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戴良等人開了書單,約定好考察時間,安長生便趁著晨練未開,把凌傲扯到僻靜處,將求仙社的大概情況對他一說,但凌大道子的加入意願,並不強。
因為求仙社除了宗旨,對凌傲再無吸引力。
安長生目前能給出的修煉資源和功法秘術,是普通弟子才會向往的東西,他這種預選道子,自然看不上。
可是凌大道子最終還是答應加入了,一是衝著安長生這個人,二是因為安長生說賀元甲也會加入求仙社——嗯,安長生回頭邀請賀元甲,用的也是這個說法。
凌傲雖說不會為一場落敗而耿耿於懷,但不可能不在意賀元甲。
他早就打定主意在年底大比中,公開挑戰這位天武兼修的劍俠書生,用灼心劍意正面擊敗浩然正體,找回場子。
一聽賀元甲要加入求仙社,而且言語中對凌傲多有推崇之意——這也是安長生編出來的,凌大道子便沒法拒絕了,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一起問道求仙,不正是他一直希望的事情麽?
別忘了,當初凌傲對天字班太過失望,還乾出過邀請安長生加入天字班的事情!
於是乎,凌傲就這麽被安長生騙入夥了。
安長生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但他賭的是,凌傲會因為賀元甲而同意邀請,不是賀元甲也會這麽著被騙入夥。
讓賀元甲成為求仙社的一員,安長生根本用不著騙,兩人本就有些交情,安長生身上還擔著賀元甲的一份委托,他加入求仙社的意願,比凌傲高得多。
更重要的是,當朝次輔寧居正為求仙社題字,對賀元甲的吸引力太大了。
寧居正並非尚儒書院人士,卻被天下士子視作表率,這件事一說,賀元甲頓時震驚,只因寧居正一心為公,公事之外甚少參與,求仙社這麽一個修煉團體,竟然能得到他老人家的題字,簡直是破天荒的稀罕事。
賀元甲怦然心動。
最後安長生才提了一嘴凌傲和景楠已經答應入社,而且郡主殿下會公開投資,促成賀元甲把心動化為行動,天才本就傾向與天才共事,既然求仙社不是草台班子,賀元甲便欣然答應成為創辦元老,並建議安長生把厲小刀也拉進來。
畢了業的敬月弟子,也有值得邀請的潛在同道。
而這也提醒了安長生,不必拘泥於一宗之地,僅有一湖相隔的令德書院,不是也有幾個厲害人物麽?
孔城請不到,總能請到蔣梁吧?
安長生相信,兩位成功為書籍氣意手書元符的儒林新秀,一定有很多共同語言!
那麽,不算薑達止這個管理人員,求仙社已經有了安長生、賀元甲、凌傲、景楠以及蔣梁等五位,大有前途的後起之秀,哪怕薑達止那邊處處碰壁招不來人,如此開端也絕對足以令求仙社打響招牌,後面再去招收普通社員,勢必事半功倍。
……
基本敲定社員框架,安長生暫時擱置求仙社的事務,跑去找到圓臉東家,一起視察某家即將倒閉又起死回生的酒坊。
本來應該酒香四溢的坊舍之中,忽然飄起一股撲鼻異香,香氣源於白易沙手裡捏著的一個琉璃小瓶,瓶中有水液蕩漾,乃是如假包換的——
香水!
“如何?樣品做得不差吧?”白易沙笑呵呵的看向安長生。
“確實不差,甚至好於預期!”安長生鼻翼微動,滿意點頭,“不過這是什麽香氣?長生印象中並未聞過。”
“皎月白菊,由鏡月潭水澆灌而成,並非凡品,只有宗師堂後種著一小片,你沒印象實屬正常。”白易沙擰好瓶蓋,小心翼翼的塞入懷中,
暢快笑道,“試做數回,證實你的方法確實可行,不論花種凡異皆可成功,這下總算不用依靠海運了,讓那些西夷紅毛番喝西北風去吧,守著配方不肯外流,結果不還是被我家夥計隨手搞定了?”女人愛美,自古有之,塗脂抹粉可不是現代新詞,自打海運把西方香水帶入中原,此物便風靡於權貴階層,即便因價格昂貴,有著液體黃金之稱,也依舊遭到各方瘋搶。
將香水從舶來品變成本土產物,錢景自是格外遠大,無怪白易沙會開懷大笑。
而這便是安長生打算送給郡主殿下的神秘禮物,或者更準確的說,只是“禮物”那一部分,畢竟以郡主殿下的身份,肯定是用過香水的,僅送香水肯定不夠驚喜,重點還是在於最終揭曉的“神秘”,究竟能否達到預期?
“配方是莫老頭的功勞,他老人家跑過西域,見過外界世面。”安長生把高中生物選修課本的功勞,丟到了莫老頭的頭上,好給自己的理論知識,安排一個合理的來源。
“不管是誰的功勞,你這邊什麽時候把花料備好,咱們什麽時候就能開工!”
