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島津忠直用利益紐帶加深雙方的關系。
一向宗雖然可以娶妻生子,但這群和尚肯定不會向當地的豪族收購飛騨牛,也沒有信徒收購,而這些豪族也缺少商業渠道。
也就是說,一向宗的和尚們將島津忠直的勢力趕出飛驒,那麽他們的財路就斷了, 斷人財路那可是殺人父母啊,這些國人豪族肯定會因為財路和島津家一條戰線。
至於忠直可以收購牛肉,是因為島津家的法度有一條,不管是武士還是平民,就算吃了肉,也是不受罰的。
這條法度並不是強製人們吃肉, 只是說吃肉不觸犯島津家的法度,如果你是堅定的佛教徒,不吃肉, 那也沒事。
但是這條法度保障了那些喜歡吃肉的人。有了這條法度,島津家領內的居酒屋都有肉食出售。
當然肉食的大頭主要是軍隊消耗,島津忠直將常備足輕擴充了一個備,大約四百余人,同時馬廻人數多達三十余人,新增旗本武士一百二十人。
參與三五日一練的軍役眾人數也有六千多人。
現在島津家可以征召一萬二以上的士卒,算上小荷駝隊,以及陣夫,人數多達一萬五以上。
島津忠直為了讓自己的士卒能夠比得上武田士卒那麽強悍,因此,每次集合訓練的時候,士卒們總會吃到肉。
飛驒的豪族們不知道島津忠直收購牛做什麽, 於是便問了這個問題。
島津忠直便說了這個緣由, 同時也是在告訴眾人,島津家的實力不可小覷。
姊小路國司聽完島津忠直說的理由後,連忙說道:“殿下能夠想到臣等的難處, 臣等真是感激不盡, 飛驒這地方沒有太多可以種稻的地方,但是殿下可以放心,明年臣等就可以養出第一批牛!”
島津忠直微笑道:“如此,這件事就拜托諸位了。”
“本家想在飛驒與越中的邊界修築一座城砦,不知各位可知道有誰會用石頭築城?”
姊小路國司第一時間就推薦了一個匠人,那歸雲城的石垣以及地基就是他主持的。
此人名叫左甚五郎,這是他們一家傳承的名字。
島津忠直立刻讓人請來左甚五郎,然後讓神代忠宗配合左甚五郎在飛驒越中的邊境修築一座城砦,並且沿途布置烽火台。
忠直在飛驒待了幾日,將飛驒的事情處理完後,再次囑咐了神代忠宗一番,同時讓他將松倉城到信濃的道路進行修繕雲雲,隨後他就返回了信濃。
他剛剛回到信濃,高梨政賴就來到了海津城。
兩人會面後,島津忠直微笑道:“你我之間就沒必要那麽客氣了。”
高梨政賴稍微推辭了一下,笑道:“島津殿,在下此番前來是因為瀧山的須田家和武田家勾結的事情。”
島津忠直微微皺眉道:“可有證據?”
高梨政賴點頭道:“他們派人聯系大岩城主,不過大岩城主向臣稟報了此事。”
島津忠直點頭道:“那你打算怎麽做?”
高梨政賴說道:“當然是按照殿下頒布的法度做了,請殿下下令。”
島津忠直點頭道:“好,那就把瀧山須田家滅了,他的領地一分為二,一半賞賜給你,另一半賞賜給大岩須田。”
高梨政賴面露喜色,那瀧山須田好歹是三千余石的豪族,這一下就可得到一千五百多石以上的領地,他心中暗喜。
高梨政賴帶著島津忠直命令返回高梨館,他當即命人招來須田信賴和信正父子,他們剛進入院子就被一眾武士足輕包圍。
須田信賴臉色大變,
喝道:“高梨殿,這是何故!”高梨政賴在馬廻的保護下喊道:“須田信賴,你們勾結武田家謀逆的事情已經被殿下知道了,我現在要捉拿你這反賊!”
須田信賴怒喊道:“須田滿國!可恨!”
“哈那得!”
