘴邊時,發現桌上其他三人都沒動筷,反而都看著自己...
“你們..”
“吃飯,吃飯。”
陳最舉起筷子,趕忙夾了一口菜。
白家父母對視一笑,敷衍的意思了兩下。
話題轉回,老白問了聲:“對了,之前還聽白芷說你弄小賣鋪來著,怎麽一轉身就搞起了奶茶生意了?”
陳最眨了眨眼,看了看白芷。
白芷已經快將臉塞進了不大的米飯碗裡,只是她的臉即便再小,也總比盛米飯的碗大,可以看出沒有遮擋的臉蛋上的白裡透紅嬌豔欲滴...
陳最很想問:“是不是我做了什麽,你爸媽都知道...”
但在飯桌上他當然還是要先回答老白的問題:“嗯,小賣鋪也一直在做,奶茶的生意就是一次活動,一次性的。”
“怎麽樣,生意還好嗎?”
陳最點頭:“挺好的。”
白媽到底是女人,感性。
想著陳最上了大學這般折騰,必然是因為條件不好的家庭,就越看這孩子越覺得懂事,還開口說了一句:“陳最啊,阿姨知道你可能特別想賺錢,但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知道嗎?”
【未來好丈母娘是吧...】
【我哭了,你們呢?】
【為什麽我的未來丈母娘一見面就問有車有房有存款嗎...】
陳最一笑:“知道。”
點到即止,白媽也沒繼續深聊下去,畢竟在她看來這才是第一次吃飯,以後有的是機會聊。
而之所以會生出以後有的是機會這種錯覺,當然都是白芷給她灌輸的錯誤認知,以至於通過她又將這種錯誤認知傳遞給了老白。
以至於今天看到陳最送閨女回家,夫妻倆當然都覺得,兩個人即便還沒確定關系,也是到了差不多的地步。
所以才會邀請回家吃飯。
才有了夫妻倆都想更多的了解一下陳最。
才有了白芷現在感覺進入了《恐怖遊輪》的世界,只是人家女主是不停的循環死亡,她是不停的循環社死。
好懸就把米飯扣在臉上時。
她的余光看到了陳最正在瞥著自己。
不知是不是惱羞成怒,她又在桌下踢了陳最一腳...
只是這一腳一踢出去,陳最好像早有防備一般,精準的讓她踢了個空...
發力有點小猛,以至於沒踢到身體直接前傾,本就扣在臉上的飯碗終於和俏臉親密接觸,碗底的白米飯終於真的扣在了臉上...
……
插曲..
都是插曲...
當白媽拿著紙巾一臉笑意的摘掉白芷臉上的米飯粒時。
白芷已經有些不想面對這個世界...
所以很快她借口洗把臉後落荒而逃鑽進了衛生間,然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這頓飯到這時也差不多了,喝完了最後一杯酒,老白忙著收拾了起來,陳最自然有眼力價的跟著忙。
在衛生間裡的門縫中,看著陳最穿著自家的拖鞋跟著自己的爸爸在餐桌與廚房裡來回往返的畫面,本來感覺已經社死到極致的白芷歎了口氣。
要是真的..
多好啊..
然後社死的感覺不在,她推開了門,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沙發上,和母親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時不時的看向廚房裡正在刷碗的兩個男人。
只是終究只有四雙碗筷和幾個碟子。
沒多久,老白和陳最一老一少就走了出來。
到了此時,陳最當然:“那叔叔阿姨我就先走了。”
老白和白媽當然不會阻攔,嘴裡說起了一些長輩必說的客套話。
就是在陳最換上鞋後,白媽看向白芷:“陳最總送你,要不你今天送送他?”
已經從社死邊緣掙扎回來的白芷起身:“好。”
……
從熟悉的樓道中來到外面的世界。
被大雨洗過的老城區映入眼簾,有一種乾淨卻舊舊的美感。
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雨後潮濕的微風微微吹起了白芷的短發。
陳最看著她,忽然察覺到她的頭髮好像比以前長了些許,個子好像也高了一點。
白芷也在看著陳最,覺得他身上的衣服比以前好看了很多,整個人也少了些許稚氣,多了一些成熟感,皮膚也黑了一點。
兩人笑了笑,感受到了之前在公交車上的隔閡已不存在。
可能是機緣巧合的吃了這頓飯的緣故,白芷的父母的態度和話語讓陳最明白了眼前的女孩對他是多麽情深意切。
而既然已經袒露,白芷當然也不會繼續遮遮掩掩。
既然如此..
那就如此...
所以,當陳最說道:“就到這吧。”時。
白芷堅定且執拗的搖了搖頭:“我送你回家。”
陳最沉默了片刻,感受到了她態度的堅決,也明白這可能是兩個人之間可能最後一次的獨處,所以點了點頭。
但補充了一句:“我家離這有三站地...”
“那就走一走唄,反正天氣這麽好。”
說著,白芷的明眸看了一眼雨過天晴的湛藍天空,也又補了一句:“我好像還真沒送你回過家是吧?”
