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不甘情不願的，眼裡不時散發著幽光，似是蓄勢待發的野狼。

　可這些，都與陳雪林和顧城無關。

　還有程熙齡，據說最後也沒拿到那一百塊錢。

　上河村眾人見小夥子們遲遲不歸，便派了人出來查看情況。一打聽才知道，被抓派出所了。

　趕忙回去報信，上河村的婦人們齊齊上陣，過來求情。哭鬧一通，給民警同志們施壓。

　楊書明無法，只能把程熙齡推出來。說只要受害者原諒，施暴者便可以免除部分責罰。

　程熙齡被推到風口浪尖，面對或是哭，或是跪的老小，只能降低要求。最後拿了二十塊錢了事。

　程熙齡覺得虧，一股鬱氣堵在心口。可她能怎麽辦，只有接受。畢竟這是個法不責眾的年代。

　事情就這麽了結了，程熙齡頂著滿臉黑青，去了旗山公社。

　在公社住了三天，花了四塊五。等臉上紅腫消了一些，才拿著介紹信，去了第三生產大隊......

　***

　天越來越冷，陳雪林穿著軍大衣，坐在辦公室裡。手捧著一杯熱奶茶，時不時吸吸香氣。

　辦公室眾人喉結上下滾動，想喝。可那是人家的東西，他們不好意思開口要。

　陳雪林注意到了，可她啥也沒說。現在不像後世，請個奶茶家常便飯。在這裡，茶水都是用來待客的。

　陳雪林也不想這麽招搖，可辦公室實在太冷了，不喝點熱的、帶能量的根本扛不住。

　顧城為了打消她的顧慮，還專門帶了些糕點上辦公室跟眾人說明情況。

　理由還是先前那些理由，大夥兒看著唇紅齒白的陳雪林，根本不信。

　可顧城信誓旦旦，還說他們可以隨時去生產大隊問。

　大夥兒將信將疑，卻也沒再說什麽。畢竟人家吃的喝的都是自己的，礙不著他們什麽事。

　只有隨時盯著陳雪林，想搞事的韓夢雯真的去了第三生產大隊。

　跟旁人一打聽，才知道，陳雪林小時候那麽可憐。所以現在，看向她的目光很是複雜。

　陳雪林發現對面的姑娘一直悄咪咪看她，就問了句:“怎麽了，我臉上有花?”

　“沒，沒有！”韓夢雯被抓包，還有些尷尬。

　陳雪林也沒揪著不放，伸手從包裡拿出幾顆糖來，遞給韓夢雯一顆:“看在你最近乖的份上，姐姐請你吃糖！”

　韓夢雯捏著橘瓣糖，恨恨地瞪了陳雪林一眼:“丫頭片子還沒成年呢就想當我姐?想屁吃呢吧！”

　陳雪林呵呵一笑，也不生氣。把剩下的糖果分給其他人，得到一圈兒感謝，才捧著奶茶一口一口喝著。

　艾瑪，可真好喝，又香又絲滑。一口下去胃暖暖的，沒多久，就感覺四肢沒那麽僵硬了。

　陳雪林喝完就拿出課本來，溫故知新。其他人見了，都感慨小姑娘努力。

　十點半，陳雪林正沉浸在數學的海洋中不可自拔呢，就感覺到一束束灼熱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陳雪林懵懵抬頭，就發現趙大生站在辦公室門口，韓麗敏站在他旁邊。

　兩人齊齊看著她，除此之外，還有辦公室其他同事。

　“怎麽了?”突然有些局促，陳雪林趕忙把課本收起來，乖乖坐好，跟聽話的小學生一樣。

　趙大生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其他人也是，笑得一臉慈愛。

　沒錯，就是慈愛，長輩對小輩的那種。

　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大夥兒都喜歡上了這個比他們年齡小，事少，能力強，還沒啥事業心的小姑娘。

　這樣的人好相處，還沒啥威脅，他們處著放心。

　等人笑完，陳雪林才重新問:“廠長怎麽過來了，是有啥事?”

　趙大生點點頭:“還真有事！上元節那天，你們公社，那是哪個廠來著，不是搞了個晚會嘛。縣裡覺得不錯，想讓咱們效仿一下，春節時也搞一個。”

　陳雪林愣了一下，瞅了歐若梅一眼，發現她也是半天回不過神來，就問:“是需要咱們廠出節目?”

　“不僅僅。”趙大生笑著說:“我們幾個廠長開了個會，一致決定先在自己廠裡舉辦晚會，選出最精彩的幾個節目，匯總到一起，再在縣裡演出。”

　陳雪林“嗯”了聲，覺得這樣安排很合理。

　“所以，我決定把這麽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交給宣傳科，你們韓主任已經同意了。”

　陳雪林:“......”所以你們商量好了，就是過來通知一下?

　“可是，開展文化建設活動，不是工會的職責嗎?”陳雪林很早就有這種疑惑了，她覺得，自己部門好多工作，都是工會的職責。

　趙大生毫不意外，笑著解釋:“咱廠裡人多，工會那邊忙不過來，宣傳科就幫忙分擔了一些。

　咱們就一個小廠，沒必要厘那麽清楚。大夥兒相互體諒，才能蒸蒸日上。”

　陳雪林點點頭，表示同意。她沒啥意見，就是好奇，所以問了嘴。

　趙大生示意韓麗敏接著說，自個兒先回辦公室了。

　韓麗敏見眾人好奇地看著她，便拉了個椅子坐到門口:“我和趙廠長商量過了，覺得每個員工都應該有表達自己的機會，所以我們決定，宣傳科每位同事準備兩到三個節目， 元旦後初審。

　只有半個多月時間了，大家一定要重視起來，盡快落實。另外，晚會主持人需要推選。咱們辦公室小陳普通話最好，我覺得……”

　韓麗敏話還沒說完，就被韓夢雯打斷了:“姑，你不能偏心呀！廠長都說了要給所有人機會，憑啥啥好事都落到她陳雪林身上啊！我普通話也不錯呀！

　姑，我想當主持人！”

　被頂嘴的韓麗敏臉色不是很好看，心想你個蠢丫頭，就算想當主持人，也不能喊姑啊！不然把機會給了你，不是讓人懷疑她用人唯親?

　被cue到的陳雪林嘴角一抽，心想yun念成yong，的確“不錯”。

　但她沒說，因為這只是個小晚會，圖個開心熱鬧，沒必要太講規則。

　不過，陳雪林沒啥心思出風頭，笑著說:“韓主任，我還年輕，以後機會多著呢。會芹姐成熟穩重，若梅姐青春洋溢，她倆都很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