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合作愉快。”
林塵抖了抖手中新出現的契約紙,將其收入了懷中。
一號對此確實沒有意外的神色。
因為它並沒有撒謊,在它漫長的歲月裡,它確實見識過另一個惡魔。
一個比林塵可怕得多的惡魔。
即使她一直笑靨如花,波濤洶湧,一副青春活力的樣子,但依舊讓一號如今回想起來不寒而栗。
那家夥可是談笑間就能將人挫骨揚灰的存在,美麗的面孔下藏著的是一顆真正的惡魔之心。
比起她來,眼前的林塵確實隻想是個雛。
眼見林塵就要離去,裂空座張了張嘴想要挽留,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林塵的身影消失在了召魔陣中。
等林塵消失後,一號這才轉過頭來,漠然地看著裂空座道:
“想清楚了嗎?”
裂空座木然地點點頭:
“想清楚了。”
一號伸出手來,手掌中間立即凹陷進去露出了一個接口:
“拿來吧。”
兩個擁有著龐大算力的靈魂交流極為簡潔,短短幾句話就將交易敲定。
畢竟在林塵離去後,裂空座就已經沒得選了。
沒有猶豫,裂空座直接伸出手指捅了進去,無數數據流開始由裂空座傳輸進了一號體內。
一號並不擔心這些數據裡存在著能控制它的致命病毒在。
因為它早就學會了用沙箱將所有的數據隔離在安全的分區中。
使用調取時都在隔離沙箱中進行,這樣被感染的幾率等同於無。
即使發生最差的結果被感染了,那就直接格式化清除就可。
唯一可惜的是這些數據將會丟失,但勝在安全。
況且它的學習能力很強,只要過一遍數據庫後,完全可將其轉化為更適應上層浮陸的戰艦。
它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
但大規模調動數據庫的裂空座顯然是觸及到了後門存在。
那不斷流入的數據流忽然出現了卡頓。
裂空座的自我意識感覺到了外來意識的入侵,兩相糾纏之下,呈現在外界的容器上就出現了詭異的停滯。
察覺到異常的一號快速地將開口閉合,直接切斷了裂空座的手指,進行了物理隔絕。
而斷了根手指的裂空座卻毫無所覺,仍舊保持著剛剛傳輸數據的樣子。
眼睛裡的信息流如同瀑布般瘋狂傾瀉下來,時不時的可以見到紅色的錯誤代碼一閃而過。
見到這副場景,一號的嘴角微微咧開:
“不愧是卑鄙的人類,果然在裡面動了手腳。
只是你們沒想到我一直在觀測這裡吧。
現在是時候讓你們感受真正的絕望了。
指令:滅絕!”
隨著一號的指令下達,早已完成了充能的戰艦群立即對著下方的工業小鎮進行了無差別的攻擊。
如同地毯式的轟炸直接將這座才建立起不久的小鎮化為烏有。
砰砰砰!
無數聲爆炸聲在二十九層與三十層相連接的出口處響起。
一個新的黑影自一艘無比龐大的母艦上顯現出來。
正是新的一號肉身。
它的眼裡滿是哀傷之色:
“對不起,想要贏過人類,那就只有讓自己變得比他們更卑鄙才行。”
隨後一號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它抬眼望向更高的天空。
在那多達二十塊的浮陸上可不是沒有敵人在。
在這個世界的主宰者造物主離去後,這裡又重新孕育出了新的本土生物,一種似人但是比人更強的存在。
他們將自己稱之為仙,還建立了名為天庭的勢力,高居於二十層之上。
直到一號的到來,用機械狂潮將其幻想給擊破。
它在這片用機械血肉奪下來的土地上建立起了自己的機械帝國。
再用源源不斷的機械部隊告訴他們,這裡有且只有一個天庭,那就是它的機械天庭!
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只要能踏足第一層,將那些蜷縮在造物主遺留造物防禦下的天庭余孽殺死。
再打通與下層的世界,征服那些只知道勾心鬥角,享樂生活的人類。
那這個有著三十三重天位面的世界就將會真正地落入它的掌控之中!
這才是它真正的野望!
