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林隔著玻璃窗看向高大的鐵門,不禁對將來的工作環境產生幾分期待。
“到了,咱們把車停到門口,走著進去。”秦勝輝說完,就下了車。付驍沒跟上,回單位忙碌了。只有陳雪林和顧城,並排跟在秦勝輝身後。
“放心,我跟趙廠長打過招呼了。”秦勝輝擔心陳雪林緊張,提前跟她打了聲招呼。
陳雪林點點頭,看著空曠廣場上的一排楊樹,勾了勾唇角。
沒想到紡織廠還挺大,就是工作時間路上沒啥人。偶爾碰見一兩個,還都一臉好奇地看向他們。
不遠處有撞三層紅磚小樓,秦勝輝抬手指了指:“那裡就是辦公區。”
至於生產區,在小紅樓之後。還有員工食堂,處在辦公樓和廠房中間。
三人走了兩分鍾就進了小紅樓,直接上樓,走到二樓東邊一間辦公室門口。
秦勝輝讓顧城在外面等著,敲了敲門,聽到“請進”後,帶著陳雪林走了進去。
“老趙,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雪林,是個踏實能乾的姑娘!”秦勝輝見到好友,一臉笑容說道。
趙大生抬眼看向陳雪林,發現小姑娘白白嫩嫩的,一點不像鄉下人,更看不出來所謂的踏實能乾。
趙大生心裡一咯噔,心想該不會是個被家人寵壞的嬌小姐吧,那他可招架不住。不過跟老秦相處這麽多年了,應該不至於這麽坑他!
趙大生點點頭,問了陳雪林幾個問題,見她落落大方又言之有物,心裡那點忐忑才散了去。
也許只是個養得比較好的鄉下姑娘吧,老秦能介紹給他,品行應該過得去。
“趙廠長,我可以參加廠裡的招工考試。”陳雪林主動說明自己的學歷情況,爭取機會。
趙大生原本還頭疼怎麽安排小姑娘呢,聽她這麽說,有些意外。
不過倒是解決了他的顧慮,點頭說道:“那就去宣傳科考試吧,讓韓主任也看看,新員工的能力水平如何。”
陳雪林絲毫不懼,點著頭說:“成,沒問題!”
幾人出門,就看見了倚在窗邊的顧城。秦勝輝笑著介紹:“這是小陳的對象,在武裝部上班。”
雖然還沒入職,可也就是一下午能搞定的事。
之所以這麽說,也是想給陳雪林加點砝碼,省得自己離開後,趙大生或者廠裡其他員工覺得她沒背景,欺負她。
顧城眉頭一挑,沒戳穿。點頭跟趙廠長問好,然後目送幾人朝二樓西邊的209辦公室走去。
陳雪林擺了擺手,乖乖巧巧地跟在趙大生身後。沒走幾步,就到了二樓西邊。
只不過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面一群女聲嘰嘰喳喳。
“韓姐,聽說咱們部門要來新人?”
“是啊,頂秦佳眉的缺!”
“那那人還真是好命,咱們進廠,哪個不是先筆試後面試,過五關斬六將,憑啥就她能空降?”
“聽說還是個沒怎麽讀過書的村姑!”
韓麗敏聽大家這麽說,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本想著過兩天找廠長說說,讓自家侄女頂了這個缺。誰知還沒開口,就被告知秦佳眉的工作轉給別人了。
按理來說就算接了這份工作,也該被送去生產線,可趙廠長居然保留了宣傳科的職位,也不說為啥。
韓麗敏撇嘴,心想還能因為啥,不就那些裙裙帶帶?雖然自己也想搞點裙帶把侄女弄進來,可她不是級別不夠嘛。只能委屈小禾在生產線上繼續吃苦了。
韓麗敏揉揉眉心:“行了,都別說了,廠長怎麽安排咱們就怎麽做。再嘰嘰歪歪,也改變不了人家的決定。”
“我就是替......覺得可惜!”這人是知道韓麗敏心思的,只不過韓主任沒明說過,她不好當眾戳破。
韓麗敏沒接話,只是肉眼可見的不開心。
越走越近的陳雪林聽到這些,真是尷尬的要死。
這些人沒說錯,她的確是空降的,沒有經歷嚴格的初試複試。可她不認為自己比別人差,起碼一個宣傳科乾事還是能夠勝任的。
只不過擋了別人的路,被記恨了。陳雪林能理解,卻也心塞塞的。她沒想撬動別人的利益啊。
好在自己主動要求入職考,只要能通過,多少可以撫慰一下大夥兒不平的心。
陳雪林心思百轉千回,面上卻沒表現出來。
趙大生有些尷尬,咳嗽兩聲,示意辦公室裡的人注意一點,別再說出什麽讓人難堪的話。
還有就是瞄了秦勝輝一眼,見他十分淡定,便也放了心。
辦公室裡的幾人聽到外頭的動靜,瞬間銷了聲。目光齊齊聚焦門口,不消片刻,就看見趙大生帶著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進來了。
“趙廠長,您怎麽過來了,這位就是咱們的新同事吧?”
韓麗敏狀態調整得很快, 笑盈盈地迎過來,讓人絲毫看不出來她心裡的不滿。陳雪林敬佩的同時,也暗暗提高了警惕。
“沒錯,這是小陳,陳雪林,今天過來報到的。”趙大生說完,示意陳雪林做個自我介紹。
陳雪林目光掃過這個二十來平米的辦公室,見大夥兒都在好奇地看她,便笑著說起了自己的情況。
陳雪林笑容甜美,普通話也標準,像極了知識分子家庭教育出來的姑娘,根本看不出來身上有鄉土氣,直接打破了眾人的幻想。
等她介紹完,趙大生對韓麗敏說:“小陳願意參加單位的招工考試,如果通不過,她自願去廠區報到。”
韓麗敏聞言眼睛一亮,絲毫不信沒有上過學的鄉下丫頭能通過考試。即便這姑娘氣質卓絕,一點不像地裡刨食兒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韓麗敏轉身拿出鑰匙,打開鎖著檔案的抽屜。翻找了一會兒,找出兩年前招工用的,據說是難度最大的一份題。
“呐,那張桌子是秦佳眉的,你就在那裡答題吧。限時一小時,到了時間,甭管答沒答完都要交卷。”
陳雪林點點頭,對此沒有異議。接過卷子走到牆角,看著積灰的桌子,微微皺起眉頭。
也沒說啥,從包裡取出一條灰色手絹,在桌子上擦了一遍,才坐下答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