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兩!
邵星雨是下了本錢的。
可一旦買賣達成,買到三條以上的雲氣金縷,這本錢轉眼就能掙回來。
在令德書院內部,一條雲氣金縷的價錢,其實高達五百兩,需求緊迫的時候,還能翻個番。
而亞元考卷能拿到的雲氣金縷,至少兩條,邵星雨覺得值得一賭,於是才臨時起意提出交易。
至於書院派發的格物任務即將逾期的理由,統統都是臨時瞎編的借口,其目的只是欺負安長生和齊心遠起於微末很有可能見錢眼開,想從兩人身上,賺些好處回來,稍稍讓邵星雨抒發科舉“失利”的不快。
當然,邵星雨也考慮到安長生作為宗主真傳,清楚雲氣金縷的價格行情,所以他最終給出的一千三百兩,是個非常微妙的數字。
若是只有兩條雲氣金縷,那麽邵星雨要小虧三百兩,雲氣達到三條,邵星雨便可小賺兩百兩。
風險對賭!
見安長生並未一口回絕,邵星雨就知道這個武夫動心了,他暗自欣喜,期待安長生難以抵擋銀錢誘惑,同意交易。
邵星雨現在巴不得齊心遠真有匹配亞元的真才實學,讓他拿到四五條雲氣金縷,屆時他便能欣賞安齊二人的懊惱姿態,如若兩人突然反悔,那更是中了邵星雨的下懷,一紙訴狀告到衙門,安齊二人絕對會聲名掃地!
反之,就算隻拿到兩條雲氣金縷,邵星雨也不會虧什麽。
要知道,雲氣金縷的數量與才氣掛鉤,堂堂亞元如果只有區區兩條乃至更少的雲氣金縷,那麽邵星雨便有大做文章的理由了,而且他作為當事人,更有資格借此對齊心遠公開發難,甚至沒人能挑出毛病——
我邵星雨認可你齊心遠的才學,認同主考官的眼力,才在被逼無奈之下求購雲氣金縷,誰知道,齊心遠完全名不副實,我邵星雨可以認栽,但兩條雲氣金縷怎麽配得上亞元之名?
只要稍加運作,同樣能讓齊心遠聲名掃地,甚至有可能利用主考官對科舉舞弊的忌憚,做出一些有利於邵星雨的改變。
總而言之,安長生一旦點頭,那麽邵星雨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事實上,安長生也的確認真考慮過,是否用雲氣金縷換銀子。
只是他思量片刻,便拒絕了邵星雨的求購。
真金白銀來路多多,雲氣金縷卻可遇而不可求,雖然他現在很缺修煉資源,但九九重陽便是落凰城的元文盛會,安長生完全可以忍耐幾天。
再者,安長生知道雲氣金縷的行情,也相信齊心遠的答卷絕對能掙來超過三道的雲氣金縷,所以這一千三百兩銀子,遠遠低於他的心理價位。
因而在思想境界上無法媲美齊心遠的安長生,花了幾秒理清得失,便對邵星雨搖頭說道:“邵大才子不妨問問別人吧,雲氣金縷我們不賣。”
聞言,邵星雨皺起眉頭,以為安長生要獅子大開口,咬牙說道:“邵某真心求購,還請安真傳成全!這樣,一千五百兩銀子!是我能給出的最高價了!雲氣金縷於兩位而言,真不比這一千多兩銀子有用處!”
“此言差矣,想必邵大才子並不知道,在下於不久前成功塑就氣意,所以雲氣金縷對我來說,還真有不少作用!”
見邵星雨擺出死纏爛打的架勢,安長生直接斷了他的念想。
這下子,邵星雨的面色終於起了變化,認真打量身著青竹鶴氅的安長生,隱隱感知到對方身上確實縈繞著玄之又玄的細微波動。
氣意!
這小子沒說假話!
邵星雨瞳孔微縮,意識到自己的如意算盤注定落空,便懶得再虛與委蛇,演這麽久的戲,他也心累,換個場合他早就發飆了,只是邵星雨還是不甘就這麽放過安長生和齊心遠,於是他再度靈機一動,朗聲笑到:
“原來如此!安真傳不愧是宗主親傳,果然非同小可,氣意方才塑就,便已然隱隱透體而出,如若邵星雨沒有猜錯,安真傳是以霞光玄紋作為底材,並且於氣意雛形圓滿之時才成功孕育的吧?”
“邵大才子慧眼如炬。”
“哪裡比得上安真傳萬分之一!安真傳天武兼修,恐怕不日便會大放異彩,等到來年文瀛爭湖,我令德書院或許連底子都守不住了!唉,說起這個,邵星雨便深感遺憾,凝聚氣意時,我可沒有霞光玄紋用!雲氣金縷尚且能尋,霞光玄紋卻是求不來的,偌大一座令德書院,與我同屆的內門學子中,也僅有孔城一人,能與安真傳媲美!”
邵星雨看著安長生,眼底有火光微微跳動:“聽說基於霞光玄紋塑就而成的圓滿氣意,具備非凡之處,邵星雨見獵心喜,鬥膽見識見識安真傳的能耐!”
說罷, 不等安長生回話,邵星雨便調動腦海元氣催發氣意,霎時,安長生感到風聲雨勢撲面而來,仿佛整個人處於狂風暴雨之中。
風雨氣意!
邵星雨取風雨神韻為氣意定性,氣意一出風雨大作,威力不容小覷,當然,他擔心落人口實,沒有動用而立能耐,只是將境界一再壓製,降到及冠大成。
可即便如此,及冠大成與初入及冠也有著巨大差距,何況邵星雨為風雨氣意煉製諸多禁製,威力其實比得上及冠圓滿的普通氣意,正常來說,安長生不可能擋得住,勢必按照邵星雨的意願,當眾出糗,事後,邵星雨也完全有理由給自己開脫,就算挨罵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反正已經拿安長生當了出氣筒。
然而邵星雨並不知道,安長生塑就石竹氣意的外部環境,恰恰有風有雨,並且還從雷劫之中意外得到一些好處,使得石竹氣意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對風雨氣意形成克制!
哼!
這是你自找的!
風雨之中,早有心理準備的安長生,先是以小成樁功站穩腳跟,接著不慌不忙的催發氣意加以應對,一道參天青光倏而乍起,並伴隨有跳動紫電,紫色電光於風雨中蔓延開來,便立刻破去了邵星雨的風雨氣意。
邵星雨一時不察,悶哼一聲,等他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使壞不成反被打臉,頓時惱羞成怒。
然而安長生卻根本不給他發難的機會,衝著覺察狀況回頭望來的帶路官員,大笑問道:“敢問大人,我這個敬月真傳到了令德書院,不會連大門都進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