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兒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焰夫人明媚的雙眸逐漸失去了神采。
她強顏歡笑地後退了半步。
已是淚盈眼眶。
“是焰兒呀。”
趙錯笑吟吟地轉頭看向了闖進殿中的美婦人。
其實他心裡已經叫了好幾聲“遭了”。
不過這種時候最該冷靜。
“你來的正好。”
“你這個大壞人……”
焰兒紅著眼眶小聲罵了一句。
如果趙錯此時是在和別的什麽女子親近她不會有太多的情緒。
但是他此時是握著師尊的手,這讓她心中難過但是又不能發作,手足無措間就要轉身跑開。
“你這是想跑去哪呀?”
趙錯連忙追了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登徒子!不許你隨便碰焰兒的手,我要告訴師尊……”
她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忽然底氣不足,似乎是反應過來自己最親愛的師尊可能會向著趙錯,於是“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你哭個什麽勁啊?”
趙小公爺好久沒聽到愛哭的小焰兒如此嘹亮的哭聲了。
“我又沒有欺負你,好不容易見一次面,你再哭的話我可就要回去了哦?”
他將焰夫人摟在懷中安慰著。
“你要走沒人留你!”
焰兒想要從他懷中掙扎出來。
哭得梨花帶雨的美少婦現在是真的有點兒急了。
她可沒有和師尊說過自己和趙錯的關系,現在這樣摟摟抱抱的,之後還怎麽解釋啊?
“我是有要事與國師大人商議,本來打算辦完正事就去尋你,沒想到你先來了。”
趙錯貼在她的耳邊說著沒有任何問題的實話。
“焰兒都看到了……”
她聽著少年的耳語心裡稍微好受了一些。
“你是說我的手和國師大人碰在一起嗎?我是修煉出了岔子,請你師尊為我檢查身體而已。”
趙小公爺心裡也是有些無奈了,小別枝剛才聽到焰兒的開門聲的時候也是慌了,竟然直接把他投喂的糖葫蘆收到了儲物法寶中。
這個操作讓他們看起來就好像在牽手一樣,若非如此,焰兒也不至於誤會他們是在卿卿我我。
由此可見國師大人也是問心有愧才如此慌張。
“你身子有恙嗎?”
焰兒一下子就連自己正在哭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
她急切地抬起玉手在趙錯身上摸索。
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他沒事。”
楚別枝隱約有些不自然的聲音響起。
“趙錯只是沒有按部就班的學習我道宗的修道之法,運氣的路徑稍有不對而已,並無大礙。”
“多……多謝師尊。”
焰兒勉強接受了是自己誤會二人的事實。
她的狐媚的小臉蛋兒一時間紅得不敢從趙小公爺的懷中抬起。
不過她心中還是有些疑慮,覺得趙錯與自己師尊的關系非比尋常,因為楚國師面對外人時都是藏身於白霧間。
“你當著為師的面與男子親熱成何體統?”
楚國師壓住心中的愧疚感地說道。
她與徒兒的心上人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這是事實。
趙錯給她喂糖葫蘆的時候,她雖然不接受但是心裡也沒有抗拒感,還不自覺地伸手去接……
“焰兒和這個壞人只是……”
穿著一襲湖綠色道袍的豐腴美婦頓時從少年懷中彈了出來。
她漲紅著妖冶而又有種純真的小臉蛋一時間說不出話。
自己勾搭了尚未婚配的小郎君這種事她說不出口。
“我們只是要好的朋友而已。”
焰兒小聲地給出說法。
其實她應該說“普通朋友”才對。
但是脫口而出的時候她又擔心那樣說會惹趙錯不高興。
“我知道了。”
小別枝當然不回去揭穿寶貝徒弟。
焰兒見師尊不追問也就放心了。
她話鋒一轉將矛頭指向趙錯。
“師尊你聽我說!趙錯是個特別壞的人,她總是欺負您老人家的徒弟。”
這個笨蛋說話的時候,還提著道袍的下擺,快步跑到了楚國師的身旁抱住了她的手。
她義憤填膺地控告讓趙小公爺松了口氣。
這應該算是哄過去了對吧?
“他是如何欺辱你的?”
