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滿身血汙,在炎夏縱馬南奔。
過了葉縣,就算是離開了曹操勢力范圍的腹地,安全大增。
眾人脫離了那一張大網,心裡也踏實了下來。
接下來,再速速向南行進半日,傍晚再找地方休息,休整。
繼續趕路是不行了,眾人一身血汙,又流汗,再混上幾天趕路的風塵,那味道簡直了,髒兮兮的隊伍,散發著難聞的臭味,引來了一大片蒼蠅,“嗡嗡嗡”的圍繞著,舔舐著,一會飛到臉上,一會爬到脖子上。
必須要清洗一下,董良實在是難以忍受了。
畢竟已經離開了曹操勢力的包圍圈,安全大增,董良身邊又有關羽,也不再像剛開始那麽小心翼翼。
一邊愁眉苦臉的想著找地方洗一下,一邊用空出來的手撓了撓脖子,哎呀~,那泥團子“簌簌”的往下掉,指甲裡塞滿了黑泥。
咦~,董良要被自己惡心死了。苦著臉,咧著嘴砍手上的黑皴泥。
沒辦法,董良勉強的以正常的表情和語氣對關羽開口:“關將軍,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整一下,清洗清洗,身上都發臭了。”
董良雖然已經渾身難受,卻沒有這樣建議關羽,說我們已經離開曹營腹地,危險大減,找個地方洗一下吧。
董良自己並不確定接下來安全與否,即便是心裡感覺危險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仍然不會自作聰明的影響關羽的判斷。
而且如果關羽不同意,那自己也陛下忍著,不能有絲毫的不情願。因為很有可能因為關羽對自己的重視,而特殊照顧自己,不顧危險的滿足自己的要求。
雖然這只是有可能,但董良也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如果因為自己的要求導致主帥改變方針滿足自己,那自己不就是個進讒言的小人了嗎?
作為一個普通人穿越,董良有一個大優點,那就是自知之明。
所以只是提出一個休息的選擇,是否可行,還要看常年打仗的關羽的判斷。
關羽笑了笑,也開口回答:“先疾馳半日,傍晚休息時,找一處水源,好好休整一番。”
關羽也有些想要洗澡了看起來。畢竟這一次跟董良出來,實在是受罪。
雖然以前跟隨劉玄德東奔西走,打仗也有勝有敗,但是那時候的關羽手底下有兵,到哪裡都是一個頭目,這生活瑣事都有人料理。
這一次跟著董良,手下少,實力小,還偏偏在曹操這個強大的勢力的肚子裡打轉,哪裡容得下半點松懈。
何況馬車上更有兩個女流,行事更要有所顧忌,實在也是受苦了。
或者說,對於關羽和這些士卒不能說這一趟苦,累,但是對於關羽等人來說,髒是一定的。
因為以前打仗,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沒有被同一個敵人盯的那麽死。
而這一次,自己等人比起打仗,更像是潛伏和偷渡,所以比起體力上的苦累,潛行更多的是生活條件上的簡陋和精神上緊繃的疲憊。
這時間,關羽又說,“今日南下,到傍晚時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水源,若找到還好,若找不到,也無可奈何,只能等待明日了”
董良心裡還是祈禱,希望能遇到河流湖泊。
樂觀的對關羽說:“按理來說,南方河網密布,應該能碰到河流。”
又抬手,招呼廖化,“元儉,你是南方人,可知道這南面有河流嗎?”
廖化聞言,打馬向前快跑了兩步,和董良並排,
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恩~,應該有,我記得再走個幾十裡,當年是見到過一條河流,好像是叫小洪河。” 關羽聽了,催促車仗快行,“加快速度,今晚小洪河前休息。”
……
三個時辰後,
天以擦黑,月亮早就掛在了天邊,但是夏天黑的晚,天空殘留的白,還依然是太陽的功勞。
平原上,玉帶盤在起伏的小坡地,一條蜿蜒的河流,迎來了遠方的客人。
廖化遠遠的看見,縱馬狂奔,跑到河邊又跑回來,高興的溜了一圈。
“快看!快看!,河流!小洪河,這就是小洪河!”
廖化興奮的手舞足蹈,大喊大叫。這家夥,可把他憋壞了,他以前是黃巾,後來是土匪,又是個少年。
歷來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熱了就下河,累了就找樹蔭。現在因為崇拜,跟了關羽董良,在隊伍裡不能亂走動,不能隨便離隊,該什麽時間,做什麽事。
如今見了河,這個南方人感覺親切,烈日炙烤了一天,又經過了一場廝殺,這二十余騎兵也都渴望著這條河。
就連甘夫人糜夫人也挑起車簾,往外望著。
但大家沒有像廖化那樣外顯他們的興奮。都在等關羽的吩咐。
關羽勒馬,“今日就在此處休息。宋金帶三個人,把周圍巡視一圈。”
“諾!”
宋金帶人走了。
其余人等,自覺的分成三隊,一隊打水,一隊休息,一隊放哨。
在河邊,關羽稟告了二位嫂嫂,便和董良在河邊找大石頭坐著。
宋金還沒有回來,周圍情況還沒打探清楚,董良依然謹慎的等待消息,並沒有因為身上難受,就立刻下水洗漱。
只是在河邊,洗了洗臉,洗了洗手。只是輕輕一碰河水,就是一灘紅暈,暈在河水裡,往下遊去了, 都是中午留下的血痂。
片刻,宋金回來後,附近沒有曹兵的蹤跡,也就放心的休息。
休息的人分成兩輪,董良先和幾個士卒,往下遊跑了幾百米,便也不脫鎧甲就下了河。
在河裡晃了幾晃,眾人在河裡暈出來一個大大紅斑,一邊往深處走,一邊一塊塊的脫鎧甲,在河裡涮一涮,扔到岸上。
等脫完了,鎧甲也洗乾淨了,再洗身上,好好的洗了一通,在涼爽的河水裡玩一玩,董良感覺幸福的要哭了。
良久,等爬上岸,盔甲和衣服也就乾的差不多了。
再換關羽帶人來洗,董良坐鎮,守護馬車,這樣輪換著來。
甘夫人糜夫人則從馬車裡出來,取下鬥笠在河邊洗了洗臉,胳膊和脖子。
這時候的女子沒有像明清那麽恐怖的規矩,還是比較開放的,相比於封建末期。
尤其是漢朝有些皇后嬪妃都是二婚,這在後世也是罕見的。哪怕是後世普通人都是對二婚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樣的看法,怎麽能想象,這個時代的皇帝都娶過二婚呢。
一行人,輪換著,折騰了一個時辰,都感覺神清氣爽。
董良終於搬開了心頭的大石,離了曹軍腹地,那龐然大物的危險終於不至於讓這些人無能為力的地步。
沉沉的,董良在這安靜的夏夜睡著了。
關羽看著很快睡去的董良,看著他濕漉漉的頭髮倔強的塞進兜鍪裡,即便是安全了,也不肯完全放松,套著盔甲睡覺,不僅暗暗發笑。
真是有夠謹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