二十余弓足輕立刻放箭,須田信賴父子死於亂箭之下。
高梨政賴殺死他們後,立刻帶著百余精銳趕到瀧山居館,將須田信賴的家臣全部抓獲。
島津忠直雖然隻讓一郡一城,但是豪族們依然可以建設居館和陣屋,只是沒有城砦那麽的防護。
高梨政賴宣布了須田信賴謀反的事情,同時宣讀了島津忠直對於此事的處理。
瀧山須田假的女人和孩子也被抓了起來,高梨政賴將她們押送到海津城。
然後在島津規久等五奉行的監視下,十幾人在刑場被斬殺。
島津規久處理好一切事情後,便來到居館內,島津忠直正和綾姬等妻妾,以及孩子們欣賞櫻花。
在院子的場中央,還有歌舞伎在表演能樂,隨後還有皮影戲,以及話劇等表演節目。
月下齋等小孩子十分開心的拍著手看著節目。
綾姬坐在島津忠直的身邊為他倒酒,稻葉姬在另一側給他喂吃的,而松代姬和雪姬則在一旁坐著。
島津規久來到門口,聽到了裡面的樂聲,他看向一旁的諸星清直道:“等會和殿下說一聲,瀧山須田一家已經處理了。等會請殿下為兩份安堵簽下花押。”
諸星清直點頭道:“哈,請規久大人放心,在下會稟報殿下的。”
島津規久點點頭,隨即離開。
院內的島津忠直可沒管這些,他正摟著綾姬和稻葉姬,一臉的快活。
稻葉姬撫摸著島津忠直的肚子,笑道:“殿下,您的肚子越來越大了。”
島津忠直哈哈一笑道:“肚子肉多一些好啊,即使被人劃了一刀,說不得還能保命呢,哈哈哈。”
綾姬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胸膛道:“殿下,哪有如此說自己的。”
島津忠直大笑道:“哈哈哈,放心,沒人能砍到我,現在只有我砍別人的份。”
稻葉姬笑道:“看來殿下不再畏懼武田晴信了。”
島津忠直喝了一口酒,說道:“現在該著急的是武田晴信了,呵呵呵,我可是為他準備了大禮呢。”
......
瀧山須田滅亡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北信,因為勾結武田被滅族,此事讓那些外樣眾大為震驚。
才到四月,安雲郡爆發了叛亂,古廄盛勝,塔之原長門守,太田長門守,大日向兄弟盡皆造反。
數人兵力多達三千人,並在第一時間圍攻森城,城內守將是淺野忠廣的家臣們,兵力只有八百多人。
島津忠直得知叛亂的消息,立刻派出五千人前去支援,其中兩千軍役眾,三千農兵。統兵大將島津規久。
在北信濃國人叛亂前,他們就派人送信給甲府的武田晴信。
武田晴信第一時間就讓長阪虎房盯著北信的動靜。
在島津家發生叛亂的第二天,武田晴信就收到了消息,他第一時間就讓飯富虎昌前往諏訪郡,征集信濃三郡的兵力進攻島津家的小縣郡。
飯富虎昌的兵力並不多,只有三千多人,而島津家退守新修築的上田城,不與武田軍交戰。
甲府內,武田信繁和信廉兩兄弟當即拜見武田晴信,說道:“兄長大人,此番北信濃的島津領內發生叛亂,本家也應該全力以赴攻打島津家。”
“但是北信濃那邊只有飯富兵部大人的兵力,恐怕力有不逮,兄長大人您覺得呢?”
武田信廉也說道:“兄長大人,請下令讓我等出兵支援飯富兵部大人,我們一定會配合好的。”
武田晴信靠著憑幾,淡然道:“沒有這個必要。”
武田信廉有些不理解,繼續說道:“但是只有那點兵力對付島津家,就算島津兵部大人再厲害,也是難以取勝的。”
武田晴信嚴肅道:“我們的軍隊按兵不動,飯富他們是知道這一點,雖然我讓他們進攻島津,但那只是佯攻。”
“我只是讓島津忠直看到我軍的動向而已,而且還顯示出本家內部出現了矛盾。”
武田信繁疑惑道:“兄長大人不是為了策應北信濃的謀逆而出兵嗎?”
武田晴信點頭道:“是如此。”
武田信廉連忙問道:“那背叛島津的幾個國人知道嗎?”