陳最:“路過過。”
“那今天送一次。”
“行。”
話畢,兩人邁起腳步,頻率逐漸開始趨於一致。
五點的街頭熙熙攘攘,剛剛出攤的小商小販們吆喝了起來,放學後的學生們背著書包打打鬧鬧蹦蹦跳跳。
有人騎著自行車前框裡裝著剛才的瓜果蔬菜,也有人步履憂愁,不知是剛剛失戀,還是在事業或者家庭中遭遇了挫折。
眾生相中,陳最和白芷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白芷先開口:“今天..”
“沒事。”
“有事。”
陳最錯愕側頭,看向了睫毛彎彎的白芷,發現她也在看著自己。
“你說。”
“嗯,我爸媽以為我們,你懂的吧..”
“懂。”
“以後我找機會和他們說清楚。”
陳最:“好。”
“但可能要很久以後...”
“啊?”
白芷俏皮一笑:“我不想讓他們安慰我,等淡到他們快記不清你是誰再說吧。”
看著她現在的樣子,只要是個人都會感覺心疼。
陳最也不例外,無關於喜歡不喜歡,愛或不愛,任誰站在他現在的角度,發現一個女孩其實一直在全心全意的付出,都不可能不為所動。
尤其這個女孩還是你的青梅,你們擁有無比深厚的感情基礎。
深吸一口氣,陳最覺得既然話都說到了這裡,兩人之間也不存在什麽禁忌的話題。
所以他之前就想問,現在問出了:“那奶茶是..”
白芷抿了抿唇:“我自己去買的。”
然後是:
“活動做的很不錯,我的同學幾乎人人都買過。”
“對了,你知道嗎,你的室友沈飛還送了徐夢一杯呢。”
“清雅收到了很多杯,那幾天我們寢室喝奶茶都喝到吐了。”
“可盼盼一杯沒收到,天天一邊喝著免費的奶茶,一邊罵罵咧咧的,可好笑了。”
陳最:“那你呢?”
白芷眨了眨眼:“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都想聽。”
“好。”
“那你倒是說啊。”
白芷:“你等我醞釀醞釀,你知道的,我不太會說假話。”
“那就先說實話。”
白芷搖了搖頭:“還是先說假話吧。”
“好...”
“假話是,我沒收到過一杯。”
“實話呢?”
兩人此時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站定,看著道對面的紅燈,白芷微微垂頭,短發遮住了她的側臉,沒遮住她的聲音:
“我被你傷的太深,估計一時半會也緩不過來,所以都拒絕了。”
陳最眼前的頑皮彈幕在這一瞬忽然清空,仿佛按下了太陽穴。
將發絲別於耳後,白芷側過頭來,露出了青春洋溢的笑容:“是不是太直白了?”
“直白挺好。”
“綠燈了。”
“走。”
兩人一起先邁左腿,從斑馬線穿過了十字路口,然後繼續保持著一致的步頻,在街頭繼續前行。
“陳最。”
“嗯?”
“你知道嗎,你在我宿舍的照片被我換了。”
“換成什麽了?”
“換成了我們在辯論賽時照的那張,就是站在一起卻又隔了很遠很遠的那張。”
“那以前的那張呢?”
“不告訴你。”
……
走過街邊熟悉的小店。
家方向的輪廓漸漸清晰了起來。
陳最和白芷沒有減緩腳步,而是繼續走著,看著,聊著。
他們的話題簡單,直白,坦誠。
“你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是什麽嗎?”
“高一我和你表白時,你沒答應我。”
“呃...那時候我沒那麽喜歡你啊,怎麽答應你。”
陳最咳了一聲。
白芷看向前方:“好像快到了。”
“嗯。”
“我記得你家對面的一個超市門口有個冰淇淋機。”
“你想吃嗎?”
“嗯。”
“走。”
兩個人加快了些腳步,來到了超市前,只是冰淇淋機沒有了,超市也換了牌匾,裡面的老板也換了人。
白芷沒有失望。
陳最也沒強求非要再買一根以前給她買過的冰淇淋。
兩人一起來到了紅磚樓的樓下,終於抵達了這趟行程的終點。
微風下,霞光中。
白芷昂著頭,看了看屬於陳最家的窗戶:“就到這了。”
陳最點了點頭:“嗯,到這吧。”
然後陳最向前,白芷轉身。
就是兩步之後,陳最回過頭來,看著雙手插在兜裡,向遠方走去的白芷喊了一聲:“內個..”
白芷回頭:“怎麽了?”
陳最張開雙臂:“抱一下。”
逆著霞光的白芷嘴角微微上翹,然後同樣張開了雙臂走到了他的面前,鑽入了他的懷中。
抱的不算緊,但她將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將手放在了小腦瓜後。
感受了三秒彼此的溫度。
陳最:“白白。”
“嗯?”
“拜拜。”
“好。”
擁抱結束,兩人分開。
陳最再次向前,白芷再次轉身。
這一次兩人都沒有回頭,向著不同的方向邁開了腳步。
只是陳最的步履艱澀,在走進樓道中,雙腿仿佛有千萬斤重。
白芷的腳步倒是輕快,但在一個街頭轉角後,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不久之前被雨水淋濕,現在已經乾爽的街面,又被她墜落的眼淚擊出了一連串卻又小小的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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