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萬人,法橋,這可是十五萬人啊,你居然輸了?”年幼的顯如怒視著下方跪著的下間賴照。
下間賴照跪伏在地上,說道:“法主大人,貧僧無能,請處罰。”
下間賴康連忙說道:“法主大人, 法橋面對的畢竟是東國無雙的島津忠直,戰敗也是情有可原啊。”
“是啊,是啊,請法主大人開恩。”
“請法主大人小小懲戒一番,請饒恕法橋大人的性命。”
一眾下間氏的族人紛紛為下間賴照求饒。
下間氏可是本願寺重要的家族之一,顯如也只是呵斥他幾句。
他又問道:“加賀的尾山那邊損失慘重, 國人也是元氣大傷,一旦島津忠直攻入加賀, 我們無力阻擋, 諸位覺得該怎麽辦?”
下間賴照說道:“為今之計,請法主大人按照證如公的遺願,迎娶細川管領大人的養女,屆時可請幕府出面調解。”
這位養女便是已故左大臣叁條公賴的叁女,他的二女嫁給了武田晴信。
叁條公賴死在了陶晴賢的下克上之中。
顯如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他只能立刻派人去細川晴元那邊,求娶如春尼。
因為細川晴元與叁好長慶交戰,顯如當即決定送上一大筆彩禮。
細川晴元已經聽說了,本願寺在越中戰敗的事情,他欣然接受了顯如的彩禮,安排養女如春尼嫁給顯如。
隨後細川晴元就找足利義輝說了一下, 顯如又出了一筆軍費給幕府,足利義輝這才派出使者調解。
對於本願寺的調解,島津忠直自然是樂意的, 現在的他想要穩固越中的地盤,培養水軍眾。
他當然知道一時的和解只是本願寺的權宜之計, 所以他獅子大開口,對著細川藤孝說道:“若要和解, 本願寺必須賠償本家軍費一萬兩金子!”
隨行的下間賴照皺眉道:“島津大人有些苛刻了。”
細川藤孝也說道:“島津大人,請看在將軍的面子上,降低一點要求吧。”
島津忠直控訴道:“本願寺在越中發起一揆,讓我越中叁郡各地被毀。此戰,我手下傷亡超過兩千,一萬兩金子一點也不貴。”
“況且,本願寺立寺至今數百年,收取無數信徒的供奉,此番出戰,更是花了不少錢雇傭軍隊,購買軍備,怎麽會舍不得一萬兩金子。”
“想必我攻入加賀的尾山禦坊,從那寺廟裡刮下來的金子,都能超過萬兩。”
“這還是本家的第一個條件,連這個條件都覺得苛刻,那我只能上書將軍大人,言明本願寺沒有和談的誠心。”
細川藤孝也覺得本願寺過分, 他點頭道:“法橋大師,島津大人說的有道理啊。”
下間賴照低頭道:“如此, 島津大人還有什麽條件呢?”
島津忠直說道:“本家的稅收實施五農五公,加賀國石高叁十多萬石,每年必須交上十五萬石糧食。”
下間賴照咬牙道:“島津大人過分了,憑什麽要交這些?”
島津忠直手中扇子往榻榻米上一拍,喝道:“我可是將軍大人指定的加賀守護,你問我憑什麽?憑我是加賀守護,明白嗎?”
細川藤孝跟著說道:“此話在理,當初本願寺殺死加賀守護,這筆債,幕府還沒有追責呢。”
下間賴照隻好低頭道:“此事還需與法主大人商議。”
島津忠直接著說道:“加賀境內,必須與本家統一,一樣的度衡量,一樣的法度。”
下間賴照沒有說話,而是低頭聽著。
島津忠直冷笑一聲,繼續說道:“還有,本願寺不得在越中傳教,
若有逾越,我會立刻攻進加賀。”下間賴照帶著這些條件返回石山本願寺,他還向顯如說了幕府的態度。
顯如看著這些條件,咬牙切齒道:“真是欺人太甚,只是打算蠶食加賀啊。”
下間賴照說道:“法主大人,若是不答應的話,下半年,島津忠直就會進攻加賀。”
顯如想了想,說道:“賠款降到兩萬貫,其余條件都可以答應。”
兩萬貫,不過是五千兩金判,島津忠直接受了這個條件。
在幕府的見證下,島津忠直與本願寺勢力和解。
此一戰並沒有拓土,島津忠直只是拿出了叁五千石領地賞賜給有功之人,大部分都是賞錢。
這一次和談,不過是給雙方的下一次大戰做準備。
島津忠直後面加上的幾條條件都可以成為他進攻加賀的借口。
畢竟島津家的刀狩令就不可能在加賀實施,還有那一郡一城,也是難以實行的。
到時候,他就可以以此為借口,攻入加賀,不過這要在他吸收了越中,並且培養出水軍眾才行。
島津忠直不想再打,主要是因為饑荒的緣故,這一次的饑荒不是某個分國,這是整個和之國的饑荒。
從永祿元年開始到永祿叁年,整整叁年的饑荒,島津忠直必須提早應對。
如今沒了本願寺和尚的阻撓,再加上越中叁郡的百姓死傷上萬,各地的刀狩令實施的很是順利,不再出現反抗的跡象。
不過這幾次平定一揆的大肆殺戮,也讓越中西邊叁郡地廣人稀,很多村子裡成了寡婦村。
島津忠直隻好派人去京畿內宣傳,吸收流民。
京畿內的諸國還在大戰,足利義輝與細川晴元,以及丹波國的波多野與叁好家激戰。
河內處於內亂之中,和泉雖然沒有戰事,但是叁淵藤英和細川藤孝與本地國人矛盾不少。
大和內筒井順慶的父親順昭聯合了木澤氏和田山氏的勢力對抗與其敵對的越智氏及大和國內的其他土豪。
至於近江的六角義賢則與北近江的淺井久政在高宮爆發合戰。
若狹國內,兩大重臣對峙,武田父子矛盾重重。
京畿內依然是一團亂象,並沒有因為足利義昭擊敗叁好長慶而改變。
島津忠直則在安排了越中的事務後,就率領軍隊返回信濃去了。
接下來的幾年,他要好好治理內政,囤積糧食,應對叁年的饑荒,同時也在等待那場改變格局的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