“明早長生便會把材料送來。”
安長生心情大好,他第一次為實際生產提供理論指導,本來是抱著失敗準備的,高中課本上學到那些東西,究竟能否成功,他沒有底。
幸好,課本上教授的東西再籠統,起碼原理是對的,大夏世界也不乏能工巧匠,在超額傭金的刺激下,按照安長生給出的大方向,日以繼夜實驗摸索,還是成功找到了個中關竅,迅速實現理論轉化實際、知識創造價值的完美示范!
安長生決定等有空的時候,陸續推出水泥、味精、辣椒、蒸汽機等事物,既有益民生,也有利錢包。
他是沒空乾,但別人有啊,圓臉東家還發愁來錢太少呢!
隻用出個點子,即可坐等分紅,這種好事沒理由不乾!
就比如這家改造成香水工坊的酒坊,其實已經成了安長生的小半個產業,他所做的就是動動嘴皮子,提出用水蒸氣蒸餾法、高效壓榨法、萃取法等方法,提取植物芳油研製香水,便被白易沙折算成技術入股,佔了幾成份子。
等到試產結束正式開業,能為安長生帶來直追天道格物的龐大收益。
畢竟市場太過廣闊,暴利還能多銷,銀子來得不要太容易。
結束視察,安長生和圓臉東家坐上馬車,往宗門回趕,他其實本來打算直接去一趟勝達賭坊,領走彩票大獎,不過白易沙說景楠即將回宗,最好和大師傅一起在家中共候,安長生便答應了。
作為宗主親傳,安長生並非外人,正好在路上談些事情。
白易沙鄭重說道:“象眼格物室那邊,已經為你準備好了足夠的元氣儲備。”
安長生點頭:“那我下午就去一趟。”
“唉,東家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本以為老魔頭給我送來一個累贅,現在才知道,你分明是一棵搖錢樹!”白易沙笑呵呵的樣子,眼睛都快擠得看不見了。
“沒有東家的幫襯,長生也不會有今天。”
“一條繩上的螞蚱,幫襯也是應該的。”白易沙擺了擺手,忽而正色,“國公府那邊催得緊,你看【金縷玉葉】何時交付?不過要東家說的話,既然有了這筆大買賣,【金縷玉葉】不必急著賣。”
“一切由東家定奪便是!”
“總要聽聽你的意見,這種事東家不好一個人拿主意,國公府擺明於你不利,【金縷玉葉】給了他們,恐怕會有隱患!”白易沙知道小公爺徐毅先是派了死士,後又以瓊精寶丹資助方天佑,恨不得打上國公府去。
只可惜,沒有證據。
給方天佑瓊精寶丹,根本不能成為發難國公府的理由,隨便扯一個借口,都能蒙混過去。
安長生想了想:“能拖幾天是幾天,查明國公府為何迫切需求【金縷玉葉】,再賣給他們也不遲。”
“東家我也是這個意思!”白易沙點頭說道,“回頭你去了天元居,拿一件【月華蠶衣】穿在身上,外有奇物護身,內有銀鱗軟甲,手持【元凰冠羽】,腳踏【月行靴】,宗師以下的刺客,應該都不用怕!”
“謝東家!”
“你能好好的,東家就謝天謝地了。”
事情說完,馬車也回了宗門,安長生被白易沙領著,一路回到紫竹苑中的宗主居所。
這地方安長生來過幾次,樓閣陳設並不華麗,除了幽靜再無特色,大師傅就在堂上坐著,面容沉靜眼神深遠,誰也琢磨不清這座冰山究竟在想些什麽?
白易沙邁入堂中, 手掌一翻,亮出那瓶皎月白菊的奇花香水,獻寶似的拿給景敬春,口中笑道:“咱家工坊出品的第一瓶香水,送給媳婦兒了!”
小書亭
後腳登堂的安長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他還沒送給郡主殿下,倒是叫圓臉東家搶了先!
不過讓安長生深感稀奇的是,向來冷冰冰的大師傅,居然流露絲絲笑意,雖然沒說什麽,但能瞧出景敬春對白易沙的討好十分受用,突然陡然意識到,白易沙和景敬春的關系,不像外面表現得那麽水火不容,就算有矛盾,也不可能是因為白易沙把宗門出賣給朝廷。
師傅和東家之間,肯定有故事!
安長生收起疑惑,走向前去向景敬春行禮,便乖乖的坐到一旁,耐心等候。
更準確的說,是等候發落。
發落對象,當然不是他安長生,而是另有其人。
不多時,一道倩影推開院門,先是伸出一顆腦袋,探過影壁,瞄到大堂內三堂會審的情形,眼裡泛起幾分狡黠,縮回影壁磨蹭半晌,這才正式現身。
不過此時,她額頭上多了本來沒有繃帶,一條胳膊也被白布纏著,腿上一瘸一拐,只能拖著行走,彷佛真受了什麽傷勢似的,邊走還一邊慘兮兮的叫屈:“爹呀,娘啊,你們女兒受了欺負,可要給我做主呀!”
聽到這誇張叫喊,安長生差點沒掉下椅子。
呆呆的看著蹭進大堂的這位姑娘,實在是瞧不出十脈十冕的高手模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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