武田晴信回道:“他們若是知道了,怎麽可能會謀反呢?這只是我設下的一個陷阱而已。”
“首先,我利用豪族不滿島津忠直的新政,在他的要害處射了一箭,加上本家出兵,那些對新政不滿,隱藏更深的國人可能會引起更大的叛亂。”
“先讓國內的叛亂讓島津忠直焦頭爛額吧。孫子雲:兵不厭詐。戰爭首先是從欺騙敵人開始的,這便是軍略。”
武田信繁皺眉道:“所以兄長大人從一開始就欺騙了那些豪族嗎?”
武田晴信理所當然的點頭道:“對,這可是戰國亂世,天上怎麽可能會掉餡餅呢?如果被騙了,那就只能說明他們太蠢了。”
武田信廉有些不滿道:“我很不喜歡這樣的軍略。”
武田晴信語氣有些重,說道:“戰爭是憑借你的喜歡和厭惡來打的嗎?只要能贏,不管什麽方法都要用。”
“難道你們忘了,失敗之後的結局了嗎?會有多少人的失去生命,甚至是你我的性命!”
武田信繁行禮道:“哈,兄長大人說的對,如此,我等先退下了。”
......
海津城
島津忠直聽著出浦盛清的匯報,皺眉道:“是飯富虎昌為總大將率領的武田軍?武田晴信在搞什麽?”
他還以為武田晴信會在幾家豪族叛亂後,趁機出兵攻打小縣郡或者築摩郡。
但是目前為止只有飯富虎昌率領的幾千兵馬在小縣郡的和田附近駐扎。
這樣的舉動十分反常,武田晴信肯定有其他的計劃。
島津忠直立刻說道:“傳令給規久,讓他把豪族逼入城內,便圍而不攻,讓古廄,大日向他們向武田求援!”
“哈。”
島津規久收到忠直的命令時,幾家叛軍已經後撤,直接逃到了小岩嶽城。
規久立刻讓兒子時久布置了一番,叛軍求援的細作逃到了武田的領地。
但是武田晴信這邊沒有一絲動靜,好似此事他們沒有插手其中一樣。
島津忠直等了兩三日,也不見武田軍有新的動靜,當即命令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讓規久攻克叛軍!”
當晚,城內的大日向直武反戈一擊,打開小岩嶽城的城門,島津規久率軍攻入城內,古廄盛勝等眾人或是死於亂軍之中,或是被俘虜。
大日向直長怒視站在不遠處的哥哥直武,喝道:“你為何背叛我們?”
大日向直武笑道:“喔, 你怎麽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們會失敗。所以,我早就把你們叛亂的事情告訴了殿下。”
“可恨!”
眾人紛紛怒罵。
大日向直武冷笑一聲,說道:“殿下有令,謀逆者,斬!”
隨著幾聲怒罵,數顆人頭落地。
接著是幾家人的家眷,算是他們的家臣,上百女人孩子被聚攏在一起,然後全部斬首。
大日向直武將行刑的事情上報給島津規久,規久微笑道:“你對殿下忠誠,會得到應有的賞賜。”
大日向直武連忙說道:“哈,在下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等直武離開,島津時久皺眉道:“此人真是令人討厭。”
島津規久淡然道:“管他呢,只要他對殿下忠心,對島津家忠心,至於他是什麽樣的人,重要嗎?”
規久平定叛亂後,第一時間就領兵返回海津城。
這時候島津忠直已經集結了六千兵馬,其中有三千是飛驒軍團。
規久一回到海津城,島津忠直就對他說道:“武田晴信的舉止十分反常,我決定進軍試探武田的舉動。”
隨後島津軍自海津城出發,抵達上田城,由上條政長為先鋒,小笠原長家為副將進攻和田的飯富虎昌。
飯富虎昌不敵,當即撤退到諏訪郡。同時,得知島津忠直大舉進攻消息的武田晴信立刻率兵八千進入信濃前來支援飯富虎昌。
在進入諏訪郡的和田峠與大門峠兩處,武田軍隻守不攻,兩軍在此對峙,本陣內的島津忠直皺眉道:“武田晴信到底想幹什麽?我的計劃全被他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