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心姐怎麽還有心思去買這種衣物?”
趙錯一臉正色地坐在進宮的馬車中。
他從容得就好像剛才的事不存在。
畢竟社死的是姐姐大人不是他。
“你還說?”
趙賞心紅著臉嗔怪地剜了他一眼。
“不是我買的,是早些時候新寧郡主登門送我的,她說是冷香閣最新的衣裳。”
“原來是郡主殿下呀。”趙錯恍然大悟地點頭,“我改日應該去謝過她才是。”
“你謝新寧郡主什麽啊?”
趙大小姐愣住。
“要不是她,我可沒有機會看到姐姐的泳裝,不是這樣嗎?”
趙錯一本正經地說著輕薄的話語。
“我看你是欠打!”
她惱怒地抬起小粉拳給了他一下。
“我說笑的,不過郡主殿下眼光不錯,清新高雅的荷花和姐姐相得益彰。”
“你剛才看得還真仔細呢。”
賞心輕哼了一聲。
她現在也沒有之前的羞赧了。
甚至趙錯的誇讚還讓她心中有了一絲竊喜。
“其實也沒有來得及細看,此番事了後我們在家中一起戲水吧,免得你成日熱得暈頭轉向。”
趙錯壞心眼地提起了她剛才裝病的事。
“你和焰夫人玩去吧。”
趙大小姐翻了個白眼的道。
“我把焰兒也叫到府上和我們一起不就好了嗎?”
“你是要學史書上的昏君奸臣酒池肉林?”
趙賞心頓時氣得捏住了他的耳朵。
“姐姐你這是誹謗我啊。”
趙錯笑著說道。
“我可沒有搗鼓什麽酒呢,只是普通的水池呀,至於肉的話……”
他的視線不自覺地移向了賞心姐的沉重之處。
“我的錯兒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壞了?”
趙賞心沒有生氣只是幽聲說道。
“是姐姐你先說什麽酒肉。”
趙小公爺乖巧又無辜。
“不想理你。”
趙賞心無奈地將他的手握住。
“錯兒還沒和我說到底生了什麽事,怎麽突然就全城戒嚴了?還要我住到宮裡去。”
“寧王的登基大典就在兩日之後了。”
趙錯不想表現出自己的不安。
“娘娘擔心會有叛黨作亂。”
“和前幾日鎖妖城破有關系嗎?”
趙大小姐對於京城內的狀況也不是全無所知。
“是。”
他點了下頭但沒有細說。
趙賞心也不多問。
她轉而說道。
“我可以住到宮裡,錯兒你還住府上嗎?太后娘娘不可能會許你留宿后宮吧?”
趙大小姐面露憂色說道。
“這個……”
趙錯一時語塞了。
他還沒和姐姐大人說過自己和女魔頭的關系。
皇宮?他的後花園罷了,大虞太后的鳳床他都不知道睡了多少次了。
“我要辦差。”
趙小公爺反應迅速地說道。
“娘娘欽點我督辦此次京城戒嚴一事。”
“你的官做得要比父親在京時還要大了啊。”
趙賞心悵然地輕歎了一口氣。
“沒事的。”
趙錯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的安危。
“太后娘娘不惜做到全城禁足這種地步,指不定會有兵禍,你萬事小心。”
她握緊趙錯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
“姐姐放心就是。”
趙錯不想和她說這麽沉重的話題。
“我把焰兒也接到宮裡了,姐姐若是無聊可以和她聯絡下感情,還有寧王妃。”
他這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嗯哼?”
趙賞心似笑非笑地挑眉。
“你現在就想著讓姐姐和你的紅顏知己打好關系啦?”
她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心口有點兒生疼。
“我是怕姐姐一個人孤單。”
趙錯說著正確答案。
“你也就會嘴上說這種話哄我了。”
賞心那端正可人的鵝蛋臉上再度露出淺笑。
“我說的可是真話!”
趙小公爺嚴肅地將姐姐大人的手拉到了心口上。
“你的焰兒也就罷了,怎麽還總是讓我去陪王妃呢?錯兒也太關心她了。”
她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寶貝弟弟。
“我與寧王妃是有些恩義。”
趙錯面不改色。
“可她是寧王的正妻!”
趙賞心見他這理所當然的模樣頓時惱了。
“人家丈夫還活著呢,和焰夫人不一樣,你不要玩火!”
