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陳永喜隔著門板,壓低聲音問道。
陳雪林看了顧城一眼,讓他扶著點陳雪英,湊過去說道:“大伯是我,三丫!”
聲音也很低,如果不是夜裡寂靜,怕是都聽不清。
陳永喜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趕忙拔了門閂拉開門板,結果就看到歪歪倒倒,坐在自行車後座的自家閨女。
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不好的事,陳永喜腿一軟,就要喊出來。
還是陳雪林扶了他一把,湊他耳邊輕聲說道:“大丫姐沒事,就是睡著了。”
陳永喜狐疑,卻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趕忙讓顧城把人拉進去。
顧城卻搖頭:“陳家大伯,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得帶雪林回家休息。至於發生了什麽,等陳雪英同志醒了你問她就行。”
陳雪林適時打了個哈欠,點著頭說:“是啊大伯,忙了一晚我都累了。你趕快把大丫姐抱回去吧!”
才不要她家顧知青幫忙扶人呢!
夜很黑,陳永喜看不清兩人臉上疲憊的神色,可想也知道,今晚的事情不簡單。
他也沒矯情,過去打橫抱起自家閨女。聽到她輕微的鼾聲,陳永喜心塞,真想把這糟心玩意兒叫醒。
可在她耳邊喊了幾句,陳雪英都無動於衷。
不,還是有反應的,那就是用手扒拉了幾下,大概是嫌“蚊子”煩人。
陳雪林離開前好心說了句:“大丫姐被喂了安眠藥,分量不多,等她睡醒就好。”
安眠藥?那什麽玩意兒,為什麽要喂他家閨女?這倆姑娘出去相親究竟遭遇了什麽,怎麽大丫被喂了藥,三丫卻能好生生的!
看,這就是大多數人的心理!
陳永喜臉上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想喊三丫回家說清楚。可陳雪林已經坐到顧城車上,大長腿一蹬,兩人騎出去好遠。
陳永喜抱著陳雪英,追追不上,喊又不敢喊,只能無奈放棄。
想著等回屋讓孩兒她娘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被人那啥了再說。
要是有,他鐵定不放過三丫。
陳雪林要是知道自家大伯這番心理活動的話,也只會冷哼一聲:“大伯還是那個大伯,從來就沒變過,一樣的冷酷無情。”
當然了,她也不在乎。她沒有繼承原主的情感與記憶,對她來說,這些不過是對原主不好的旁系血親,真沒什麽值得她傷心難過的。
此時的陳雪林,終於坐上了她心心念念的自行車後座。
雙手環住顧城的腰,感覺到他的身體戰栗了一下,也沒當回事,輕輕靠過去,把臉貼到他的後背。
感受著身側的微風,舒服地閉上眼。只不過還沒兩分鍾,就到了自家門口。
陳雪林只能下車,拿鑰匙開門......
另一邊,陳永喜抱著陳雪英剛剛踢上門板,就看見了從屋裡著急忙慌出來的媳婦兒。
“哎呀,英......”
徐翠英下意識就要大喊,陳永喜趕忙開口阻止:“閉嘴!你是想鬧得人盡皆知?”
徐翠英被嚇了一跳,卻也是很快就反應過來。
幫著自家男人插上門閂,一臉心疼地看著自家閨女,在旁邊護著兩人進了臥室。
然後點上煤油燈,鋪開被子讓陳永喜把人放下。
看著自家閨女還算紅潤的臉色,有些摸不著頭腦:“咱家英子這是有事沒事啊?”
這小呼嚕打的,還挺香!
“我也不知道,三丫說是被喂了安眠藥,可好端端的,為啥要被喂安眠藥?”
“啥,你說英子被喂了藥?”徐翠英剛聽完就怎呼起來,卻也知道夜深人靜,不能鬧出太大聲響。她壓低聲音,面容有些扭曲:“那三丫呢,她沒事?”
夫妻倆還真是一樣的想法,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還好陳雪林和顧城把陳雪英從拐賣事件中摘出來了,不然毀了名聲,這後半輩子怕是都有得鬧!
當然,陳永喜還不知道這些呢。他搖搖頭:“沒事,精神著呢。”
也沒說人家把陳雪英帶回來辛苦了,感覺就跟陳雪林應該這麽做似的。
徐翠英也是,光顧著生氣三丫怎麽沒被喂藥,也沒想人家廢了多大勁,就更別提上門感謝了。
“對了,你給咱家閨女檢查檢查,我怕她被人那啥了!”陳永喜說得隱晦,老臉都羞紅了。
徐翠英想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差點再次炸毛。還是陳永喜說自己只是擔心,不確定,讓媳婦兒檢查清楚了放心,才暫時安撫住了徐翠英。
聽見院子裡傳來動靜,趕忙從屋裡往外走,隻留了句:“你動作快點,永旺怕是起來了。”
“哦,行,你先出去。”徐翠英都沒抬頭,邊說邊去解陳雪英的衣服扣子。
聽到門板關上,直接伸手拽下了陳雪英的褲子,然後,狠狠地松了口氣......
院子裡,陳永旺從陳民生,也就是陳永喜的二兒子的屋裡出來,還有些懵。
“大哥,出什麽事了,是英子有消息了嗎?”陳永旺過來報完信兒就沒走,因為理虧,決定留在隊裡等消息。
可到底不是自家閨女,就算著急,也沒能抵擋住睡意。半夜聽到響聲,才迷迷糊糊起來詢問。
“是,英子已經回來了,三丫和顧知青送回來的。”陳永喜沒隱瞞。
陳永旺聽到這個消息瞬間清醒,抓著陳永旺的胳膊激動地問:“真的,英子回來啦?她倆去哪了?”
說完沒等陳永喜回答就往亮燈的屋衝。
陳永喜趕忙攔住他:“等等,還不能進去。你嫂子在給英子檢查!”
“檢查,檢查啥?英子受傷了?”陳永旺著急地問,心中最後的期盼消失了。終究還是出事了,唉,他怎那麽倒霉,這可怎麽辦呀!
“還不知道呢,等她娘檢查完就知道了。”陳永喜滿臉尷尬,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說擔心自家閨女被人那啥嗎,萬一沒有呢?再說,他一個老父親,真說不出來啊!
陳永旺倒是鎮定下來。大哥大嫂沒有急赤白臉,說明事情還有緩和的余地,也許,傷沒很重呢?
還是等等看吧,要是傷的輕,他賠點錢也就過去了。
兩人焦急地在門口踱著步,五分鍾後,徐翠英才從屋裡出來:“沒事,就腿上有幾塊兒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