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是理性與感性的結合體。
理性表現在近乎完美契合鹼基互補配對原則的天道基因,讓冥冥天道變得有跡可循。
感性則體現於才情、共情、感情等無法量化的諸般事物,同樣能引發天道共鳴。
所以,觀月問心能夠招來天道祥雲,鹿鳴宴同樣可以。
五十五位新科舉子,每人三份答卷,考試內容涵蓋了四書五經、詩、詞、詔、判、表、誥,以及時務策論,只要定名賜等沒啥水分、生員水平並未發生集體大倒退,招來三五朵天道祥雲輕輕松松,而鹿鳴宴不同於觀月問心,沒有義務共享全城慶賀中秋,所以別看祥雲數量少,卻隻供與會者內部分享雲氣金縷。
而且拿多拿少全看本事!
鹿鳴宴的天道祥雲,完全由雲氣金縷組成,沒有上中下三等之分,但普遍具有三十余條雲氣金縷,數量等同天道中賞。
齊心遠固然不具資質,可他是秋闈亞元,三套考題拿到四五條雲氣金縷不成問題。
而且在舉人們用答卷分完雲氣金縷後,剩下的還能供與會者以“才情”競爭,真要有通天才情,一個人拿完所有雲氣金縷,非但不會成為眾矢之的,還能名揚天下。
大夏朝野永遠會對人才敞開懷抱。
當然,前提是遵紀守法,另外還要聽管教。
齊心遠感念安長生的關鍵助攻,便想以鹿鳴宴投桃報李。
後五十名舉人能夠攜帶一名家眷,五經魁首則可攜帶兩名,本來帶老爹還是老哥的問題,需要猶豫一下,榜單揭曉,便根本用不著考慮,直接能一起帶著前去赴宴。
聽到齊心遠的豪言壯語,安長生開懷大笑:“求之不得,這回換哥指望心遠了!”
雲氣金縷對安長生非但有用,而且是大有作用。
於普通人而言,雲氣金縷頂多能強身健體清明耳目,在宗師手中卻能拿來製造神通,而當安長生塑就石竹氣意,便有資格對天道展開格物,以雲氣金縷製造【天道禁製】。
雖說明天才會正式去天字班報道,但他早就開始預習天道格物的相關教材,知道這所謂的天道禁製,就是輔助天道基因作用表達的各種特殊蛋白、酶、組織,乃至器官。
安長生在淨月潭中,看到霞光玄紋、血肉重生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不明構造,其實就是大夏江湖所說的天道禁製。
有的負責剪切基因、有的負責轉錄、有的負責搬運、有的負責翻譯……
總之功能五花八門,直接把天道禁製理解為微型神通也不是不行,反正這些事物的本質都一樣,都是維持天道這個“人”的正常運作。
白易沙將氣意形容為天道雛形,簡直正確至極,這東西想要壯大,除了不斷喂養天地元氣,還有就是使勁賦予天道禁製,最好能照著冥冥天道的本來面目,複刻出一隻“五髒俱全的小麻雀”。
啥時候氣意變得白白胖胖,壯大到佔據整個腦海,啥時候就算氣意圓滿,讓天道禁製融入人體,實現百年苦修一朝聞道的壯舉。
所以,天道型選手的蘊養氣意,說白了就是在腦海裡盜版天道,把一切資源都投入轟轟烈烈的盜版工程,最後拿盜版成品裝飾自身,一步躍入不惑境界,便算是大功告成。
同理,武道型選手是用身體,一步一步盜版天道。
在安長生實現及冠采氣後,腦海中便出現了與之對應的天道禁製,標志安長生在成為天道的路上,邁出第一步。
天道武道殊途同歸,都是奔著成就“天人”這個終極目標。
不過區別在於,武道型選手無法一蹴而就,勝在穩穩當當、回報短期可見,投入能夠迅速“變現”。
後期崛起的天道型選手則不然,前期戰鬥力遠遠無法媲美同階武人,而且專走天道這條路的,大都不喜歡打打殺殺,因而除非高門大派或者背後有朝廷罩著,一般養不起成規模的天道型選手。
至於武道天道一肩挑的折中路線,看似能把便宜佔盡,但前提是付出成倍的資源和精力,否則就是兩頭稀松,高不成低不就的。
所以即便安長生腦子裡還有四條天道下賞的霞光玄紋,以及與之配套的大量天道禁製,但是雲氣金縷這東西誰也不嫌多,要是能在鹿鳴宴上多拿幾條,安長生就不必拆解珍貴至極的霞光玄紋去供給石竹氣意。
……
放榜結束,天色昏沉。
巡撫大人毫不拖泥帶水的命令官差在前開路,引領驗明正身的新科舉子與其家人,速速趕赴令德書院。
起初,安長生覺得這是遊街示眾, 但發現沿街百姓的熱烈注視,竟然能讓他的石竹氣意微微活躍,元氣吸收大大加速,便想到朝廷的用意是為高中之人創造露臉機會,哪怕沒有資質、不具氣意,舉人們也都能在百姓仰望中產生莫大自信,一個個昂首闊步神氣無比,同行家人亦是與有榮焉。
倘若有朝一日,齊心遠能夠高中三甲,待遇更加誇張,不只是登名金榜,還能在進士題名碑留下姓名,永久保存於孔廟之中,狀元、榜眼以及探花更是能在鼓樂儀仗的簇擁下,從金鑾殿一路踏著皇城中線步出正陽門,而後插花披紅騎馬遊街,偌大京城百萬人家想不知道一甲前三姓甚名誰都不行。
那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就是這麽來的。
甚至真實情況比詩句描寫還要誇張,因為這段路走下來,不亞於拿到一次天道中賞!
安長生沒有走神,一邊與齊心遠齊大伯交流的同時,一邊抓緊機會吸收天地元氣。
自從獲得石竹氣意,他就必須面臨分配問題,每天吸收的天地元氣存在數量上限,給氣意多一分,內息就要少一分,哪怕安長生已經可以一心二用捕捉元氣,卻還是感到些許壓力。
眼下環境等於讓他多進一次修煉密室,安長生斷然不會浪費。
唯一的問題是,他總感到身後頻頻投來敵意目光,安長生用天眼通加以探查,證明感覺無誤,便抓住一個機會猛然回頭,直接同面色陰沉的邵星雨對上視線。
“我們認識?”
安長生沉聲問道,莫名其妙被人盯上,他可沒啥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