楚別枝此時的語氣與趙錯說話時天差地別,她稚嫩的嗓音帶著母性的柔和,完全沒有一絲冷淡。
焰兒對師尊也是像家人一般親近,方才也是直接推門而入,一點也不生分。
趙小公爺由此對他們之間的感情有了一個清楚的認知。
“這個……”
焰兒聽到楚國師的話頓時語塞了。
她那兒總是挨揍的事情不能說。
堂堂道宗話事人不要面子嗎?
“這個趙錯是對你做了你難以啟齒的事?”
楚別枝佯怒的沉下了臉色說道。
她又豈會不知趙錯做的事兒。
南巡之時她還挨了一下呢。
“為師這就替你收拾了這個小賊!”
她抬起柔荑作勢要打。
“誒!”
焰兒連忙又將她的手抱住。
“師尊還是不要出手了,人家會自己報仇的,而且趙錯也沒有那麽壞。”
楚別枝頓時用責難的目光剜了身旁一臉無辜的趙錯。
‘焰兒這般維護你了你不該疼愛她嗎?’
她的眼神說著這麽一句話。
“我給焰兒帶了禮物哦。”
趙錯笑容不改的說道。
“是什麽呀?”
焰夫人勾人的美眸亮起。
“你站到我身前來我就給你哦。”
他用神秘的語氣吊著焰兒的胃口。
“你不會是在戲弄人家吧?”
焰兒半信半疑地站起身,趙小公爺這時也轉過身背對小別枝,三人的位置就變成了一條直線。
趙錯擋在了師徒二人之間拿出了特地為焰夫人準備的禮物。
他到鎖妖城當然不可能隻給楚國師帶東西。
“是焰兒喜歡的花露嗎?”
焰夫人眨巴著美眸的接過了趙錯手中的小玉瓶。
“這是五月份第一期開放的茉莉提煉出來的哦。”
趙錯一直知道焰兒喜歡香薰香水之類的東西。
她身上就一直有一股似花非花的清淡甜香。
不知道是體香還是戴了香囊的效果。
“好誒!”
這個笨蛋頓時眉歡眼笑。
“焰兒今天晚上就用這個沐浴好了。”
‘真是好哄的好孩子。’
趙小公爺在心中默語的時候,背在身後的手也在輕晃著,向著背後的小別枝示意。
他手上拿的正是剛才隻拿了一根糖葫蘆出來的食盒。
這份禮他是要給出去的。
“這個混蛋……”
楚別枝在心裡罵了一句。
她覺得趙錯真是有點太過分了!
這種時候竟然還背著焰兒勾搭她這個師傅。
‘要是讓焰兒看到他給我帶的這些甜食就不好了……’
小國師在短暫的時間中經歷了複雜的心理鬥爭,最後還是顫抖著伸出小手,接過了徒兒的心上人給自己精心準備的伴手禮。
她在拿住食盒的瞬間觸碰到了趙小公爺溫熱的手,心中的背德感在這一刻達到頂峰,她是當著寶貝徒弟的面……
楚別枝輕微的呼吸聲變得急促了,在焰兒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她覺得自己真是罪大惡極。
“趙錯你剛才是說要和我師尊說什麽正事來著?”
焰兒收起花露後好似無意地問道。
“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問楚國師。”
趙錯一臉認真地點頭。
“焰兒可以聽嗎?”
她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當然了呀,我相信焰兒不會把我的事告訴別人的,你想聽的話就安靜地旁聽吧。”
趙小公爺笑著頷首。
“嗯!”
單純的焰兒會把他的這種信任當成情話。
“趙錯你要說什麽就快說吧,鎖妖城不是你該久留的地方,不要讓本座為難。”
楚別枝拿出了公事公辦的無情態度。
“我想問楚國師一個人。”
“誰呀?”
小國師氣定神閑。
“十四年前造反太子楚廣。”
趙錯話就讓她皺起秀氣的細眉。
一旁的焰兒像是想起了什麽討厭的似的扁了下嘴唇。
師徒二人的反應讓趙小公爺屏息凝神,他差點忘了焰兒當初也是在宮裡的,應該也知道些什麽。
“你問他做什麽?”
楚別枝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先帝的廣太子說起來也是她的親侄子呢。
然而在道宗長大連個公主封號都沒有的小國師對楚室沒有什麽歸屬感。
“我聽到了一些風聲,進京的妖族使團似乎有所謀劃,他們想要做的事可能與十四年前的事有關。”
“妖庭難不成還想打開鎖妖城?”