“嗯……我知道的。”
他一向不想和賞心姐爭吵。
“你就是偏愛已經成婚的他人之妻是吧?”
趙大小姐見他含糊其辭又更加生氣了。
小公爺聞言也是有些汗顏了。
他想反駁但又無言以對。
‘我身邊的女子好像確實都是已婚?’
趙錯不甘心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梟雄之姿已經無法掩蓋。
“我只是剛好與她們情投意合,並不是因為別人的妻子這個身份,姐你要相信我。”
他極力讓自己的話聽上去可信。
“最好是如此呢。”
趙賞心輕哼了一聲的說道。
“姐姐還以為得快點嫁出去才能……”
她脫口而出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該說的話。
身為長姐,怎麽可以說這種好像要博取弟弟的心的話?太不像話。
對今天的失態她要反思才是,先是穿著奇怪的衣裳給錯兒看見,現在又口不擇言。
“姐姐你要嫁人我可高興不起來。”
趙錯假裝沒聽懂她的話。
“早晚的事。”
趙大小姐好似淡定地說道。
“我是你姐姐,我能找個如意郎君你該開心才是,對嗎?”
“姐姐要嫁也可以,不過還是只能疼我一個人,婚禮當天我就把他關進執刑司大牢。”
掌握著項京兵馬以及執法權的趙大官人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還真是個壞東西……”
趙賞心沒有生氣,只是抬起玉手捏了下他的鼻子,似是無奈。
“我開玩笑的啦,姐姐你要嫁人我也沒想攔著,只要那個男人比我更加有權有勢。”
趙小公爺煞有其事的說出了不可能的高門檻。
“你直接說要姐姐孤獨終老不更方便?”
“庸人怎麽有資格娶我趙家才女?”
他說著好像沒有男女之情的話。
“你說的都對行了嗎?”
趙賞心橫了他一眼,而後又抬起手為他將落在鬢角的發絲捋好,舉止難掩對弟弟的關愛。
他們進了皇宮後,趙錯將姐姐大人安排在了一座十數年前曾經由貴妃住的宮殿,又陪了她到傍晚才離開。
小公爺這個時候當然是不出宮的,他又去另一座華貴大殿和焰兒打鬧了好一會,最後徑直向著太后娘娘的東宮行去。
“我怎麽好像大虞國君似的?”
趙錯在后宮中流連了半日後有了這種感覺。
“這不是聖上嗎?不去見你的趙貴妃和焰美人,怎生到臣妾這兒來了。”
趙小公爺才走進女魔頭的寢宮就收到了一記戲謔的媚眼。
“沒有娘娘撫背我可睡不好。”
他輕笑著說道。
太后娘娘此時就穿著一件深紅色小肚兜坐在案前批閱奏折。
這會已經差不多是休息時間,壞女人應該是沐浴後就穿成這樣了,明媚燭光將她精致白皙的鎖骨照得格外勾人。
“過來。”
趙錯走到了她身旁坐下。
照太后自然的丟下奏折後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慵懶地眯起鳳目,而後似乎覺得這種程度的親近不夠,又直接依偎到小公爺懷中。
“你怎麽好像隻與本宮歡度良宵?”
女魔頭忽然漫不經心地問道。
“娘娘的語氣可以更自信一些的。”
趙小公爺一點也不客氣地摟住了她勁瘦的腰肢。
“你是說你到現在為止只有本宮一個女人?”
她似是愉悅地抬起手勾住趙錯的脖子。
“當然了呀。”
趙錯低頭摩挲著他細嫩的臉頰。
“我的長子當然是要和嵐姐姐生才行呢。”
大虞是宗法嚴明的社會,嫡長子擁有所有的繼承權,高門大戶在與正妻生子前是不會允許偏房懷孕的。
趙錯對此倒是無所謂,但是他在意太后娘娘的感受,所以才會提及此事。
不過現在更多是在調戲女魔頭。
“你不會連孩子名字都已決定了吧?”
照太后聽著他這話頓時笑得更加開心了。
“本宮可沒說要為你生兒育女,自以為是也要有個限度,哼。”
她笑吟吟地用纖細的手指在趙錯喉結上畫著圈。
“這可由不得你。”
趙錯垂下手在她細嫩的小腹上輕揉。
“你這個成日想著搞大本宮肚子的狗東西!”