……
出現在三十層的林塵察覺到了二十九層召魔陣的聯系消失。
這意味著他無法通過移形換影回到二十九層了。
會造成這種結果,唯一的可能就是佔據絕對優勢的一號將召魔陣給毀了。
林塵輕笑一聲,這能阻止他回去嗎?不過多費點功夫罷了。
林塵搖搖頭,正準備繼續往下時,他所在的凌霄大廈忽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高達百層的凌霄大廈忽然自中間斷裂。
一層濛濛武器自爆炸中心彌漫開來,將整座大廈籠罩在內。
林塵嘴角微翹,看起來造物主卡列羅那和凌霄生物的人談崩了。
身為失控者存在的卡列羅那可不是那麽好相處的。
更何況壽命將盡之下,卡列羅那被激怒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只是這跟林塵有什麽關系呢?
這裡越亂才越容易渾水摸魚,就讓這裡再亂一段時間吧。
林塵化作與白霧截然不同的黑色霧氣繼續向下。
在去往三十一層的途中,林塵感受到了二十九層重新與其建立聯系的召魔陣。
看起來之前的召魔陣被毀只是意外?
現身在三十一層真相局的林塵抬頭看著半空中難以發覺的位面連接處若有所思。
“林塵?”
忽地有一聲叫喊從林塵背後傳來。
林塵轉身望去,正是蕭數。
“是我,好久不見啊。”
林塵笑眯眯地回道,心裡盤算著要不要再給三十三重天的世界填一把火。
蕭數聽見林塵的確認,心裡更是疑惑。
對蕭數來說,他與林塵的見面還是在‘凌霄’世界中。
現在‘凌霄’出了問題,他真沒想過能在三十一層真相局的天台處見到林塵。
“你怎麽會在這兒?對了,你知道‘凌霄’出問題了嗎?”
“當然,不僅如此,我還知道除了三十一層,其他層面都出了大問題。”
蕭數一驚,這些秘聞他通過‘匿名者’的特殊渠道剛剛得知。
而且據他所知也只是暗流湧動,完全沒到出大問題的這個程度。
這個林塵究竟知道了些什麽?
“哦?”
蕭數回過神來,假裝第一次聽聞地樣子,露出了好奇的臉色。
林塵沒有揭穿蕭數的做作,反而故作得意地樣子侃侃而談了起來。
“我有確切消息證明三十層如今陷入了造物主再臨的局面。
而且貌似上層人和造物主談崩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造物主?談崩?
蕭數的臉色再也繃不住了。
造物主可謂是三十層的究極秘密了,這等秘密怎麽可能是林塵所能探知到了。
要知道就算在三十層得知這個秘密的人或許曾經很多,但在悠久歲月的衝刷下,如今還存活著的人也寥寥無幾。
就連他們也是在洛千秋混進了高層之後才僅僅聽聞了‘造物主’這三個字。
至於其他隱秘是一概不知。
現在林塵談起這個就像是親眼見識到了一般。
這林塵究竟是誰?
難不成他就是傳說中的‘造物主’一員不成?
就在蕭數震驚的時候,林塵還在繼續往外爆著料,就差沒把催‘匿名者’們好動手了幾個大字貼在腦門上。
“……三十三層的死牛成員們不知從哪弄到了繞過服從測試權限的方法。
如今有近三百人進入了三十二層,和那裡守衛的士官們發生了劇烈衝突。
而且不知為何,位於三十二層的裂空座機體突兀的消失了。
這也是凌霄受到波動的主要原因之一。
同時蟲族也嗅到了快要來臨的進攻時機,蠢蠢欲動地想要突破位面屏障再度入侵三十二層。
三十二層已經進入到了全面戰爭狀態……”
死牛?進入了三十二層?蟲族入侵?!
蕭數的臉此時已經徹底僵住了。
死牛組織完全就是匿名者們扶持的一個傀儡組織。
屬於給了他們一點虛假的甜頭讓他們進行發展地下勢力,以備之後可能會有的革命計劃。
至於如何繞開服從性測試,號稱匿名者第一個黑客的蕭數也做不到。
死牛組織又沒有相關人員,怎麽可能成功進入三十二層?