小國師的眉頭頓時擰起。
“何出此言?”
趙錯頓時愣住了,他沒搞懂小別枝是怎麽聯系到鎖妖城上的,他隻說了廣太子呀?
“國師大人你的意思難道是……”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不錯。”
楚別枝輕點了下小腦袋。
“外界所傳的廣太子兵敗自殺不實。”
“他就被關在鎖妖城?”
趙錯恍然。
“是。”
楚國師對於這種秘辛也沒想對趙錯保密。
“原來妖族要做的就是放出廣太子……”
趙錯終於明白了事件大概。
太后娘娘想弑的君是自立為帝的廣太子。
妖庭要做的就是把大虞十四年前造反的儲君放出來以達到霍亂朝廷的目的。
‘可是廣太子真的有能力和太后娘娘為敵嗎?事到如今還可能從壞女人手中奪權的,只有死的先帝吧?’
趙小公爺心中還有著最後一個疑惑。
“不過……”
楚國師對他投以疑惑的眼神。
“你說的妖庭使團要對鎖妖城下手這個消息是從何得知?”
她說著還搖了下頭,似乎覺得有人將鎖妖城作為目標是荒謬絕倫的事情,就差直說“不可能”。
“鎖妖城絕對無法被攻破嗎?”
趙錯不解的問道。
“四百年未有。”
楚別枝的話極有說服力。
“鎖妖城就沒有一絲失守的可能性?”
他還是沒能理解小國師的自信從何而來。
說起來他對鎖妖城到底是個什麽地方也不了解。
趙錯走進這座地下小城後就沒有見到任何形式的牢房。
“絕無可能。”
楚國師再次向他透露了一個機密。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只是項京的地底,而鎖妖城在另一方世界,被關進去就相當於流放到了一個永遠回不來的時空。”
“或許存在國師大人不知道的破開鎖妖城的辦法呢?”
趙錯還是不能接受她斬釘截鐵的話語。
畢竟女魔頭就是想著殺了廣太子的。
刑部大堂的令書也不可能出錯吧?
“打開了通往鎖妖城的入口又如何?還有人敢進去將廣太子找回來不成?有進無出。”
“鎖妖城的出入門戶洞開後,裡面的妖魔不能自己出來嗎?還要人去接應?”
“本座說的是入口,沒有出口,關進去後絕無生路。”
楚別枝說著又沒好氣的罵道。
“你怎麽好像特別希望廣太子出來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奇怪鎖妖城堅不可摧,妖庭為什麼還要打它的主意?”
“我和你說的這些妖族未必知道。”
她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說法。
“說的也是……”
趙錯還是覺得不對。
“你盡管放心地回去辦你的事。”
楚別枝的語氣輕描淡寫而又透著自信。
“鎖妖城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更何況還有本座在此坐鎮,妖魔斷無生路可走。”
“國師大人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趙錯覺得她的話還是可信……
“轟哢!”
大殿下方忽然傳來一聲落雷般的巨響!
浩大的宮殿群搖顫了起來,一縷塵沙自房頂從趙錯的鼻尖擦過,讓他從錯愕中回過神。
小別枝也是花容失色,手捏法訣聚起了一片混沌不清的白霧,裹挾趙小公爺以及一臉懵的焰兒自殿中掠出!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楚國師帶著趙錯兩人立於古樸的宮殿上空,俯瞰著風塵四起間向下陷落的宮殿群,轟隆聲不絕於耳。
舉火者面對此等局面倒也不至束手無策,她手印翻飛間, 濃霧將下方的宮殿籠罩試圖托起。
縱是如此,整片建築的下落卻無法停歇,她只能讓白霧只能將諸多道宗弟子救出。
“不是說鎖妖城被攻破絕無可能嗎?”
趙錯一臉茫然地看著正下方隨著宮殿墜落而顯現而出的黑淵。
他能感覺到自下而上湧來的那股好似巨浪一般的壓迫感。
冠軍侯實在是不明白到底是誰導致了這一幕的出現。
“怎麽會……”
京城中招待外使的公館內。
盤腿坐在寢室中的長公主殿下隔空看向了鎖妖城的方位。
她的眼中滿是驚愕,數百裡外傳來的動靜讓她確定鎖妖城已經破了,可是這不是她乾的啊!
“按照計劃,寧王登基之日才是破城的時機所在,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