大虞太后揚起臉蛋一口狠咬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堆著小山一般的奏折的桌案在搖顫中逐漸被清空了。
燈火熄滅之後,相擁的二人咬著耳朵,只有非霧摸黑收拾殘局。
“寧王的登基大典由你督查,屆時任何異樣你都可以全權處理,事了之後再向本宮說明。”
“我會辦好。”
趙錯貼在她的耳邊吹氣的道。
“登基大典是在皇宮右方的宗祠進行,你從明天開始管控好京城,不能擅離職守。”
照太后吐氣如蘭地在他耳邊說著事關家國天下的大事。
“我會忍住對娘娘的思念的。”
趙錯認真的道。
他知道此次絕不能敗。
一旦輸了他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
“卑職陸劍明參見趙統領。”
趙錯在第二天來到了皇城司衙門。
出來迎接他的是年輕副統領陸劍明。
他們上一次打交道是前幾日鎮壓叛亂。
“太后娘娘有命,今日與明日全城戒嚴,陸將軍將此事辦得如何了。”
他對於這兩日的所有事都會過問乃至親自處理。
“卑職已經按製命軍士巡視項京。”
陸劍明神情略帶恭謹地道。
這位副統領是不苟言笑的古板性子。
他大概就是靠著嚴正忠實才能在不惑之年前坐到現在的位置。
“這兩日京城內無論大小事都要與本官匯報。”
趙錯以謙遜溫和而又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我會住在衙門裡你隨時可以過來。”
“卑職領命。”
陸副統領拱手說道。
“你明日與我一同前往宗祠吧。”
趙大官人頓了一下後再度開口說道。
“新君登極之事乃是重中之重,你要負責好防衛之事,不容有失。”
他知道自己在軍事方面的經驗不足,這時候用人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了,陸副統領是娘娘提拔的人所以值得信重。
大虞太后的一道戒嚴令將京城壓得幾乎喘不過氣,萬籟俱寂間,一切都風平浪靜。
登基大典這一日是風和日麗的太平景象。
“紫荊星果然暗淡了……”
趙錯騎在馬背上仰頭望天。
以往無論日夜都能看清的社稷神器不見了。
他在這幾日間已經得知了紫荊星會在新皇登基時“讓路”。
“小國師與禦天監大祭酒鎮壓鎖妖城無法走動,紫荊星之力無法調用,若是出了大動亂我和娘娘能擺平吧?”
趙錯閉上眼睛沉吟許久,算準時間後轉頭看向了身後的陸劍明,面色平和地說道。
“與我帶兵進宮護送新君前往宗祠即位。”
“遵命!”
趙統領帶著兩千禁軍浩浩蕩蕩地向著皇宮而去。
他早已布置在宗祠防衛的士卒還有三千人。
此外的一萬五千余官兵則是防控京城。
“請新君登極!”
趙錯帶著人馬剛抵達皇城外時,文武百官已經就位了,他們分列兩隊站在宮門之外。
因為禁令而被禁足的京官們隻被允許出門參加登基大典。
各色目光掃向了手握大權的冠軍侯。
“百官恭迎皇帝陛下聖駕!”
太監那尖銳嘹亮的嗓音從逐漸打開的東門傳出。
趙錯終於久違地看到了已經可以被稱為皇帝的寧王與王妃。
他身穿一襲威嚴無盡的五爪金龍冕服,面無表情地坐在禦轎之上,眸光沉寂。
“臣等恭請陛下聖安。”
百官長揖到底的行了第一次禮。
趙小公爺在他們彎腰之後才翻身下馬。
他的目光與即將登臨皇帝位的寧王對在了一起。
“趙錯參見聖上。”
趙錯從容地與新皇對視著。
他此時的無禮可以被定為大不敬。
但是已經名義上至高無上的寧王避開了視線。
“眾卿免禮。”
他以低沉的聲音說道。
這位被迫登基的傀儡皇帝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
無論如何,他現在只是個就連人身自由也無的提線木偶,形勢要比人強。
“眾將士與本官護送陛下到宗祠繼承大統。”
趙錯的目光放在新皇之後的那頂鳳轎。
即將被冊封為後的寧王妃就在上面。
而他現在就可以上去將之擁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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