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你不是說你出黑板報了嘛，怎小黑板上啥都沒有?”

　陳雪林故作驚訝:“不會吧，怎麽可能！我明明就出好了的。”

　見大夥兒不信，陳雪林攤著手說:“我都把草稿打好了，怎麽可能敗在最後一步?”

　同事們想想也是。上午，韓麗敏還誇陳雪林的板報出得不錯呢。

　“那是怎麽回事?”謝青青眉眼裡，盡是幸災樂禍。

　其他人見怪不怪，倒是沒把事情聯想到她身上。

　陳雪林沉默著，故作懊惱地垂頭坐到座位上。

　歐若梅建議:“既然有草稿，那就再寫一次吧。趁著事情還沒鬧大......”

　陳雪林內心os:“不，我就是要把事情鬧大！”

　可不等她反應，趙大生就又氣又急地過來了。身後還跟著手忙腳亂的韓麗敏。

　“趙廠長，我說真的，小陳上午真出板報了。她水平還可以，寫的文章很有趣！”

　可趙大生不聽，非要找陳雪林“質問”。

　實際上是害怕小姑娘被人欺負了。可他得端著，不能讓人發現自己跟她熟悉。

　“小陳，你快跟趙廠長說說！”韓麗敏急得給陳雪林使眼色。

　陳雪林點點頭，神色間帶上一絲委屈和一抹堅韌:“趙廠長，這是我為黑板報準備的草稿。”

　陳雪林把小本本遞給趙大生，趙大生翻開一看，《我心中的紡織廠》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來廠裡一二十年，除了最開始，還真沒怎麽傾聽過群眾心聲。尤其是以這種形式。

　裡面有不少建設性意見，還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期盼。

　趙大生看得津津有味，覺得黑板報要是沒被破壞，一定能引得眾人爭相觀看。

　這就是妥妥的爆款。

　“趙廠長，我是早上九點出黑板報的，大概花了一個小時，就寫完了。”

　趙大生點點頭，腦海裡思索著文裡那些問題該怎麽解決。

　“我可以肯定，自己把黑板報寫完了。聽同事們說那邊啥都沒有，大概率是被人擦掉了。”

　陳雪林頓了頓，接著說:“我可以重新出一遍黑板報，可隨意擦掉別人勞動成果的風氣不能漲。

　這是破壞團結，破壞生產的行為，極易激化群體矛盾。

　如果不妥善處理，將來看誰不順眼了，把對方寫的文件、紡的布撕掉燒掉怎麽辦?”

　趙大生覺得有道理，抬頭看向陳雪林。

　“小黑板位於廠區和食堂中間，不偏僻，又是大上午的，我就不信沒人看到我在那裡寫寫畫畫。

　既然如此，會不會有人注意到了是誰在搞破壞?”

　陳雪林說得很慢，余光瞥見謝青青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我願意拿出五塊錢獎金來懸賞線索，既給自己洗清冤屈，又能給廠裡拔除隱患。”

　陳雪林目光堅定，聲音鏗鏘有力，似是勝券在握。

　趙大生輕笑:“既然是為廠裡拔除隱患，就由廠裡來出獎金。”

　之所以同意，也是想殺雞儆猴。

　黑板報被擦不是什麽大事，可就像陳雪林說的那樣，若是有人用廠裡資產尋私仇，他難辭其咎。

　所以，還是防患於未然的好。

　陳雪林自然滿口答應。本就是她挖的坑，她也沒指望誰能提供線索，廠裡這錢，應該能保住。

　只不過，她沒想到某些人會沒有下限。當然，這是後話了。

　趙大生決定後，就讓秘書傳達指令。還把懸賞令寫到小黑板上。

　下午下班，工人們經過小黑板，才知道今天為啥開了天窗。

　一群人義憤填膺，覺得搞破壞的人太卑鄙。

　這也就是擦掉黑板報，萬一哪天不高興，燒他們庫房怎麽辦?

　大夥兒充分聯想著，不由覺得腳底竄起一股涼意。紛紛在心裡祈禱，快把壞人抓起來吧！

　***

　一下午陳雪林都很淡定，懟了謝青青幾句，就去找董蘊了。

　董蘊知道上午發生的事，擔憂地看了陳雪林好久。有些想安慰，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我沒事，只是沒想到，自己才剛來，人都認不全呢，就被針對了。”陳雪林一臉苦笑。

　董蘊很了解被人針對的感覺，畢竟她就是被人針對過來的。

　抬手揉揉陳雪林的頭，以示安慰:“沒事，小董姐罩你，那人八成是嫉妒你。”

　董蘊就是這麽想的。

　這麽可愛的小妹妹，誰會舍得她受傷?除非......

　董蘊陪陳雪林待了半個小時，才回辦公室。辦公室同事問她:“那小姑娘，怎麽回事啊?”

　董蘊直言:“被人陷害了！”

　這話說得很有水準。

　被人陷害，誰?總不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吧！思來想去，也只有宣傳科的同事了。

　陳雪林回到辦公室，有些愧疚地趴到桌子上。她剛才太茶，利用了董蘊的同理心。

　許久才抬起頭，悠悠地歎了口氣:“等將來，多給董蘊帶些吃的補償一下吧。”

　***

　晚上，陳雪林和顧城吃過飯後，早早睡了。

　凌晨三點半，陳雪林從睡夢中醒來。換好衣服，準備去喊顧城。結果顧城已經在客廳裡等著她了。

　兩人很有默契地沒說話，輕手輕腳地開門下樓。

　夜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陳雪林緊握著顧城的大手，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朝紡織廠走去。

　半個小時後，兩人到了紡織廠後院。陳雪林放出梯子，動作輕巧地翻了過去。

　顧城緊隨其後，兩人目標明確地直奔小黑板。把照片貼上去後，又原路返回。

　等到家，天都快亮了。陳雪林躺在沙發上補覺，顧城也沒回屋，放出個躺椅癱在上面。

　兩個小時後， 顧城起來做早飯。蔬菜粥，煮雞蛋，和油炸春卷。

　陳雪林被食物香氣叫醒，洗臉刷牙後，坐到了餐桌前。

　美滋滋地吃完早餐，又等到七點半，才和顧城去上班。

　陳雪林剛到紡織廠，就發現大夥兒看她的眼光有些不一樣。

　怎麽說呢，就好奇，特別特別好奇。恨不得扒她身上仔細觀察一樣。

　陳大爺笑眯眯地說:“小陳啊，擦掉你黑板報的人被逮住了！”

　陳雪林絲毫不意外，卻故作驚訝:“真的嗎，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