這背後一定有他看不見的黑手存在!難道就是眼前疑似造物主的林塵?
這也太可怕了。
自從凌霄進行過一次大版本的升級後,許多舊時代遺留下來的漏洞都被彌補了。
新漏洞可是至今也無人發掘出來。
除了林塵是造物主這個可能,他蕭數想不出任何其他可能了。
另外這林塵還能知道蟲族的動向,這是連匿名者都無法觸及的情報。
即使匿名者們大多進行了義體改裝,但說到底匿名者還是人,跟那些用信息素來區分同類的蟲是有區別的。
所以想拿到蟲族的情報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過底下真的亂到這種地步了嗎?上一次消息傳回來只是說三十二層在蟲族位面的前哨基地被摧毀了而已。
關於三十二層的裂空座機體消失的事,他們還沒有受到任何消息。
如果林塵說得是真的,那豈不是三十三重天已經亂了?
不管林塵是不是真的造物主,目前的情況難道不就是匿名者一直在等待的機會嗎?
就在蕭數心裡有驚濤駭浪掀起的時候,林塵的爆料還在繼續。
“……從Y-7區域起勢的陳江如今帶著覺醒了個人意志的拾荒者們對著周遭其他地域發起了進攻。
擁有著絕對人數優勢的陳江直接以人命來填,獲得附近幾個區域的回收站武器庫後,如虎添翼。
統一底層勢在必得。
哦,對了,漏了三十三層,在三十三層愛之城的典獄長死亡後,缺乏人管理的愛之城如今已經徹底失控。
可以說,三十三層除了那些兢兢業業的機器人外,已經再無阻礙了。
我相信,陳江若是能想到辦法進到三十三層,那麽就能以極快的速度一統三十三層,開始向著三十二層進發。
你說這是不是出了大問題?”
面對林塵的問題,此時的蕭數面部已經完全僵硬,無法再做出更多的表情了。
從一開始林塵所說的消息就像在他心裡投下了一顆比一顆當量巨大的炸彈。
炸到最後,蕭數的心裡已經沒有水花可以炸出來了。
如今再聽到陳江的消息,蕭數甚至生出了理當如此的覺悟來。
見到蕭數那呆愣的模樣,林塵微微一笑,身影自原地消散不見。
陡見人影消散無蹤,蕭數這才如夢初醒,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臉蛋。
可就算感覺到真實的痛感傳來,蕭數也不敢相信這是現實。
於是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陀螺,拇指食指用力一轉。
陀螺咕嚕嚕地在地上旋轉起來。
不一會兒,失去了所有力道的陀螺在劃了幾個大圈後,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見到這一幕,蕭數才能確認這絕不是夢境,他剛剛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但這真實更是給了他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不說其他,單說林塵在他面前無故消失這事就有夠離譜的了。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將消息傳遞出去。
只要能證實林塵所說有一件事是真的,那麽剩余的事很可能全是真的。
那麽三十三重天的亂世就要開始了!
這就是他們匿名者一直在等待的,千載難逢的機會。
至於林塵是如何消失的,反而成了不重要的小事。
想到這裡,蕭數匆匆回身步入樓內,時機難得,必須盡快求證消息,再將更多的消息傳遞出去。
也許這一次抓住機遇,他們就無需背井離鄉去陌生的新世界闖蕩了。
……
林塵在給這混亂的局勢增添了一把野火後,再度在三十二層那間酒吧廁所內現身。
依舊是用卡斯羅的身份離開了廁所隔間。
在廁所外面,氣氛是一片凝重。
在如今的形式下,可沒多少人有閑心來喝酒。
正在擦著吧台的酒保若有所覺的抬起頭來正巧見到了林塵出來。
立即張著嘴巴如同見鬼的樣子指著林塵說不出話來。
說起來,這是林塵和酒保的第三次見面,也算是老熟人了。
林塵笑呵呵地向著酒保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後,離開了酒吧。
而酒保來不及招待面前難得的客人,掏出通訊器向特定號碼發出了一連串緊急代碼。