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新欣客棧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夜色之中,火光之下,數十騎高頭大馬疾向衝來,來人皆是身穿翠綠色勁衣,胸前紋路隱約可見青竹滴水之形。
“嗯?”
樓上。
一碧水宮弟子眼前一亮,不由得高喊一聲:“果果師姐,師尊,和師長他們到了。”
“籲――籲……”
趕來的碧水宮眾人打馬而來,視入眼簾,新欣客棧。
個個翻身下馬,飛快衝向客棧內院。
內院門口。
一眾碧水宮弟子,見到眾師尊師長連忙拱手要拜,便傳來一聲問:“你們師姐呢?”
出聲之人
為“碧水宮”三峰峰主,九品大宗師,吳欣,五十多歲左右,一雙秀眉微微蹙起,眉宇之間有幾分憂色,鵝蛋臉,頗有幾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之色,一身勁衣繡袖打扮,身姿高挑挺拔,面容與青果果有七分相似。
“師尊。”
一弟子見師尊面露憂色,連忙道:“師姐,她正在客棧,等候諸位師尊長輩。”
其身後是與其同樣年紀左右,一藍一紅色勁衣衣袍的女子。
分別為四峰峰主上官淑淑,和七峰峰主上官椒椒,兩女皆為八品大宗師巔峰,相貌略顯老態,不過眉宇之間,卻還能看出幾分,年輕時的嬌俏容顏。
“呼。”三峰主吳昕眉頭輕皺,對著右側的弟子邊走邊道:“先進客棧,然後將得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給為師講述一遍。”
那弟子應道:“是,師尊。”
三位峰主一行人徑直上到二樓,來到一間客房中,推開門簾入眼之處,吳昕便見自己閨女,正側在書榻前,複畫紙張。
三人並未出聲打擾,而是在旁邊的桌子坐下,各自倒了一杯茶水,看了眼身側的弟子:“說吧消息從哪來的?”
“事情是這樣的,各位師長。”那弟子不敢怠慢,回憶一番後,便道:“原先……”
半盞茶的功夫後。
上官果果來到一旁洗漱盆前,清理完手上的墨跡,擦了擦額頭上的香汗,來到桌前笑嘻嘻道:“娘,四姑,七姑。”
“先坐下。”
三人面色一肅,問道:“什麽線索,說說看。”
“是這樣的……”
上官果果也知道事情緊急,直接從懷中拿出那張畫像,將其攤開:“據小雲子說,就是這個人虜走了,竹雨堂妹……”
三人看著栩栩如生的畫像,眸子之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只見畫上之人,看上去賊眉鼠眼,五十歲左右,嘴上留著八字胡,鼻子之上明顯有一個黑痣。
“嗯,這是?”吳昕三人越看這人越眼熟,忽然一驚:“竟然是他?”
“娘,四姑,七姑,你們認識他?”上官果果俏臉一喜,連忙問道:“這是誰呀?”
四姑青淑淑皺眉道:“流川城水雲宗分舵,南陽一小執事。”
“什麽?”上官果果面色微凝:“還真是水雲宗搞的鬼!”
“巧合嗎?”
七姑上官椒椒,眉頭蹙起,疑惑一聲看向另外兩人:“這會不會太巧了點?”
看著三位長輩的反應,青果果哪裡還不明白,她們這是懷疑“小雲子”的話。
上官果果俏臉上便是浮現幾分,不滿之色,剛欲開口。
忽然。
噠噠――
敲門聲忽然響起。
轉而揚聲一問:“什麽事?”
門外的弟子,
大聲回稟: “三位師尊,暗夜司的人。”
客棧內。
人影晃動。
一群身穿土木色勁衣,手按腰刀的暗夜司捕快,個個面色嚴肅。
為首之人走進客棧內院。
一身銀色勁衣,國字臉,六七十歲左右,滄桑的臉上,眉宇之間帶著幾分殺氣,正是從流川城特地趕來的暗夜司,銀牌總捕頭,胡峰。
暗夜司,捕頭分四級,捕快分三品。
即,金牌捕頭,銀牌捕頭,銅牌捕頭,木牌捕頭,分別對應州級,郡級,縣級,鎮級。
捕快分初中高三品。
其身旁站兩位中品捕快。
只見一人十七八歲左右,五官清麗可人,胸膛鼓鼓囊囊的,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葉紫嫣時不時的四處亂瞄,顯得興奮極了。
另一人。
面如桃花,一身勁衣勾勒出挺拔直立的高挑身影,端的是英姿颯爽,精致的五官,胸前微微隆起,蘇沁音一雙皎潔的雙眼,閃過興奮之色。
胡峰一進客棧,首先瞥了一眼一旁的青竹門眾弟子,最後目光落在欄杆上了李雲燕身上。
踏踏――
“大人,有發現。”
外院走進一銅牌捕頭,手上拿著兩份卷紙,稟報道:“大人,有線索了“柳葉山莊嫌疑犯”之前可能在此出現過,與此同時幻音宗一女弟子財物失竊……”
胡峰接過卷紙,掃了一眼,道:“繼續追查……”
“誒,這是?”一旁,葉紫嫣看著欄杆上的少年,杏目大錚,輕疑一聲:“是你?”
