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仙人撫我頂,安得結發受長生?”
不久前還是一名高中生的安長生,有些茫然的嘟囔著。
不知怎麽的,他就稀裡糊塗的穿越到了遊戲世界《大夏江湖》,在完全陌生的翠峰匪寨,當了兩個月的苦力,好不容易在那片地界混熟,搞得大頭目都想吸納他當小弟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夥敬月宗的俠男俠女,頃刻滅掉翠峰山匪,轉手就把獲救的安長生等人,扭送歸家。
作為一名魂穿人士,安長生在大夏皇朝自然是有家可歸的,但出於某些原因,他被路過商隊送到了大原府城。
湊巧,結伴同行的一位商隊管事,聽說安長生落難期間,出了名的吃苦耐勞,一個人能乾三個人的活,便將他介紹給了熟人打雜,於是乎,安長生搖身一變,成了大原府青石巷老白涮肉坊的一名小雜役。
不是安長生不想乾一些有理想的工作,實屬沒這個條件。
他所熟悉的大多數經典文字,在大夏朝野流傳廣泛,靠這種方式出人頭地,門檻無形中拔高不少,高中生的知識儲備,也不太契合無法以常理看待的江湖世界,而被他鳩佔鵲巢的原主本人,文憑不過是童生而已。
就是因為沒考中秀才,原主鬱悶的不行,歸家途中想到翠峰山散心,結果便被剪徑的山匪逮了去,這才促成了安長生的意外穿越。
好在幸運的是,作為一名穿越者,安長生既擁有一副好體格,也擁有一個金手指,而且老天爺還非常慷慨的,給他額外附送了一位老爺爺當靠山。
在靠拳頭說話的江湖中,這樣的配置,安長生已經無法要求更多,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在匪寨當中安心生活。
然而問題在於,老爺爺的任務,是給他製造金手指,可沒等到金手指徹底完成的那一天,老爺爺便撒手人寰了,跟著,安長生便按照老爺爺的臨終意願,被一路送到大原府城,成了一名無依無靠的小雜工。
“叫世間人人能習武,處處可登仙……你一個大儒半聖都做不到的宏願,非要讓我一個沒有資質的童生去實現,這不是刁難人麽?”
安長生頭倚立柱,神情呆滯,不禁回想起翠峰匪寨的最後一夜,想起那位姓莫名宗的老爺爺。
不過安長生更習慣叫他莫老頭或者老魔頭。
因為看淡生死,所以莫宗也將旁人生死看得很淡,即使安長生頗對他的胃口,臨別遺言中也滿是漠然。
“老夫苟活雙甲子,是時候去見閻王爺了,倘若真有九幽真有地府,你我或許還有再見的一天!安小子,給我記好了,老夫既然能送你一場造化,便也能將你打落塵埃,雖說臨死之前,意外結下你這麽個意趣相投的忘年交,讓老夫不至於含恨赴死,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老夫的遺願,你若完不成,那隻好早早請你與我泉下相會!”
一想起這個,安長生就恨的牙根癢癢,莫老頭所說的一場造化,實際上要多坑有多坑。
首先是兩枚價值千兩,實際上屁用沒有的儒家元符,一枚取自《史記·陳涉世家》,寫的正是那句——壯士不死即已,死即舉大名耳,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另一枚節選自《孟子·告子章句下》,內容亦是經典中的經典——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按照莫宗的介紹,兩枚元符結合起來,便可以催生資質,
令普通人有資格接入天地呼吸,習武修道成就不凡。 但是作為唯一一名,接受兩枚元符灌腦而不死的幸運兒,安長生很想說這東西要是有一丁點用處,也就不至於沒一點用了。
在翠峰匪寨的時候,他吃了不知道多少苦頭,喝罵鞭打、筋骨疲累,眼睜睜看著工友被毆打致死,自己卻無能為力的自責無奈……可結果呢,安長生得到只有頭昏腦脹的後遺症,兩枚元符始終沒有半點動靜。
莫老頭研究了很久,都沒能研究出個所以然,臨到油盡燈枯,才發現可能是怨氣作祟,他自己沒有時間將之化解,隻好吩咐安長生在七月半上香去穢。
堂堂大儒半聖,讓安長生求助雕像死物,聽起來是不是很坑?
事實是沒有最坑只有更坑。
為了讓原主承受住兩枚元符入腦的龐大壓力,莫宗令一件佛寶蓮台與之性命勾連,使得原主獲得【血肉重生】的驚人神通。可是雖說體魄過關了,靈魂強度卻還屬於普通范疇,原主沒能撐過去,當場一命嗚呼,便宜算是被穿越而來的安長生給撿了去,但禍患也被他一並承擔。
這所謂的佛寶蓮台,根本就是一件邪物!
按照莫宗所說, 倘若安長生無法在一年之內,覺醒後天資質,納天地元氣化為內息,踏入【及冠】境界強化命魂,那麽他的下場便是被蓮台侵蝕,最終成為一尊半死不活無我無生的肉身佛!
安長生最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忍不住衝著莫老頭消失的方向,豎了個中指。
當然他也就欺負莫老頭不知實情,否則沒膽子這麽乾。
一路隨波逐流,進入這間飯館,如今也已有五天時日。
大原府的生活,除了如廁麻煩點,倒沒什麽不適應的,單就環境而言,遠超翠峰匪寨的露天窩棚。
試用期內,安長生每月能拿兩錢銀子,足夠做身衣服再買雙鞋,而且掌櫃答應包吃住,乾滿三月還能轉正,平心而論,那位商隊管事真沒坑人,如果安長生的頭上並未懸著一顆定時炸彈,他完全可以安安心心的拿這家涮肉坊,當做扎根大原城的起步點。
但是,對於如何覺醒後天資質,安長生毫無頭緒,也沒人可以谘詢,愁的整個人都看起來有些呆滯,被附近的肥乞丐,取笑成了“傻大個”。
便在這時,過道一旁有聲音傳來,將神遊天外的安長生拉回現實。
“長生,來客了,快搭把手。”肩頭搭著白布的堂倌劉三兒,急忙招呼一聲,與此同時,掌櫃張寅生已經將一行十來號人,迎入大門走去樓上雅間,笑聲中帶著幾分鄭重。
不鄭重不行,來的是公家人,腰間挎著刀,張掌櫃雖說背後有人,也不好招惹這幫刀口舔血的捕頭捕快。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