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哈哈笑了起來:“不是有機會,而是一定會。你們才幾歲,二十多,三十多,還是四十多?二十年後,你們頂多六十歲。到時候出去走走,看看是不是我說的那種盛景!”
顧城說的慷慨激昂,說得大家都期待起來。
“那你再說說,二十年後會是啥樣?”
“可能,人人都能吃上紅燒肉、大米飯吧。”
“真的假的?要真能吃上紅燒肉,那我可得好好活到二十年後。”
“嗯嗯,你加油!”
一路上說說笑笑,似乎路途都沒那麽遙遠了。當然,路途本來就不遠。只不過負重前行,覺得它遠罷了。
顧城到的時候,陳雪林早在這裡等著了。
她笑盈盈地從車上拿下一個罐頭瓶,遞給顧城:“喝口水。”
顧城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扭開瓶蓋喝了一口。這水味道甘甜,是純淨水。
扭頭看見幾人滾動的喉結,顧城頓了頓,想問他們介不介意他的口水。
結果陳雪林從車上又拿了幾個罐頭瓶:“各位大哥,你們也喝口,歇歇。”
“唉唉,好嘞,多謝啊妹子!”幾人都沒客氣,伸手接過就仰頭往下灌。只不過......
誒?這水好像不對勁,喝起來分外甘甜。
心中有疑惑,就直接問了出來。
陳雪林笑著說:“這是我們在路上接的山泉水。離海邊遠,不受鹽鹼影響,甘甜一些很正常。”
眾人點頭,覺得是這個理。
顧城把車上的編織袋搬下來,對陳雪林說:“寶,你先帶幾位大哥回去。”
陳雪林眨眨眼:“可以。”
顧城對站在樹蔭底下休息的幾人說:“幾位,我朋友還沒來,我得在這兒等等。讓我媳婦兒先送你們回去,大家領了錢,好回家吃飯。等下午歇好了,我再帶大夥兒兜風。”
樹蔭下的幾人激動地直搓手:“不用不用,能坐回去就夠了。”
說完都不知道怎麽開門,尷尬地一批。
陳雪林幫他們打開車門,一溜的大男人你讓我,我讓你,都不敢往上坐。
這可是小汽車啊,看起來那麽霸氣。黑色的座椅上鋪著竹涼席,看起來比他們家的床還奢華。
“快去呀,別客氣。”顧城笑著說。
幾個大男人見此才擠上了車,只不過,他們誰都不肯坐副駕駛,你擠我我擠你的坐在後排座位。
陳雪林也沒說什麽,客人嘛,當然是怎麽自在怎麽來。
雖然這個擁擠度不太符合載客標準,可這鄉村小道上,根本沒交警。
陳雪林車開得很穩,在眾人的驚歎中,停到了村委。
開門把人放下來,等著領錢的村民都驚呆了。
“哎呦喂,二栓子,都坐上小汽車啦!”
二栓子嘿嘿笑著露出大門牙:“是啊,托了顧哥的福!”
其實說不好他和顧城誰年紀大,可顧城有本事,叫他聲哥自己不虧。
眾人羨慕地不行,卻也沒敢說出想要坐車的事情。
田得貴往這邊瞅了一眼,笑眯眯地招招手:“小顧他媳婦兒,過來坐。”
陳雪林:“......”成吧,假扮夫妻什麽的,她老熟練了。
“田哥忙完了嗎?”陳雪林問。
“沒呢,還有一半沒分。”田得貴邊數錢邊說:“村裡沒那麽多零錢,愁死我了都。”
陳雪林想了想,說道:“您可以先把整錢給他們,剩下的零錢入帳。這兩天我們還要收貨,大夥兒在海邊走上兩趟,多少能有點收獲。說不好,就能湊整。
實在不行,那些零錢就記到公分本裡,等年底一起分。”
田得貴也這麽想過,可來回記帳太麻煩,他怕自己搞不清。
而且村民們沒安全感,總怕這錢存著存著,就存沒了。
於是搖搖頭:“先這麽分著吧!”也沒多解釋。
陳雪林微笑,不再多話。這是清州的事,她能提意見,卻不能左右別人的思想。
等啊等,就等到了一點多。看著最後一家拿著二十幾塊錢興高采烈地回家,陳雪林打了個哈欠。
“走吧,咱們也回去。你嫂子肯定做了大餐等我們呢。”
陳雪林嘿嘿笑著:“真的嗎,我都餓了!”
“那必須的!”田得貴揉揉肚子,也想吃飯了。
在家做飯的譚淑惠因為乾貨賣了二十五塊錢,心情十分愉悅。不知不覺中,加大了海鮮的分量。
什麽黃花魚、東星斑都上來了。陳雪林見到這滿滿一桌,都驚呆了。
瞧瞧那盤皮皮蝦,個個都有手掌長。還有大螃蟹,兩三個就能裝滿一盤啦。
陳雪林激動不已,沒忍住,流下了幸福的口水。
她搓搓手:“嫂子,你們還沒吃呢呀。這麽多東西,讓您破費了。”
“嗨呀,能值幾個錢?我們這邊靠海,想吃啥了,直接撈就行。你別客氣,快吃哈!”
陳雪林點點頭,在譚淑惠的招呼下,剝起了蝦,完全忘了村子外還有個男人在曬太陽。
艾瑪,太香了,好好吃啊!
陳雪林美美地撬開螃蟹殼,就聽譚淑惠發出靈魂拷問:“你男人呢?”
陳雪林:“......”啊啊啊,她把她家男人給忘啦!
笑容直接裂開,左手拿著蟹,右手拿著杓子,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吃。
譚淑惠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田家的三個孩子也是,捂著小嘴呵呵直樂。
陳雪林強行挽尊:“那啥,我男人他朋友還沒到,他在那邊等著呢。咱們先吃,先吃。”
越說聲音越低。
譚淑惠也沒揪著不放,從廚房拿出一個盤子,把桌上的海鮮一樣分了一點放進去。
“給他單獨留著。”譚淑惠說。
陳雪林感激笑笑:“誒,好嘞,謝謝嫂子。”
“行了,快吃吧!”
陳雪林點點頭,繼續吃起了大螃蟹。而被人遺忘的顧城,也收起了最後一個編織袋,快步往回走。
他之所以這麽慢,還是因為無中生的那個“友”,一點鍾才會來。
因為不著急,顧城在陳雪林離開後,四周觀察一下,確認沒人,才慢悠悠地收起最不起眼的那個麻袋。
然後等了一會兒,又收幾個。再等一會兒,腳邊就沒了。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擦擦額頭上的汗,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