“嗯?”
胡峰循聲望去,見那欄杆上了俊俏少年,面露詫異之色:“你認識?”
蘇沁音:→_→
(似乎再說你懂的,不然……嘿嘿嘿――)
“這個,這個……”
葉紫嫣飛快的撇了一眼,旁邊的好閨蜜,不由小臉一僵,弱弱的道:
“算認……那個,在杏花鎮有過一面之緣,其名,李雲燕,桃花村村民,其父李過,其母劉英,一家,皆慘死於四年前的“桃花村之變”………”
胡峰看著說話聲越來越小,似乎有些羞惱的葉紫嫣,撇了眼另一邊眨眼睛的蘇沁音,哪裡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嘴角不由抽了抽,這兩棵小白菜,確實越長越歪了,不由感歎,年輕就是好啊!
“屁緣啊……”
胡峰眉眼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銅牌捕頭,正色問道:“查到了什麽,具體說說。”
“是。”銅牌浦頭正色道:“情況是這樣的……”
………………
翌日早晨。
南陽縣。
天香酒樓。
酒樓外人聲嘈雜,喧鬧非凡,酒樓內台女子豔麗,琴奏舞曲甚是美妙,吸引眾多欣賞。
來往的食客,房客甚多,上下樓層中,底下一二層,是普通吃飯喝酒之處,上層為高檔貴客食住之處。
小二忙的焦頭爛額,掌櫃的數錢數的手都有些發抖,桌上菜肴美味可口,香味四溢讓人流連忘返。
三樓走廊處。
朱雀身穿紅色錦衣,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靠在欄杆處,目光時不時的從下方的人群中少掃過,瞥了一眼身旁的白虎,皺眉道:“你說公子的計劃,可行嗎?”
“你問我,我問誰去”
一旁的白虎懶洋洋的伸個腰,無奈的翻個白眼,從腰間拿出酒葫蘆手指輕扣,抿了一口,而後搖頭一笑:“你既然這麽想知道,要不你找個機會,當面問問公子如何?”
“哼,那倒不必。”朱雀冷哼一聲:“我也只是純粹好奇而已。”
“我看你是不敢吧!”白虎旋挑了挑眉毛,有些好笑的看著朱雀。
玄武掃了眼下方的人群,目光微微一亮,碰了碰白虎的肩膀,提醒道:“目標出現。”
…………
酒樓二樓,樓梯拐角處。
只見一身穿錦衣華服,面容普通的,中年年紀模樣的男子,從,樓梯走下,剛好與一身穿褐色袍子的,國字臉的男子相遇。
“咦,這不是鄭執事嗎。”
錦衣男子見到此人,眼睛頓時一亮,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一邊拱手笑問道:“您今曰怎會出現在此?”
“嗯?”
褐衣男子微微抬頭見是熟人,也是微微一笑,道:“這不是出差到此,剛剛聽說這的酒,宛若神仙佳釀嗎,今個有空,特地來嘗嘗。”
“原來如此,這個酒確實不錯。”錦衣男子恍然,然後擠眉弄眼的笑道:“上次介紹的,覺得如何,您可還滿意,要不要再給您介紹幾個?”
“不了,不了。”鄭執事微微苦笑:“人到中年,不得已啊。”
“這樣啊!”錦衣男子眉頭一挑,猥瑣一笑:“我這,可有那方面的好貨,要不要試試?”
“算了吧,過猶不及。”鄭執事微微搖頭,抱歉一笑:“沒什麽事的話,咱們改日再會。”
說著便是向樓上走去。
錦衣男子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麽,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臉色微微有些詫異,旋即搖了搖頭向樓下走去。
…………………
鄭執事上到三樓,來到一處預訂的較為安靜的雅閣,進入其內。
忽然發現,雅閣之內。
一位身穿白色錦衣的年輕公子,氣勢不凡,正跪坐在茶幾旁,瞥了一眼一旁掛著的丙字號牌飾,沒走錯啊,隨即眉頭便是微微奏起。
不由得納悶道:“這位公子,你是不是走錯了?”
