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這麽說了你也該像以前那般和我相處了吧?’

趙錯面不改色地看著面前的這團朦朧白霧，裡邊的人兒似乎陷入了沉默，好半晌都沒有對他的話給出相應的回答。

其實他說這些話，只是希望楚國師不要再躲著自己，至於撇清關系什麽他沒這麽想。

小別枝這樣溫和的女子肯定也不會非要和他劃清界限。

“你能這麽想再好不過。”

楚別枝安靜了一會後終於開口了。

她的語氣已經沒了剛才的冷漠。

稚嫩的嗓音有種別扭的柔和。

“國師大人請坐。”

趙小公爺見她態度軟化，連忙乘勝追擊，想讓國師大人與他一起留在馬車裡。

他對於枝枝的疏遠毫不奇怪，若她只是因為那七天而動了心，那才是咄咄怪事。

楚別枝不只是作風正派的道宗人仙，更是焰兒的師尊，如今自然是不可能接受他的。

“知道了……”

小國師輕聲回應同時在趙錯對面坐了下來。

這是他說了不會有非分之想的成果。

不然她指定還是會隱匿起來。

“國師大人今後也還請不要躲著我。”

趙錯眼神溫和地看著還是藏身於白霧間的楚別枝。

“我在廣平府那段時間確實是傾慕於您，但您若是不願我也不會強求，以我們共患難的情誼還是能繼續深交的吧?”

“傾慕……”

楚別枝頓時一怔。

“關於這方面我不說國師大人你也知道吧?”

趙小公爺眨了下眼睛的說道。

他承認自己在那七個冰冷而又溫暖的夜裡被小別枝所吸引。

一位謫仙子般美麗的女孩，在他面前為了一府百姓而舍命斬龍，事後又像是一隻小奶貓一般在他懷中展現著柔弱……

“我不知道！”

國師大人忽然又炸毛似的冷硬道。

“是我失言了。”

趙錯輕點了下頭沒有再說下去。

不過枝枝可能會不知道他的心意嗎?

在那最後一天他甚至抱著小國師說過近乎山盟海誓的話。

“我之前還說想要和國師大人您一同遊江南，現在看來是要食言了，您不怪罪我就好。”

他好似隨意地提了一句，接著不等楚別枝回話，又將桌桉上裝滿晶瑩的冰糖葫蘆的食盒向她推去。

“國師大人喜歡這甜食對吧，我專門讓人去給您買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小別枝忽然又陷入了沉默對他的話不理不睬。

趙小公爺一向是個識趣的人。

他自顧自地閉目打坐。

‘喜歡甜口的東西這點倒是符合小孩子外表嘛。’

趙錯右眼睜開一條縫，看到了白霧中伸出了一隻幼嫩的玉手，她輕巧地拿起了一串糖葫蘆後迅速把小手縮了回去。

“好吃嗎?”

他忍不住再次出聲搭話。

“又不是你做的。”

小國師用稚嫩的嗓音刺了他一句。

“楚國師您喜歡就好。”

趙小公爺自然也不介意她不客氣的話語。

“給你。”

一隻酒壺忽然從濃霧中拋了出來。

“禮尚往來。”

楚別枝平靜地說著。

“我留著回京之後再喝吧。”

趙錯笑著接過酒壺後直接收了起來。

“本座以後又不是不給你了……”

她有些納悶地小聲呢喃。

“我知道。”

趙欽差輕點了下頭後說道。

“此去寧國，說大了就是事關朝廷生死存亡，容不得我半點馬虎。”

“有我在你怕什麽?”

她平靜道。

“如今天下大勢瞬息萬變，

怕的就是計劃跟不上時局，若是帶不回寧王可就麻煩了。”趙錯臉色沉重地搖頭。

“嗯……”

楚別枝放輕了聲音。

“本座隻負責護你無恙。”

“說起來那位寧王也是國師大人的嫡親兄弟吧?”

他忽然小心地詢問道，朝廷的這次行動要對付的是七王，而他們全都是楚家人。

同樣身為宗室的楚國師巴不得楚姓藩王打到京城奪回江山吧?

之前凍河狩獵上她刺殺太后也是為了楚室。

“本座不曾見過寧王。”

楚別枝的語氣依然平澹。

“是我說了多余的話了勿怪。”

趙錯不擔心小國師會向著七王。

太后娘娘都安排她來做自己的護衛了。

光憑這一點他就可以完全地信任楚別枝了。

“我雖然沒見過寧王，不過卻也聽說過寧王妃的豔名，此番事成她就該落入你手了。”

“何出此言?”

趙錯聽到她的話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你這好他人之妻的惡徒會放過豔冠群芳的寧王妃。”

國師大人的語氣帶著一絲嫌棄。

“國師怎的憑空汙人清白?”

他可不接受汙蔑。

“你不僅奪了我兄長的皇后，連妃子都不放過，我不覺得他的弟媳能逃出你的魔掌。”

楚別枝的話有理有據使人信服。

“不是……”

趙錯差點絕倒。

“我與先帝無怨無仇，怎麽被你說得好像是不共戴天了一般?依照國師大人這種說法我是不是也該對你下手了啊?”

“你不就是這麽做的嗎?”

楚國師聽完他的話後幽然說道。

“我又不是因為您是先帝的妹妹才對你……”

他下意識地說出了這句話，反應過來小別枝並不喜歡聽這些後又打住了，轉移話題地道:

“我都沒見過那寧王妃，能有什麽想法?我也不是什麽女人都可以的。”

趙小公爺在幾天前還是冰清玉潔的呢。

“本座不想和你談論這些。”

她忽然冷澹地說道。

‘這就是你挑起的話題好吧?’

趙錯心裡這麽嘟囔著但還是閉上了嘴。

二人安靜下來之後馬車內就只能聽到馬蹄聲了。

他其實特別想再次看到國師大人的容顏，但是又不能要求她收去白霧，所以只能閉上眼睛努力不讓自己去想。

‘要把精力放在大事上……’

他索性沉下心開始修煉，入定之後果然不再胡思亂想，而坐在對面的楚國師將糖葫蘆吃完後似乎也在打坐。

如此在馬車上的五天匆匆而過，他們也進入了大虞的西南地帶，這裡常年是乾旱少雨。

再有兩日的路程就能到寧王的封國了。

“趙欽差！”

入夜之後，隨著馬車逐漸慢了下來，季鳴的聲音在趙錯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