玄武看向來人,微微一笑:“沒錯,我在等你。”
而後幽幽說道:“鄭元,三川郡,澤水縣人士,十年前拜入水雲宗門下,現任“水雲宗”流川城分舵,南陽一執事,六月前殺害數名外門弟子,並搶奪其財物,焚屍滅跡,三日前,在“康平賭坊”欠下賭坊七十二兩,怎日三更天左右,趁著夜色竊入劉員外府邸,偷盜翡翠玉鐲一對……”
“閣下是誰,到底有何目的?”
鄭元聲色內斂,不待其繼續說下去,製止了話語,眼中殺意閃過,不過很快便隱了下去。
撇了眼了身後,忽然出現的兩道冷厲身影,默默的坐在了茶幾對岸。
“目的嗎?”玄武微微一笑:“看你怎麽選咯。”
廂房之內。
玄武、白虎、朱雀三人,圍坐在酒桌旁,瓜果美酒,雞鴨魚肉,一應俱全。
鄭通,面露陷媚之色,看向酒桌旁的三人,微微拱手笑道:
“不知三位,深夜前來,可是有什麽吩咐,在下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小事……小事而已……”
玄武和煦微笑,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鄭執事坐,不如先小酌幾杯,咱們邊吃邊聊,深夜勞煩,還請見諒,實在是事出緊急,還望您多多包涵才是。”
看著和煦的三人,鄭執事心中不由一陣膩歪,之前還一陣,威逼利誘,連打帶削的,差點把他嚇個半死,這變臉可真快。
看今天這架勢,怕是苦也。
鄭執事金牙暗咬,迫於把柄在手,只能認慫陪笑道:
“哪裡,哪裡,三位客氣,隨便吩咐就是,小的唯命是從,絕不二話。”
說著不由望向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拿起酒杯,輕啄幾口,砸了砸嘴,一邊吃著滿嘴流油。
不由得感歎,這天香閣的美酒中,小小的三品佳釀,都那麽的令人陶醉,其一品佳釀,怕是瓊漿玉液,可惜,就是貴的離譜。
玄武手拍扇子,淡淡一笑:“想必,鄭執事,作為水雲宗,流川城南陽縣分舵一小執事,對於本門與碧水宮的恩怨,並不陌生吧。”
“自不陌生。”鄭執事啃著雞腿,微微一愣:“公子何故有此一問?”
對於兩派之間的恩恩怨怨,江湖之上,只要有點名氣的門派,和上了年紀的江湖俠客,幾乎都是人競皆知的地步。
十多年前“碧水宮”現任掌門的腿,不就是自家宗主廢掉的,猶記得當初自己還是個外門弟子,親眼所見宗主,將“青碧水宮”掌門上官竹石的雙腿一寸寸的捏碎,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當時看得自己是牙酸不已,渾身直冒寒氣。
這“碧水官”宮主,也是條漢子,心性堅韌的令人佩服,全程竟然一聲不吭,全程應了下來。
玄武面色如常,淡淡一問:“最近江湖上傳來一道消息,碧水宮,少宮主,在流川城郊外被一夥蒙面人偷襲所俘,你可知江湖傳言,乃你水雲宗所為。”
“這?”鄭執事面色一變,道:“公子,此等密事,我這個小小的執事,怎麽可能知曉,就算是本宗所為,也不可能動用,明面上的人手, 公子為何明知故問?
鄭執事偷偷抬頭瞥了一眼玄武,只見後者正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不由表情一僵,一種不好的預感總上心頭。
“啪――”的一下,玄武攤開扇子面色微冷道:“撫耳過來……”
鄭執事內心忐忑,硬著頭皮撫爾過去,聽完之後,面色不禁一陣劇變,渾身直哆嗦,目露驚恐的看著三人。
心中不由狂震,兩派之間本就似如水火,如此一來,豈不更是烈火烹油,這不是故意挑起兩派爭鬥嗎?
玄武看著嚇呆了的鄭執事,瞥了眼一旁的白虎,後者心領神會,從桌下拿出一大袋銀子丟在桌上,笑道:
“鄭執事,放寬心,只是讓你遞個消息,不會讓你暴露身份,這是你此次的酬勞,之後的事,不需要你參與。”
鄭執事瞥了眼桌上的袋子,面色微緩:“此話當真。”
左青風三人微微頷首:“鄭執事一試便知。”
“呼。”鄭執事收起袋子,訕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定如使命。”
說著便是,出了房門,緩緩收起笑容,面色微微有型陰沉。
…………
廂房內。
白虎看著鄭執事消失的背影,皺了皺眉:“這人,靠譜嗎?”
朱雀亦有不解,道:“這個計劃,會不會太明顯了一點?”
玄武收起扇子,看向二人笑了笑:“這姓鄭的,雖然嗜賭如命,貪財好色,見利而忘義,但真假不重要,於青竹門而言,時間才是關鍵,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所結的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